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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7层塔有台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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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楼梯上跑来跑去的小怪兽们都被爸爸妈妈给逮了回去,罗弋无所事事地盯了笼子里勤勤恳恳重建家园的白鼬良久,计上心头。
他用脚把地毯扒拉开,留出一条直达厨房的过道,抬腿抵住桌角,略微使劲,成功借助反作用力被椅子带到了厨房门口,攀着门框站起来,蹦到水槽边,“咳咳。”
爱卿!您看寡人这腿脚不便的要不您行行好给搭把手吧。
陈飞宇擦干水槽旁边的水渍,把他半抱到水槽边坐下,“我洗个碗的工夫都闲不住吗?”
因为精力过于旺盛而被教育的罗弋对于“闲不住”这种夸奖习以为常,活动活动小腿,“我们俩平时怎么分配家务的?”
“没分配过,都是看到了顺手收拾一把。”陈飞宇拧开水龙头,“别乱动,你的左手沾不了水。”
“遵旨……”罗弋静止片刻,还是想动弹的念头占了上风,于是切换成嘴部机关枪输出,“MSS是什么?”
陈飞宇熟练地拿出抹布开始刷碗,顺便回答他,“是中国的国家安全局。我们作为哨兵向导虽然归属于EK领导,但是经过审批,会允许部分特情哨兵向导以个人身份加入母国的军情组织为自己的国家服务。”
“EK和每个国家的军情组织都有协作吗,万一两国对立EK内部不就打起来了?”
“我们一般只被允许在母国的军情组织参与科教文卫方面的工作,如果真的涉及利益冲突,根据EK第一法则,我们会以更广大世界人口的利益为最优先。”
罗弋点了点头,“你说定遥军,它又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无冕之王。”
陈飞宇把白皙的指节搭在抹布上,噙着几分骄傲,“它是EK最古老的部队,从无败绩。”
罗弋瞬间热血沸腾,“它干什么?维和?暗杀?情报?”
“你应该问我们不干什么。”陈飞宇重新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地刮过掌心皲裂的红茧,罗弋不动声色地蹙眉,听着陈飞宇条理分明的解释,“2000年1月,人类成功克隆了猴子。灵长类的同质染色体复刻,对于医学是福音,对于生化病毒的病理实验,更是天籁。EK潜伏在各国军情组织的哨兵向导察觉到科技强国对于这块肥肉的刀光,开始组建新世纪的定遥军,以期遏制病毒战争。你说的维和或情报都只是方式,我们这一世代的定遥军,真正的任务是摧毁各国研发病毒展开生化对抗的V-W计划。”
“V-W?”脑海里闪现出荒草萋萋的坟冢,罗弋按了下骤痛的太阳穴,灵光一现,“Virus War?(病毒战)”
陈飞宇转头看他,有些惊疑,“你,有印象?”
罗弋拱起鼻哼哼,“是脑子好使。”
陈飞宇已然接受了20岁的罗云熙水仙花朵朵开的嚣张,淡淡地笑了。
也对,他怎么可能想起来呢。
“陈飞宇,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特别憨厚?”罗弋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扯起自己的嘴角,比划了一个小丑鬼脸,“像这样。”
……
“罗弋。”
“在。”
“你别拿着云熙的脸做这种事。”
“我乐意。”
“我的视觉接受不了。”
“那我更乐意了。”
见陈飞宇那种撩拨人心弦的笑意已经替换成了哭笑不得的无奈,罗弋重新坐正,九十年代先锋队员式字正腔圆地提问,“定遥军有多少人?”
陈飞宇转回头拒绝收看罗弋时时刻刻都在发光发热的小剧场,接着洗碗,“这是机密,你未曾对我提起。”
“我?”
陈飞宇耸肩,“我一出塔就协助你执行任务来了,只能跟着你学习啊。”
“所以你叫我罗老师啊,”罗弋接受了这个称呼,继续一唱三叹,“将军比少校高级得多,那医院里那个眯眯眼是咱俩的上司否?”
“他不是。”陈飞宇断然否决,“你的上峰是谁我不清楚,但是叶铭琛不是定遥军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交报告?”
“定遥军是直属EK的,我们只接受上峰的命令,但是我们同时是MSS的特工,叶铭琛精神力等第达到S等,在MSS军衔比你高,可以监察我们与MSS有关的行动。”陈飞宇关了水龙头,压住罗弋腿边的水槽沿,“报告的事我会解决,在你恢复记忆前,见到叶铭琛,尽量不要搭理他。”
“尽量不要?”
