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四续泪朱砂》枯目

3、第三章、风霄岭

　　两人告别夏清风，径自向树林而去。
　　果然有了那香囊，那些成群结聚的草球怪全都退避三舍，不敢靠近。云天河举着剑，异常紧张的挡在韩菱纱身前道：“你闻这里的气味，好像有好多的草球怪，从来没见过这没多。看来这里果然很危险，我们还是快走吧。”
　　“好。”韩菱纱四下看了看，简洁道。两人迅速穿过树林，一路走上风霄岭。一路上都是巨大的雕伺机偷袭，云天河弓箭在手倒是对付得得心应手，可是一路上风很异常，时冷时热，时强时弱，待到了山腰时，两人都已经筋疲力尽。
　　“这里的妖怪怎么这么多？打也打不完！”韩菱纱取下水袋递给云天河，云天河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菱纱你累了吗？你坐下来休息。”
　　“天河你过来坐这里。”韩菱纱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身边的枯木上。虽是稍事休息，可是二人都不敢放松。
　　休息了片刻，两人就继续上山。
　　走了不久，风霎时变冷，天上下起了雪。雪异常的大，不一会儿山上就全白了，极了厚厚的一层雪。两人从未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天气，此时正是仲夏，哪里会下雪？
　　韩菱纱本就体寒，又受望舒剑寒气所噬，一时冷的浑身发抖，云天河大惊，连忙将她楼进怀里，掌心运气，用凝冰诀为她暖身。“菱纱！有没有好一点？”边说边将外衫脱下，将韩菱纱紧紧抱进怀里裹紧。
　　“天河，你别担心，我没事。一点都不冷……”韩菱纱依着他温热的胸膛，心中温暖，低声道，“我不会有事的，望舒剑剑气已经被紫英封住了，怎么会有事？”
　　“你不许骗我！不行！我们下山！”说着，云天河提着弓和剑就起身准备走。
　　韩菱纱急忙将他拉住，“不行！还没拿到风灵珠，不能回去！”
　　“可是你……”
　　“我没事！真的！不信你摸摸，我暖和的很！”韩菱纱拉着云天河的手覆上自己的光洁白皙的额，触手一片温热。
　　云天河这才道：“我一个人上去，我找个安全的地方，你就留在这里。”
　　本想到菱纱肯定有要和他闹，闹到他答应带着她才罢休，谁知这次韩菱纱却出奇的听话。点头道：“天河，你眼睛不方便，一定要小心！”
　　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云天河又运气暖了她的身子，才起身叮嘱道：“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韩菱纱失笑的摆摆手，“快走啦！快去快回，别让我等久了。”
　　“嗯！”说完已经走了。
　　云天河听觉很是灵敏，在雪天更加如鱼得水。雪地松软，雪落的声音全在他耳中，细微的声响参杂其中，引起些微震动他都了如指掌。
　　听着雪声和风声，很快便找到路，一刻不停的上了风霄岭。
　　风中夹杂着雪粒，如同刀割，怪雕越来越多，云天河丝毫不拖沓，一路直线上山。果然找到了一座冰雕的宫殿，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里面有人吗？喂！有人吗？我是来拿风灵珠的！”云天河开门见山，对这冰雪的大门大叫。
　　门里却传来大笑，是一女子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谁？笑什么？快出来！我还要赶回去呢！”云天河有些不悦的喊回去。
　　“头一次见到这样前来取风灵珠的！真是有意思。”白光一闪，身前立着一位白衣少女，捋着头发打量着云天河。
　　“你是什么人？风灵珠是不是在你这里？”云天河连忙问。对方似乎没有杀意，身上一丝杀气也无。
　　“风灵珠不在我身上。我叫花暮雪，你叫我三声仙女姐姐，我就告诉你。”少女见云天河呆呆傻傻的，起了捉弄之意。
　　云天河嗫嚅着，不情不愿道：“那你是仙女吗？”
