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风景，我是过客》品燕朱

17、第 17 章

　　苏迭转身，看到背着背包的季末。
　　他的面孔发白，但仍然保持了克制。站在一边，对苏迭说：我在茶室门口看到你的车。
　　陈青晏已经起身：苏迭，太晚了，我们今天先聊到这里。
　　他朝季末做了个邀请入座的手势，然后便礼貌的道别离开。

　　苏迭看着季末把背包放下，然后坐进卡座。
　　她替他倒一杯茶，只是递给他，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那一天冲动离开，是我的不对。季末闷闷的开口。
　　苏迭看着他。

　　她的内心有许多唏嘘和感慨，她对他有深切的姐弟之情，甚至有时觉得这种情感甚过血缘。这种一厢情愿的武断，让她也因此盲目。忘记这少年有自己的意志，并且其实只小她三岁。
　　如今她尝试跳出预设，以一个单纯女性对待男性的角度去看待他，她看到他健康独立，克制有礼，早已经长成一棵挺拔的树。

　　季末，是我的错。苏迭对他说，7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足够到让我们可以坦然的谈起季为。我确实曾经有过和自己的约定，我辜负过的季为的岁月，我希望能够回报以坚守和忏悔。即便季为已经永远不能再知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不过就是以前他为我做过的事情。

　　但是我想或许我错了。这些年我为了一个形式而执着，却忘记季为所有说与不说的初衷，只是为了让我更好的生活。我挖了洞把自己埋起来，头也不抬假装生活的更好，但是其实只骗过了我自己，不是吗？

　　季末，这些年让你们为我担心，对不起。苏迭的嘴角带着笑，但眼睛中蓄满了眼泪。
　　迭迭。。。季末想说点什么，却也已经出声哽咽。

　　季末，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也非常非常珍惜和你之间的感情，并不仅仅因为你是他的弟弟。因为在我心里，这些年，你早也已经变成我的弟弟。
　　苏迭看到季末眼中的光亮熄灭。迭迭，是因为我不够好吗？
　　不是的，苏迭急忙摇头，季末你很好。

　　那么是什么？季末的眼眶已经发红，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季为，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我期望总有一天当你们看待我不再只是他的弟弟。

　　不是的，季末。倘使以世俗的眼光来衡量，你已经胜过季为太多。你有很出色的学习成绩，你也会有很光鲜的工作，你一直勤奋努力，是所有人的好儿子好侄子好弟弟好朋友好学生。更何况，你还一直这么健康而快乐的活着。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季末伸出手来捉住她的手，迭迭，为什么不能让我代替季为来照顾你，你既然已经愿意放下心结，为什么不可以。
　　他的嗓音已经嘶哑，是因为刚才的这个人吗？

　　季末，不是因为你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其他人。正是因为我要从过去走出来，所以才不能是你。你明白吗？
　　苏迭的眼泪打在季末的手上，因为你也是那个过去的一部分，你是那个过去唯一残存的一部分。

　　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摸出那张发旧的照片，季末，你明白吗？我只有舍弃掉所有的那些，我才可以真正鼓起勇气来前行。既然已经决定前行，我便不能再回头。

　　季末用手接过照片，然后用力的双手覆面，阻止自己已经溃堤的眼泪：迭迭，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放开过去的代价，居然会是连我也要一并舍弃。

　　那一夜，季末再一次拂袖而去。
　　苏迭跌坐在椅子上，觉得浑身力气似已经用尽。她看着窗外陆续熄灭的人间灯火，宣告城市已进入睡眠。很好，无论多么黑的黑夜，只要过了这一夜，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升起，不是吗。季末，愿你平安度过这一夜，愿你此后遇到更值得的人，有更好的生活。

　　第二日，苏迭正常上班。
　　她一早到了办公室，看到HR已经开始公开征集转岗意见。苏迭对人事安排没有异议，因此直接回复了确认的邮件，按照计划，她的汇报关系当天即会发起变更。
　　做完这些，她仍然去了腾达。

　　初次保洁已经做完，楼宇气派，而室内甫看上去宽敞明亮。一楼大厅的巨大显示屏已经启用，测试数据正是辉煌集团近一年的股价，一条美丽的向上曲线。
　　因为不再有新材料进场，工人们都已经退场，所以大厦孤零零只有几个人。
　　苏迭从一层一直走到十二层。她注意到所有的窗户都已经敞开，绿植加倍配备，并且有以前不会有的炭包。在十二层的高官办公室内，更是每一间都放置了一台空气净化器。苏迭苦笑。

　　中午的时候，HENRY HOU的秘书约了她的午餐时间。
　　按公司规定，只有高级总监以上的级别才可以配备秘书，但HENRY想必是此次吞并了商务拓展和辉煌项目部的部分人员，下属名单大涨，因此获得了破格对待。
　　地点在公司附近的酒店，008号包间。秘书约的时间是12点，但HENRY12点30才到。

　　一进房间，就听见他热情的招呼：抱歉抱歉，刚才临时被大老板叫去安排工作。
　　看到苏迭站起来，又示意她坐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

　　落定。苏迭将自己点的菜和他确认，然后叫来服务员泡茶。
　　等服务员忙完离开了，HENRY才好整以暇的开口：怎么样，苏迭，最近怎么样。
　　还好。工作也都算正常。
　　HENRY嘿嘿的笑开，想是经常抽烟的缘故，他的牙齿发黄，面部也有油光。因此脸上那种笑嘻嘻的和善也有种漂浮的不真实感：也是，你工作，我肯定放心的。
　　部门里面我资历最浅，以后还需要您多多指点。苏迭狗腿。
　　那怎么会呢。谁不知道你是何总的得意门生，何总的眼光肯定不会有错的。
　　苏迭心里一个咯噔。

　　HENRY和何嘉宁不对付，这个她曾经听CINDY八卦过。不过想来两人之间也不会对路，辉煌项目组没有成立之前，采购部负责公司所有的采购行为。生生被何嘉宁撬去金额以十亿计的一块，量谁也难以解开心结。只不过两个人同属一个顶头上司，所以面子上还都过的去。

　　迟疑间，HENRY又开始开口，你别多想。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心眼，说话也比较直接。何总和我，关系一直处的不错。
　　怎么会。苏迭给他添茶。
　　你的敬业是有口皆碑的，能力大家也都很认可。所以我也一直在思考怎么能够把你用好，让你有更好的发展。HENRY笑呵呵的表态。
　　苏迭在心里叹口气，但是还是站了起来，虽然生硬，但也是生硬的谄媚嘛：HENRY，感谢你的信任，我一定会加倍努力。
　　对方满意的点头：我也听说这段时间你忙坏了，腾达这最后一班岗总算站完了。苏迭，他的话锋突然一转，放你的假，休息几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