清澈的双眸互相倒映,陈飞宇舔了舔因为一直说话而干涩的下唇,“你如果那么想去当他的可卿哥哥,我也不拦着。无非……”湿冷的指尖抬起他的下巴,顺着他的喉结滑下,轻轻点在锁骨的凹陷处,陈飞宇哑了嗓音,“他会是我这样的千百倍而已。”
罗弋浑身汗毛倒竖,恨不得蜷成一团,睁圆了梨花瓣儿似的眼睛,“什么!他检查哨兵的精神力是靠挠痒痒!”
太过分太过分了,还好当时果断地选了陈飞宇,不然老子翻车了翻车了。
陈飞宇在他锁骨下细小的疤痕上摩挲,凑近了他些许,“……你现在的状态,不知受不受得了他的检查,所以医院里他要检查你的意识云的时候,我才拒绝的。”
罗弋怕伤着他,不敢挥开在他的伤口上为非作歹的手,只能往后躲去,“受不住受不住,你别挠了,陈飞宇!”
天可怜见老子最怕妈妈使出挠痒痒大法了。
他都贴到烤箱上了,陈飞宇依然没有松手,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你还理叶铭琛吗?”
罗弋痒得炸毛了,“理个毛线啊,松手!”
“噗”一直慢慢抚摸着他的伤痕的指节随着笑声停驻,指尖的水珠化作水蓝的柔光,伤痕灼痛了一瞬,罗弋低下头,发现陈飞宇按着的那块伤痕,渐渐愈合了。
陈飞宇收回了手,唇边的笑意温软,仿佛刚才那个恶劣的男孩只是黄粱一梦,“你身上的这些伤是在狮塔里受训的时候被识触攻击所留下的,本来贾楠夫人已经帮你治的差不多了,因为电击又裂开了。我的精神力只能帮你愈合一两个,锁骨下面的话你至少穿衣服方便一些。”
罗弋摸摸愈合后重回细腻的肌肤,震撼地张大嘴巴,“这也行?!”
“调动你的白细胞快速分化增殖而已。”陈飞宇拍拍他的头发,“对不起,不该挠你痒痒的。”
“对不起什么呀我又不跟你计较。”罗弋一身鸡皮疙瘩落叶归根,艰难地挪回水槽沿仰头观察陈飞宇的表情,“你又使精神力了?那你现在难受吗?”
陈飞宇回到水槽边把碗沥干,“初等愈合,我还不至于这么菜……怎么了?”
“我开始好奇罗云熙有多厉害。”陈飞宇低他三阶都能让伤口迅速愈合,那罗云熙岂不是可以妙手回春了,这个技能给商海司倒是不错。
“我也一样……”
“嗯?”
陈飞宇把碗放好,“接着问吧。”
罗弋晃晃腿活动刚才僵硬的肌肉,“你在BU读书,大几?”
“大二。”
“那你比我小,我大三了。你的学生身份是假的吗?”
“是真的。对于外界而言,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交换生。”
“你爸妈知道吗?”
陈飞宇低头重新洗手,“EK第二法则,任何哨兵向导不得对非编制的普通人暴露身份。”
罗弋盯着他的后颈处的黑色线绳,摸了摸戒指,按照计划连着刚才的语调一模一样地问出口,“我们曾相爱吗?”
陈飞宇,玉坠、戒指、我的心跳,这道题的答案是我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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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细的水流在排水口溅开水花,水珠在少年幽深的眼底逆时针偏转,却什么也倒流不了。
“荒谬。”他的语气生冷,看向罗弋时甚至懒得掩饰嘲讽,“我们怎么可能相爱?”
罗云熙。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情投意合,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我们的距离!
罗云熙!