　　“叫你叫就叫！这么罗嗦！你如不想知道，那我就走了！”花暮雪摆出决绝的样子。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云天河咬牙大声叫了，红着脸道，“可以说了吧！”
　　“嗯！不错不错！嘻嘻！”少女围着云天河转了三圈，“长的倒是挺俊，就是呆了点。”
　　“你怎么还不告诉我风灵珠的下落？”云天河急了，一心只想着菱纱还一个人在山洞里。
　　花暮雪瘪了瘪嘴，“你急什么？想要风灵珠其实也简单，就在这冰雪的宫殿里。”
　　“那怎么样才能拿到风灵珠？”云天河连忙道。
　　花暮雪只觉得这个男子与众不同，便道：“你为什么要风灵珠？”
　　“我的一个好朋友，叫紫英，他说过风灵珠可以医治病人，有一个叫槐树村的地方发了瘟疫，死了好多人，我们就想到用……”
　　花暮雪打断他的话，“与我何干？凭什么将灵珠给你？”
　　“你！”云天河很生气，却说不出话来回她。
　　“不过你倒是可以一试，这宫殿里还住着另一个人，只要你杀了她，就能拿走风灵珠。”花暮雪霎时露出杀气，看着云天河，声音依旧很好听，却不由让人一寒。风稍稍平息，雪却越下越大了。
　　“为什么要杀人？只要将风灵珠抢回就够了吧？”云天河生气了，对她吼道。
　　“你先随我来，我慢慢告诉你。”花暮雪一笑，领他进了宫殿。
　　宫殿内莹光闪闪，很是美丽，垂着白色的纱帘，有风缓缓吹动。“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有一具尸体。虽然没有腐臭，可是也有些时候了吧。”云天河皱着眉道。
　　“你说的没错。这里躺着的男子，便是我心爱的男子。只是此生缘浅，早早的便阴阳相隔。”
　　“那他是怎么死的？”
　　花暮雪淡淡一笑，伸手覆上那男子冰封的面颊，倒是流泻出无限深情。“他是我杀的。”
　　云天河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凡人，而是修炼千年的雪妖。而他则是被贬落凡尘的谪仙，他本该除我。毕竟修道之人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可是刚有五百年修行的我根本不清楚凡尘之事，更不懂人妖殊途，命运弄人。
　　“他见我当时不懂世事，更无害人之心，单纯稚气，便没有杀我。我很喜欢他，从第一眼见他就迷上了他，无可救药的迷上了他。后来他常常御剑到长白山，我们共赏暮雪星辰，一次它带来一朵白梅。于是给我取名花暮雪。我们相伴数年，一直很快乐。可是他的师门发现他与一只妖孽相爱，便起了杀意。他是注定要回到天界的人，怎么可以被一只小妖所累？可是来杀我的是他的师弟，我当时很恨，可是我知道，如若我杀了他师弟，那他这辈子定要恨我。可是我很想陪着他，一直一直陪着他。于是身体不听使唤了，我将我的邪念，怨恨和悲伤封存起来。他的师弟没有为难我，而是让我走。于是我离开长白山，到了这个凉州。每日以画团扇维生，直到有一日他找到了我。我忘了过了多久，只知道他来时两鬓斑白，憔悴不堪，他要我跟他一起走。
　　“他以为我已经死了，留下他一人，后来他那师弟不忍见他失魂，告诉他我还活着。他四处寻找我的踪迹。两人相见，恍若隔世。再也不想分开的决心让我们有勇气一同离开。
　　“就在逃走的路上，他的师门师叔赶来。那个老人抓住他，一剑将我的身体劈开。那时我二人痛不欲生的想在一起，却被那一剑生生僻断了我们的未来。
　　“劈开的身体变成了两个我，一个满载了我的悲伤和怨恨，另一个只有回忆，没有法力没有修为。那个满载悲伤的我顷刻间杀掉了所有人，最后一剑指向他那师弟，却落在了他的身上。”花暮雪顿住，望着躺着的男子失神，仿佛回到那一瞬间，细细回味苦楚。
　　云天河愣愣听着，只觉得心口微疼，直想落泪。“好可怜。”
　　“说这些并不是博你的同情。只想让你帮我杀了另一个我自己，这样我才能陪着他。”花暮雪甜美的笑着，将悲伤掩在笑容之下。
　　“好！我帮你！”云天河连忙道。
　　“你要小心风灵珠就在她体内，我便是因为风灵珠才能成为生灵，如今那一半在她身体里你杀了她，就可以取走风灵珠了。”花暮雪嘱咐道。
　　云天河点点头，转身便走。穿过一道雪门，经过长长的回廊，只见一女子静静坐在窗边看雪，嘴里低声念着什么。风太吵，云天河没听分明。
