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四续泪朱砂》枯目

4、第四章、眼疾

　　回到槐树村，将染上瘟疫的村民医治好，被大家奉为活神仙，虽然当之有愧，但救了别人于水深火热，也是极快乐的一件事。村里人硬要送些果子蔬菜，拎着满满一箩筐东西回到青鸾峰上的小屋时，二人别提多开心。
　　“天河！快试试！快试试！用这风灵珠来医治你的眼睛！”韩菱纱拉着他做到床边，期待的心情难以言喻。
　　云天河憨笑两声，“菱纱，你比我还急。”
　　“你别不知好歹！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看到你的眼睛复原。”韩菱纱表情严肃起来，云天河不敢再多说，点头说好。
　　风灵珠发出的耀眼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可是韩菱纱丝毫没有挪开她盯着云天河眼睛的视线，她睁大眼睛看着，不想错过他重现光明后的第一道视线。她想让他看得见自己，然后刻进心里。
　　“天河！怎么样？看得见吗？”韩菱纱抓着云天河的胳膊，轻轻摇曳，满心期待。
　　“菱纱……”云天河睁着空洞而明亮的眼看着自己，满是犹疑。
　　“天河……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看不看得见?”韩菱纱声音带着鼻音，仿佛哀求。
　　云天河摇摇头，却笑着道：“没关系，看不见也没关系。我还是可以猎野猪啊！我还可以陪你满山遍野玩儿！你别伤心……你伤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云天河伸手去抓她的手。韩菱纱看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你说我们今晚吃鱼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吃烤鱼吗？我这就去生火去，你等等，马上就好。”云天河放开她的手，急忙出去忙活。
　　忽然一直温润滑腻的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是一个颤抖着的小小身体依了过来。
　　“菱纱……我觉得你很奇怪.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别的都不想不好吗?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天天都很开心,眼睛看不看得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你最近很奇怪,老是不开心，虽然你还是总在笑，但是我知道你不开心。我虽然很傻，又老惹你生气，但是我真的不想看你不开心。”云天河鼓起勇气径自说着，他看不见韩菱纱此刻的表情，可是他知道她哭得很伤心。
　　韩菱纱用手背狠狠擦干眼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啪”的一声拍上了云天河的头。“我很奇怪？还不是担心你！是啊，你这么呆又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不开心都是被你气的！”
　　“呵呵！菱纱！你好了！”云天河连忙笑着摸摸脑袋。
　　“是啊，好了。天河，谢谢你。再也不会了，我们拉勾。”说完手指勾上了云天河的小指。
　　韩菱纱忽然觉得，此生此世，遇见了天河，算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当一个人得到幸福的时候就会变得贪婪，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去留住幸福。对于相爱的人来说，一生一世哪里又够呢？
　　可是她不愿轻许生生世世的相爱和纠缠，她不是静兰，天河也不是夏书生。情一旦变成纠缠便成了负担，她不要。
　　看着云天河依旧那样开怀，每天都很开心，她不由对着云天河劈柴的背影微微露出宠溺一般的笑容。“天河，你会舍不得我吗？”那声音极小，如同自言自语。
　　云天河隔得远，自然没有听见。
　　山间的暮色很美，火红的夕阳映红了整片天空，四周的绿树随着温润的风轻摇慢舞，芬芳竞放，使得一切都带了些甜美的味道，正如两人此刻的心境，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