……
云熙……相爱那么温暖的词汇,阿瑟如何奢望得起。
按理所有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把真心脱口而出,可是陈飞宇却否决得脆弱又难堪,罗弋看着黑色线绳,眨了眨眼,接着就把疑虑藏在心里,拍拍胸口没心没肺地说:“万幸万幸,我还以为咱俩演着演着真动了真心呢,老罗家差点绝后。”
陈飞宇盯紧滴答的水流,冷着声,“又不是拍电影。”
“你还别说,真有这样的电影,你知道有部电影叫《霸王别姬》吗?一个叫陈凯歌的人拍的,我小时候可火了。”罗弋关掉了水龙头,“里面可不就是俩哥们戏演着演着红鸾心动了嘛……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
“我们不一样。你喜欢女孩儿,拍的每一部电视剧都能塑造好情深不寿的形象。”陈飞宇摘下围裙走出厨房,“我也,不喜欢你。”
罗弋崽崽当即鼓起嘴巴气成树瘤,揪住了陈飞宇的帽兜,“等等等等。”
陈飞宇转回身,看着罗云熙松开他的帽兜,扶着台面站了起来,气势却是和哆哆嗦嗦的动作截然相反的霸道,“不行,你得喜欢我。”
陈飞宇后退了一步,抱起胳膊,“理由。”
罗弋扯了扯自己被不知名物体勾住的外套,“这需要理由吗!你看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模样哪里不好啊。”
“哐啷——”挂着汤勺的粘钩硬生生被他轻轻松松地扯了下来,连带着瓷砖也英勇就义,罗弋看了眼身后的 “大好风光”,双手安分地握拳放在胸前,“这个粘钩怎么回事,它怎么自己掉了呢?”
陈飞宇捏捏眉心,捡起勺子重新冲洗,“它老人家觉得您说的有理。”
看见陈飞宇一点儿没对他的“壮举”生气,小树瘤一下子成了泄气的皮球,挪到他身边用右手接了水龙头里的凉水“哗啦哗啦”往陈飞宇手上洒,嘀嘀咕咕,“那你又算我向导又算我舍友又算我……我先生的,你要是一点儿不喜欢我闪闪发光的优点咱这日子还这么过,你讨厌罗云熙的地方我来改,行不行?”
葛移梅刚被他揍完那天还给他说呢:向导不过是看着又冷清又凶狠,其实怕生又黏人,被象塔压迫坏了,大多连撒娇都不会。所以要是自己的向导生了气要揍咱们,咱就让人家收拾,还得小心,咱皮糙肉厚的别硌伤了自己的向导。等人委屈劲儿过了,再抱一抱亲一亲可劲儿哄。总之,新世纪好哨兵是不能让自己的向导受委屈的。
他现在这幅三等残废的样子连家务都只能让陈飞宇做,陈飞宇还不喜欢他这朋友,这可不就是在委屈人小向导了。可是,陈飞宇又不会揍老子,老子又不能亲一亲抱一抱陈飞宇,咋整。
“我不讨厌你。”陈飞宇顿住了,转头注视着罗弋一筹莫展的眼睛,“我不讨厌你,云熙。”
察觉到自己失态,陈飞宇把冲干净的勺子放好,“我们只是普通上下级,仅此而已。”
罗弋撩开刘海眯了眯眼。
经历《回村的诱惑》深刻洗礼的小脑瓜子打出四个大字——欲、盖、弥、彰。
他弯起滑稽的眼神,“普通上下级?一到街上,是你先亲我的,对不对?普通上下级,那你亲我干什么,那你叫什么云熙,嗯,宝贝儿?”
被一声油腔滑调的“宝贝儿”激起浑身鸡皮疙瘩的陈飞宇笑着回敬,“小宝贝儿,这是任务需要。”
罗弋抖了三抖,难得棋逢对手,斗志昂扬,“怪不得我叫你阿瑟小朋友呢,任务需要,对不对?”
“那是罗云熙的事儿。”
“我可不就是罗云熙吗。”
“你躲桌子下的时候还死活不承认呢。”
“那我现在叛变了,我完全接受我这个注定要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的设定。”
“你……”
“嘿嘿,阿瑟小朋友,你羞羞什么?”
放弃吧陈飞宇,论嘴炮老子就没服过谁,你这么薄的脸皮在我这儿连塞牙缝都不……WOC!!!
