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百千寻得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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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来的路上，苏桓有想过这么个情节。但他万万没想到，青璃会怂成这个样子，他记得哪条傻龙，嘴上还沾了点桃酥的渣却莫名自信的说自己见过大世面，抗压能力一级。可结果——
苏桓有意无意的咳了几声，那挂在树上的尾巴抖了一抖，还未等他发话。
霁祾倒是先开口了，他向归池行了个礼，“师兄好。”
不需说明霁祾都能猜出这个红发的道士和苏桓什么关系。
半步之遥，弟子之礼。
归池看着眼前的小少年，轻声“咦”了一下。不为别的，主要是霁祾的那双眼睛太夺注意力了。只见他凑近霁祾认真看了几秒，“我本以为金瞳已经很少见了，原来竟还是个重瞳子。”
霁祾蓦地一愣，不知道这话到底是褒是贬，随后就被打断了思绪。
“那以后，请小师弟多多照看师父了。”归池轻笑着揉乱了霁祾的头发。
苏桓：“……”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霁祾看了看眼前的归池又转过头去看到了仍然默而不语的苏桓，轻点了下头。
得到答复后的归池也轻笑了一下，随即就站直了身子，“那我也不打扰师弟练剑了，我先走一步。”
然而还未走出半步，归池又折了回来，一把揪起那条小蛇，带走了一脸懵逼的明禅，“我先将明禅送回去吧。”
苏桓又瞟了一眼挂在树上的龙尾，心想算了，这事毕竟急不来。
归池显然也发现了这里估计有什么自己不太想认识的人，干脆找理由先走一步。
等归池走后，苏桓这才发话：“可以出来了？”
没有回应。
苏桓也没打算陪这条烛龙费时间，他又低头问霁祾：“今日的课业可是做完了？”
还未等霁祾出声，青璃倒是先跳了出来，头上还沾了几片叶子，“你故意的！”
苏桓确实就是故意的。
“你恢复之前暂住瀛洲，与归池早晚会遇到。”苏桓稍微顿了一下，“还是说你打算这辈子都不见他？”
青璃并没有回复苏桓，只是手里衣角皱的不成样子。
“于你也好，于他也好。你这般模样再怎么不能见人，还是有个交代的好。”
“你怎么这么多事？”青璃略有些恼了。
然而还为等苏桓开口，霁祾倒是先跳了出来，“不许你说师父！”
小男孩的脸上满是警惕。他知道眼前的是谁，漠北民间话本不多，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故事，对于烛龙形象的描写倒是出奇的一致——易怒与迁怒。
然而其实对于青璃来说，眼前小孩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影响。她只是抿住了嘴，她当然知道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和归池解释清楚，可是……万一……对于归池来说，那件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呢？
倒是苏桓，认真的神游天外，多事吗？他想了想，确实和上一世比起来，他干涉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但是，如果知道未来不幸，那为什么不趁现在去改变。他已经受够了天命难违了。
“是挺多事的，但是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当年你又是怎么出漠北闹出那么多的事来？”
“你！”青璃瞬间炸毛，带着气急败坏的粗喘，“当年什么事你又知道什么？！”
与青璃的无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桓出人意料的咄咄逼人，“我只知道归池是我的弟子，那你呢？你是他的什么人？”
而他最后还是深吸了口气，将袖袍一甩，“霁祾，走吧。”
也不管身后烛龙是怎样委屈地圈了个圆将自己围了起来。
直到回到竹屋，苏桓的脸色也一直没好过。这可唬到了明禅，他看着霁祾希望某人可以解释一下。
“师父……”霁祾小声的叫了一声。
“无碍。”苏桓轻乎了一口气，近期他总觉得胸口烦闷，和青璃这一置气更是闷得慌。
蓬莱大会将至，可千万不要再这种时候出岔子。
话说回来，苏桓与归池看完那竹林里的小闹剧时——
“师父？”归池略有些不解，“您一开始便料到她会赢吗？”
“没有。”苏桓看着脸朝地摊着的唐言，回答的干脆，“我只是单纯想看看。”
归池心下了然，“那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蓬莱大会……瀛洲一脉不参加。”
“可师父，当时提出举办的不是……”
苏桓抬起头来，直视着归池：“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做另外一件事，在蓬莱大会的时候。”