　　天河烤的鱼很香，两人吃得精光。倚着彼此，在崖边吹了许久的凉风，直到天色黑了下来，才回小屋。
　　平日里天河是很守礼的，韩菱纱此刻看着云天河坐在床边，走过去帮他脱衣。云天河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所以从来都是自己动手。今日菱纱怎么为他宽起衣来？正想着，韩菱纱低声道：“天河。你爱我吗？”
　　“啊？”云天河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爱我吗？像爱梦璃那样爱我吗？”韩菱纱又道，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也听不出喜怒。
　　“菱纱，你怎么了？”云天河抓抓脑袋，正摸不清头脑，韩菱纱便整个人扑到了怀里，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云天河微张的唇。云天河心口狂跳，不敢喘气。
　　“再不喘气就要憋死了！”韩菱纱低下头，笑嘻嘻地道。
　　“我……”脸红到了脖子，两年来一直如此。
　　“你什么你？我都嫁给你两年了，还是不长进！”韩菱纱环住他的腰，将头倚着他的胸口。
　　“菱纱，我对你，我对你……有你陪着我我很开心，很喜欢和你一起，做什么事都不怕。”云天河结结巴巴的开口。
　　“那你爱我吗？”
　　“我不懂……你为什么逼我，我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我知道就是老酒仙说得那些话，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保护你。”
　　“可是，如果当时梦璃没有离开我们，你还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可是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啊。菱纱，我们答应过的，永远也不会忘了梦璃的，你忘了吗？”云天河听见梦璃二字，显然焦急了起来，越是云天河回答不了的问题，越是云天河心里不能忘怀的事，韩菱纱偏偏徘徊在哪里，不肯放过他。
　　云天河觉得这些问题无比头疼。
　　“天河，如果梦璃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她为你吃了许多苦，没有谁比她更爱惜你。我阳寿短暂，陪不了你一生一世，我只要你记着你这一生里还有个我就足够了。”
　　“菱纱，我怎么会忘了你？”云天河脱口而出，显得那样急切，这让韩菱纱娇俏可人的面颊上泛起了甜甜的笑意。
　　“你可要记着你今日的话！即使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开开心心等着梦璃回来。”
　　“菱纱……”
　　“答应我……”
　　“嗯。”
　　两人相拥倒在榻上，凭着本能的探寻着对方，热切而美妙。
　　云天河看不见她的容颜，只能用手细细抚摸轮廓。肌肤的触感柔软得像绸子，云天河傻笑了起来。惹得韩菱纱睁开眼睛看着他，好奇地问：“你发什么神经？突然笑得像个呆子似的。”
　　云天河摇摇头，又点点头，脸有些红。“菱纱是娘子，觉得像做梦一样，好开心。”
　　韩菱纱面上一红，低声道：“傻瓜，你摸都摸了这么久，还当是做梦？”
　　“呵呵！是啊。”说完扑上去亲了两口才罢休，两人相拥着熟睡。
　　后来的日子很平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两人时常到村里，送去些野味，帮帮村里的忙，顺便教教村里的孩子些拳脚功夫，韩菱纱也会教金兰一些简单的药材知识。
　　直到一个月后，云天河追着一只山猪跑的远了。
　　回来时在小屋里没有韩菱纱的踪影，以为她到瀑布边取水，便走到门口叫道：“菱纱！你看我猎到好大一头野猪！”
　　没有人回应，云天河开始疑虑。
　　又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难道是下山了？可是没有告诉他，她又怎么会一个人下山？越想越觉得奇怪。
　　一个人静静坐在门边等，知道天色全黑，依旧没有见到韩菱纱的踪影。云天河这才确定韩菱纱不见了。连夜去了村里，却都说没有见菱纱下山，那菱纱一定是御剑离开的。