他忽然失重,被抱到了厨房外的椅子上,少年俊秀的容颜在眼底放大瞬间,柔软的唇瓣划过敏感的耳垂,酥酥麻麻的痒意烫红了整张脸。
陈飞宇看着他细软的绒毛全都支楞起来,在他脖颈处吹了一口气,“脸红什么,不过是我吻吻我的云熙。”
少年微微一笑,方才耳朵上的绯红全都淡去,似乎从一提到罗云熙开始,罗弋就是他的瓮中之鳖。
白鼬身边的独角兽宝宝晃了晃尾巴清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看向罗弋,陈飞宇站直身子走到笼子前,对独角兽宝宝温柔地笑了笑,它便安安心心地接着打盹了。
“呼——”陈飞宇舒了一口气,悄悄回头看向重启中的罗弋,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好热。
云熙,20岁的你,
可真也是个大难题。
耳垂的酥痒在心里一圈接一圈地荡漾,罗弋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慢慢攥紧了拳头。
他是记不起来,可是心跳残余的记忆告诉他,这个触感绝不是第一次。
他从来没有,如此看不透一个人。
行动派罗弋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见陈飞宇开始收拾客厅里的废墟,踢踢墙角颠颠儿把椅子滑到陈飞宇跟前,“我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告诉我告诉我。”
“仇人,恨不得杀死对方的那种。”陈飞宇头疼地看着沙发上的弹簧,思考着要不要动用自己的账户。
罗弋血条还没掉完,一点不肯消停,“Ki,我还说十年前就认识呢,你行行好说句真话吧。”
“我说不了真话,”陈飞宇捡起地毯上的水晶奖杯,看着奖杯偏折出的七色光,“我没这资格。”
“做间谍和做人两码子事啊,快救救我,我的好奇心在都江堰西面的埃及狮身人面像以北整个北半球的爱斯基摩人的西面的格陵兰天文观测站以南的拉布拉多寒流侵害下的波士顿快要不行了。”
陈飞宇被他逗乐了,戳戳他瘦削的脸颊,“你就不再问问你自己?”
“哎呀不就参了军当了演员来美国结了个婚嘛……演员!”罗·突然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弋震撼道。
陈飞宇趁他失忆,捏捏他的小脸,“我还道你怎么不好奇呢,原来一点没往心上放啊。”
罗弋不敢碰他,干脆放弃抵抗“葛优躺”在椅子上。
爸妈都不用担心了就光顾着好奇你了呗,这种事老子说的出口吗。
陈飞宇拿出手机翻墙,用中国内网搜了罗云熙的演艺经历递给他看,“看看吧,你和螺狮粉拥有的十年。”
罗弋忽然萌生一种社会性死亡的恐慌感,毕恭毕敬地接过手机,“这玩意儿咋整?”
“滑一下。”
“滑哪儿?”
陈飞宇弯腰,轻轻笼着罗弋的右手,在防窥屏上往上一滑,“像这样。”
“高级~”罗弋惊喜地抬头,“砰!”
陈飞宇捂住下巴他捂住脑门,两个人分别遭受降维打击,无语地对视了一眼,啼笑皆非。
“你笨蛋!”
“你大笨蛋。”
“你大笨蛋他老公。”
“你大笨蛋他老公的老公。”
……
“有水吗?”
陈飞宇倒了温水给他,拆出一罐类似“藿香正气水”的紫色药剂,“顺便把镇静剂喝了。”
罗弋接过药剂,闻到了一言难尽的气味,仰头一饮而尽,眉头都不带皱的。
他从小身体健康得不得了,就没怎么吃过药,无非是觉得气吞山河才不会让妈妈担心,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面无表情地吃药。
太难吃了,老子想吐舌头。
忽然,一颗甜味很淡的陈皮糖碰到了他紧抿的唇瓣,他微微张嘴,淡黄的糖果便滚上了舌尖。
陈飞宇已经转身去察看被肢解的窗帘了,“让它慢慢化,受不了了就吐出来。”
橘子皮的酸涩在唇齿间渐渐弥漫出几分甜蜜,窗边的风铃丁零当啷,跟着吊灯的暖光也在少年的发梢摇晃。
罗弋慢慢地,慢慢地眨了下眼。
小剧场:
小木桩附近持续暴雨:为什么不能碰他……等老子恢复了一定挠回去!
怕痒的小萨摩加听见了这句话扑腾扑腾跑到正在打游戏的罗帅怀里团成了一颗雪球瑟瑟发抖。
罗帅放下耳机,摊开手掌帮小萨摩挡住骄阳:怎么啦宝宝?
小萨摩用刚刚生出来的牙齿磨着熙罗帅的臂章,慢慢平静下来。罗帅看了眼和狗咬胶打起来的阿拉斯加宝宝,对它指了指屋外。
阿拉斯加宝宝丢下狗咬胶,穿越栏杆跳到小树桩上面:唔唔唔。
小树桩多云转晴,伸出一片娇嫩的叶子试图给肉乎乎的阿拉斯加宝宝挡太阳:等着,老子长成大树了一定给你乘凉。
罗帅抱着小萨摩蹲到小木桩前面,戳戳它的枝桠:那就拜托你,开开心心地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