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嫁给了白月光》墨绾云

8、第八章

　　苏云薇想着月清同她一道来，没准也注意到了那个黑影。

　　哪知月清听了她的话，一脸茫然地道：“瞧见什么？”

　　她可以确定，她适才没有眼花。苏云薇正要说些什么，一看守园门的小厮走了出来，向苏云薇拜道：“小的见过王妃娘娘。”

　　她嫁过来的日子虽短，但李成纪摆明了是不把她放在心上，若去了别处，府中的下人难免会议论或嘲笑，但齐王府的人对她和她身边的人却很客气，不仅没有丝毫怠慢，吃穿用度也没短了她们，不知是畏惧她是今上亲自挑的儿媳，还是这齐王府向来家风如此。

　　苏云薇道：“本王妃做了糕点，想给王爷尝尝。”

　　“还请王妃稍等，小人先进去通报一声。”

　　苏云薇知道小厮是公事公办，并非特意阻拦，也不恼，便点了一首，让他去了。

　　“王妃，王爷防得也太紧了些。”月清往门内瞅了瞅，低声道。

　　苏云薇不置可否。

　　不一会，小厮回来了，对她道：“王爷请王妃进去。”

　　李成纪这么轻易就让她踏入尔雅园倒让苏云薇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她头一次主动要求见他，会吃闭门羹的。

　　在小厮的指引下，苏云薇带着月清来到了尔雅园的书房。

　　李成纪今日穿了一身茶白的长衫，衣襟上的带子系得有些松松垮垮，头上仅用一支玉簪素发，坐在窗旁，光看侧影，便俊逸非凡，如谪仙临世。

　　苏云薇盯着他的侧影呆呆地看了半晌，竟入了神，把行礼的事都忘了。

　　李成纪忍不住出声嘲笑：“苏大小姐在家时，苏大人没教过你规矩吗？”

　　苏云薇被他说得脸热，这才回过神来，屈身拜道：“见过王爷。”

　　李成纪转过身来，等着她的下文。

　　不知是不是他今日穿了白衣的缘故，苏云薇发现他的脸色和唇色皆有些发白，就连眉宇间也带着两分病气。

　　仔细一闻，屋里还有股苦涩的药味。

　　她担忧地问：“王爷这几日可安好？”

　　“怎么，你怕本王死了，成了真寡妇。”

　　他说话还是那么气人，可听到他玩世不恭地提起“死”，她心里没有丝毫的怪怨，反而心疼。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她不敢去想象，他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煎熬，才能坚持到今日的。

　　苏云薇命月清打开了食盒，亲手拿起了那碟她做得最满意的千层油糕，放到他身旁的绿檀小几上。

　　“王爷，这是妾身亲自做的点心。”

　　她这话说得温柔乖巧，让人难以拒绝。

　　李成纪微微皱眉：“你来找本王，只为了让本王尝你做的糕点？”

　　“是。”她点头应道。

　　不若，她还能借送糕点的由头，求他去蒹葭阁宠幸她吗？

　　她虽心慕他，但也有自己的骄傲。感情上的事，她向来只求两情相悦，他若不爱她，她也不会死皮赖脸地去请求他的怜爱。

　　她来见他，对他好，除了心里有他，也是为了弥补深埋于心底的愧疚与遗憾。

　　这几日，她想了许多，决意在与他和离，离开王府前，倾尽全力对他好。他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她总是要好好对他，为他做些事的，不然她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你做的糕点能吃吗？”李成纪又戏谑了她一句。话里话外都在怀疑她的手艺。

　　苏云薇看见了小几上摆放的银杯银壶，忽而明白了什么，故作委曲地对李成纪道：“王爷休要取笑妾身，妾身素来挑食，可这碟子里的糕点，不管王爷挑哪一块，妾身都能欣然接受，并把它吃掉。”

　　银杯银壶除了好看外，最重要的作用便是验毒，足见李成纪平日里在饮食上是非常小心的。

　　她初来乍到，并不得他的信任，他又不好明里喊人来给她做的糕点验毒，只好假称说她手艺不行，让她知难而退。

　　能够证明她没有在糕点里下药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她把糕点吃下去。

　　她不自己动手挑糕点，而让他随意挑选，是为了向他表明这些糕点都没有问题，因为就算她有意下毒，也预料不到他会挑哪块糕点给她吃。

　　李成纪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伸出右手，拿起了一块糕点。

　　苏云薇凑过身子，在那糕点上轻轻咬了一口。因为离得近，她的唇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指，一种陌生的酥软感自他指背袭来，李成纪的手又微可察觉地轻颤了一下。