苏桓轻乎了一下，停下了回想往内门里走去。
霁祾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可奈何自己师父脸色一直不太好，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师父看上去真的好悲伤。可师父为什么而难过他却一点不知。
明禅似乎是看懂了少年心思，拍了拍霁祾的肩膀，把人往偏室里推去。
苏桓千算万算，结果漏算了一件事。这一世，他并非从头来过。也就是说每每月亏之时，该来的逃不过。
正是深夜半刻，苏桓蓦地睁开眼睛，诧异的看向自己的手，本就白皙的手在月夜下泛着惨白的光。此刻本来持剑斩龙骨的手颤抖着，哆嗦的攥着被角。
是寒蛊。
偏室里的霁祾和明禅同样被冻醒了。霁祾有些迷糊的摸着竹床边结起来的冰，不太明白四季如春的瀛洲哪里来的白霜。
倒是明禅吓得面色全无，他飞快穿好衣服，跑到左边那一室，直接把霁祾给掀了起来。
“快！小霁祾你醒醒，醒醒！”明禅抓起霁祾的肩膀疯狂摇动。
“唔……明禅师兄……”
“快啊，师父出事了！”
“什么！”霁祾一把抓住明禅的手，“怎么回事？师父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了，我先去联系归池师兄，小霁祾你先去看看师尊还有没有意识！”
“好！”说完霁祾翻身下床，连鞋都为穿，直接踩着结着又薄又细碎的冰片跑去内室。
“师父！”
霁祾猛地将门打开，正巧看到苏桓半摊在近乎结成冰柱的床边，冰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苏桓身上扩大。
苏桓颤抖了几下睫毛，“出……出去。”
“可是！”
“小家伙你先出去吧，这种类型的寒蛊，可以腐蚀人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青璃一把揪住霁祾的后颈将人拎了起来，随后霁祾就被丢了出去。
还没等霁祾挣扎站起，青璃倒是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来了。
霁祾看向青璃，满脸的慌乱和害怕，“我师父他怎么了！”
“寒蛊。放心好了，这玩意儿伤不了宿主，顶多就是肌骨化冰而已——”青璃顿了一下，她不太清楚她接下来讲的，一个孩子能不能理解，“嗯……反正对你这种道行浅的就很有问题了。”
不过啊……青璃看着从天幕下落而来的那一头鲜亮的红发——是归池。
青璃并没有将看到归池到来而奋起追赶的霁祾给绑回来，反而只是坐在那里，轻晃着尾巴。
堂堂瀛洲岛主，蓬莱三掌门，避世不出竟然还会身负这种蛊毒，当真是有趣。
青璃最后看了一眼归池，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对于归池，不过只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她转头离去时，仍是有些委屈的撇着嘴。
事情爆发的突然解决的也很快，只是苏桓白这脸像是去哪里走了一遭。
“师父……”霁祾跪坐在床榻边上，不安的很。
苏桓看着满脸写着自己睡太死都没发现师父的异常而愧疚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自然是已经将霁祾当做自己弟子了，只不过并未像归池那般处处留心教导，只不过教了些读写的基础。毕竟说心无芥蒂是不可能的，可……他实在是有点看不透啊……
不只是这一件事，几乎很多次他都看到了霁祾的纯善。
苏桓不是不相信霁祾，只是……他不敢伸手。苏桓不知道他现在所做的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这一伸手是力挽狂澜还是推波助澜。
可其实苏桓是知道的，当他看到一个孩子倒在漠北的一个小巷子里时，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孩子后来会踏上那样一条不归路。
“抱歉。”
这一声散在了木门被打开的声音里，飘渺难寻。
明禅端来了苏桓这三辈子都不想在碰到的汤药，笑得天真无邪，“师尊，该吃药了。”
第二天破晓，霁祾就醒了。穿好衣服拿着自己的小木剑就打算练习，只见霁祾刚踏出门就愣了。
以往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苏桓破天荒的出现在门前，穿着那身青灰色的道袍，手里拿着的，是那日从漠北回来后就不曾碰过的佩剑溯泽。
“基础剑谱可有记住？”
霁祾吓了个激灵，“嗯！”
“我只示范一遍，记住，要看清楚的不止是招式。”
只见溯泽出鞘，长虹贯日，道人飞舞的衣袂像是泼墨般散于天地之间，片叶游走于他身边，却偏偏纤尘不染。
最后一招时，苏桓腾空而起，一个鹞翻落于竹尖一点。他歪头看向自家的小徒儿，轻笑着问道：“可有看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百千寻得故人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