　　回到小屋里，一夜难眠。
　　第二日清早，云天河独自启程，去昆仑山上一趟。天生的方向感，没有菱纱从旁协助，也还是找对了路，御剑疾行，不久便到了琼华，几乎没有什么阻拦便见到了慕容紫英。
　　“天河，菱纱不辞而别？这怎么可能！”慕容紫英显然吃了一惊。云天河看不见那张忧虑的脸，却也知道紫英心急如焚，听不见他清冷声音里透出的薄怒，却知道他心中万分担忧。
　　“其实前些日子，我和菱纱去找风灵珠了。”云天河心急如焚，却想不出菱纱会去哪里，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不辞而别，只想尽快找到她，自己总是这么笨，想不出个所以然，云天河无比自责。
　　“你们是想用风灵珠救活染上瘟疫的人吧。”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嗯。可是风霄岭上天气变来变去的，菱纱忽然就犯病了，和那时候一样。我好怕，怕她像我娘一样。可是后来慢慢好些，我很开心，没有见她再不舒服。可是昨天，她就不见了。紫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怕！”云天河焦急的踱着步子，眼眶微红。
　　慕容紫英拍拍他的肩，低声道：“我想菱纱应该不会有事，或许只是出去一两日，没来得及告知与你。不必担心，你先回青鸾峰上，或许此刻菱纱已经回去，你等着便是。”
　　“是啊！说不定菱纱只是回韩家村看看，也许已经回去了！”云天河不待紫英多说，人已经扶着门框，“噌”的一声御剑而去。
　　慕容紫英招来大弟子清和，交代道：“你好生处理门内之事，我要出外数日，不必记挂。”
　　“掌门放心，清和自当尽力处理好琼华大小事务。只是……”清和低着头，没有说下去。
　　“且说无妨。”
　　“启禀掌门，昨夜有一女子御剑上山，被守夜的弟子拦住。后来弟子前去查看，见那姑娘似有什么隐情，就询问了两句。”清和抬起头来，眼中有些犹豫的看着慕容紫英。清和的性子与怀朔极像，温文尔雅，但又多了一份自信从容，深得慕容紫英赏识，当下他吞吞吐吐，倒是惹得紫英蹙眉不语。
　　“人世间隐情自然是不愿人知道的事，你怕是失言了。”紫英淡淡道。
　　“弟子知错。”清和连忙拱手谢罪。但随即抬头道：“可是那姑娘是与掌门熟识的，弟子不知她叫什么，可是她来时只是躲在外面偷偷看着掌门，待她离开时才不慎被发现。那女子笑着说他只是来与一位故人道别，还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此事瞒着掌门，否则……”
　　慕容紫英一愣，回过神来怒道：“为何不早说？！”
　　“掌门！弟子只是觉得那姑娘说的有理。”
　　“她说了什么？”
　　清和从来没有见过掌门这样的神色，印象中，这位少年掌门除了玉骨诗魂，英俊不凡之外，在外多留有铸剑之才的美名，琼华上下，无不敬他如神明，只因他清冷淡然，于凡尘所不染，像极了仙。可是此刻，他略带怒气，剑眉相接，冷峻非常。
　　是怎样的人能令这样的掌门心乱焦急呢？清和很是困惑。
　　“她说如果再不能见，道别又有什么用？她不过是凡人，所以想来再见掌门一面。可是掌门不应为世情所累，离了便离了，去了便去了。”清和低沉的声音让紫英心下难受，他慕容紫英再不像凡人，也终究逃不过凡尘，逃不过一颗心惴惴不得安宁。
　　“她走的时候我还听到一句话，像是对掌门说的。”
　　慕容紫英抬眼看着清和，静静等他说下去。
　　“她道，‘傻瓜，那剑穗留着陪你吧。本就是送你这别扭的呆子的，你不嫌这是顺手牵羊得来的就行。’”清和低着头说着，尴尬的不敢抬头看。
　　慕容紫英神色大变，整个人僵在一旁。这些年都已习惯，累了便取了那剑穗，细细地抚。该说出口的，要了那剑穗，堂堂正正的留一辈子。
　　待清和抬头，俨然已经不见了掌门的踪影。
　　慕容紫英御剑直向韩家村而去，两年前分别之时，菱纱曾经带着他和天河去了一趟韩家村。现在实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碰碰运气。
　　云天河独自一人回到小屋，依旧没有韩菱纱踪影。
　　云天河伸手抚上两人坐过的床沿，心中莫名一紧。只觉得不找到她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过从前的日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