　　苏云薇不由得脸红了。

　　她咬那口糕点，是为了告诉他，她真吃了糕点，而不是只假意接了糕点却没吃。

　　她没想着借机与他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但看李成纪的神情，怕是已觉她目的不纯。

　　嗐！她若有心勾引他，怎会只碰他的指背！

　　苏云薇轻抿了下唇，默默地自他手上接过了糕点。

　　李成纪听到了她牙齿轻声咀嚼的声音，淡淡道：“不是说要让本王尝尝嘛！”

　　苏云薇会意过来，挑了一块糕点送到了他的手上。

　　李成纪吃了一口，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苏云薇一时间也不知他是喜欢还是讨厌。

　　她记得李成纪小时候，每次吃她递给他的千层油糕时，脸上都是很欣悦的笑容，或许是他口味变了，又或许她做的千层油糕并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好吃。

　　明明林嬷嬷也说她做得很好，比她以前做的还要好的。难不成林嬷嬷是爱屋及乌，才这样夸她！

　　“糕点本王已经尝过了，也知道你的心思了，若没别的事，回去吧。”李成纪道。

　　他原以为苏云薇好不容易才见到他，听到他这么说，一定会开口请留。结果苏云薇却只道：“妾身告退，请王爷保重身子。”

　　她也想留下来多看他几眼，可她知道凡事点到为止便好。

　　她若开口求他让她留下，反而会让他反感自己。那她这碟糕点都白做了。

　　“嗯。”李成纪心下诧异，语气却毫不在意。

　　苏云薇带着月清径直离开了。

　　小几上还摆着那叠千层油糕，李成纪把拿在手上的糕点吃完，吃完后，又伸手拿了一块。

　　苏云薇在时，他反应极淡，不过也只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口，苏云薇走后，他却吃了一块又一块，文约看着眼前这一幕，费解地道：“主子，王妃做的糕点很好吃吗？”

　　李成纪点了下头：“还不错，至少不用担心被毒死。”

　　他适才说她做的糕点难以入口，确实是因为怕她下药，借言推辞。可他没想到苏云薇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并用行动打消了他的疑虑。

　　他的这位王妃确实非常聪明，越是聪明的人在还没分清对方是敌是友前，越是得小心防备。

　　他不在她面前大快朵颐，是不想让苏云薇知道他的喜好。

　　“去忠康王府打听的探子快回来了吗？”李成纪道。

　　“估计今日就会有消息。”文约道。

　　犹豫了半晌，文约才对正吃着糕点的李成纪道：“主子，恕文约多嘴，王妃虽是可疑，但属下瞧着她对主子倒是真心。”

　　李成纪觉得这话甚是有趣：“真心也是能瞧出来的？”

　　文约嗫嚅了一下，红着脸道：“王妃看主子的眼神很像楚嫣看属下的眼神。”

　　他与楚嫣师出同门，青梅竹马，二人互相爱慕，又同在李成纪手下办事。他们之间的那点事李成纪心知肚明，当初说要给楚嫣一个侍妾的身份方便她刺探消息，还是他们二人共同给他出的主意。

　　文约说苏云薇爱慕他？怎么可能。他在世人眼中除了皮相好看一些，一无是处。苏云薇嫁过来不到五天，只见了他两回面，他每次还都没给她好脸色，她怎会轻易爱上他。他自认他还不到可令女人只瞧一眼就神魂颠倒的地步。

　　哼！八成是装的，只是装得太像，把文约瞒过了便是。

　　他默然不语，很快便吃完了第二块糕点。

　　这几日他喝了太多苦药，这糕点甚合他的心意。

　　他拿起了第三块千层油糕，眉头微皱，对文约道：“府中的厨子会做这种糕点吗？”

　　文约以为他是喜欢吃，又不便叫苏云薇再做，答道：“主子如果喜欢，叫厨子们去学便是。”

　　“所以说，府里的厨子并没有做过这种油糕，”李成纪招手让文约上前，“不知为何，本王总觉这味道似曾相识，像是在很久以前就尝过。你也试试。”

　　“是。”文约吃了糕点，并没有想起什么，对李成纪道：“主子会不会是在宫里，或者在别人的府上尝过类似的糕点。”

　　文约向来不爱吃甜食，闭上眼，他觉得他所吃过的糕点的味道几乎都差不多，无非是形状不太相同，在甜度上有所差别罢了。

　　李成纪沉吟了片刻道：“或许吧！”

　　*

　　离开尔雅园后，原本一直默默不语的月清见苏云薇微皱着眉，以为她是在怨怪李成纪对她太过冷淡，安慰道：“王妃，小的适才在王爷屋里闻到了好大的药味，他这几日不到王妃屋里来，不一定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王爷的神色是不是比那天更差了一些？”苏云薇道。

　　原来王妃是在担心王爷的身体呀！月清点首道：“听闻王爷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太爽快，是因为十一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后落下的病根。”

　　“那不是生病，是中毒。”月清的话一下子触动了苏云薇的心事，一股痛苦的情绪凝结在她的眉眼间。

　　月清十分讶异：“王妃为何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