　　云天河一路狂奔到了山腰，洞口的雪积得深了。云天河将雪拨开，钻进洞里。
　　“菱纱！我拿到风灵珠了。我们……”云天河愣在那里，他感觉到的是她虚弱的气息，他知道，菱纱骗了他，她并不好。也不是便乖巧听话了才不闹着跟他一起去，而是她不舒服，很不舒服。云天河心顿时乱了，当初琼华一战时的恐惧再次袭来，让他措手不及。他不想失去她，比当初梦璃走更让他混乱不堪。
　　他不断的用凝冰诀温暖她的身子，一遍一遍，周而复始。直到他真气耗尽，头晕眼花几欲昏倒，才低头用额头试着她的体温慢慢回升。气息稳住了，却不知她何时会醒。她就像睡着了一样，紧阖着眼，听不见她的笑声。
　　“菱纱……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拿到风灵珠了。我这就带你下山，马上就不冷了。”云天河抱着韩菱纱一路啥下山，他回头看了一眼风霄岭上，花暮雪继另一个自己消散之后化为冰雪的刹那，流淌的不知道是泪，还是融化而成的雪水。
　　直接御剑来到凉州城，在客栈将菱纱安顿了，便找来大夫。花白胡子的老大夫看过之后，摇摇头道：“这姑娘体寒，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云天河急切道。
　　“只是看样子，并不是什么病，老夫无药可医治她的体寒之症。恕老夫多言，少侠可是这姑娘的夫君？”
　　“是啊。怎么？”云天河不解的抓了抓脑袋，菱纱的身体为什么会如此，他也早就知道，只是不知大夫这么问是何用意。
　　“贵夫人的身体，是不宜生育的。”老大夫摇摇头，惋惜地道。
　　“只要她平安就好。我会好好照顾她，谢谢大夫。”云天河连忙道。老大夫欣慰一笑，开了些改善体寒的药材。
　　夏清风寻到客栈来，留他二人到府上做客。
　　“天河，菱纱需要静养，暂时不宜带着她长途跋涉的。不如先住一晚，等她恢复些再赶回去不迟。”夏清风也没想到二人回来，韩菱纱却不醒人事，听到云天河讲了往日而种种，不禁心生敬意，即使敬佩这等侠义勇敢，以及几人经历种种生生死死，还能珍惜彼此，不弃不忘。
　　云天河想想觉得有理，于是到了夏清风府上住下。
　　这才知道这年轻公子就是今年的状元郎。
　　“画楼钟动君休唱，往事无踪。聚散匆匆。今日欢娱几客同。去年绿鬓今年白，不觉衰容。明月清风。把酒何人忆谢公。”两人对月饮酒，夏清风有感而发，悠悠念道。
　　云天河似懂非懂，愣愣听完，抓抓脑袋道：“有些明白又不太明白。好像说的就是我们几人一样，可是又不一样。”
　　“你与你的几位挚友不正是这样？聚散匆匆，今日欢娱几客同。可是心里还记得你过去经历的种种，也算是缘分使然，都是真心真意。”
　　“你这么说我懂，其实菱纱也有教我念书，以前梦璃在的时候也教过我一些，可是你真厉害！随口就能背诗！不愧是状元郎！以前梦璃说过，只有才气有八斗那么高才能当状元。太平村的元喜，考了好多年也没能考中，说了一句什么：一生为墨客，几世作茶仙。其实很开心的，可惜他现在染上了瘟疫。”
　　夏清风笑着摇摇头，“元喜说的对，没什么好的。不如天河你们相忘江湖，洒脱一生。”
　　云天河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梦璃和我们分开的时候念了一首诗，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念来听听。”
　　“谁言别后终无悔，寒月清霜倚梦回。深知身在情常在，前尘不共彩云飞。”
　　夏清风一愣，低叹一声摇头道：“世间这等痴情女子，实乃少有。天河你竟不懂。”
　　“我……我不知道，可是每次想到梦璃的时候就很难过。”云天河愣愣地道。
　　“这等伤怀的事想又有何用？喝酒！”夏清风举杯两人继续喝酒，无比畅快。
　　韩菱纱静静看着庭院里把酒言欢的二人，“聚散匆匆。今日欢娱几客同……”
　　次日清晨，韩菱纱捏着云天河的鼻子将他狠狠骂醒。“云天河！居然敢背着我喝酒！还喝得大醉不醒，诚心气死我对不对？看见我难得生起病，就开始胡闹！这里可是状元府！”
　　云天河想解释又不敢解释的模样煞是可爱，韩菱纱脸上气得通红。
　　“菱纱，你别怪天河，是我要他陪我喝酒的。”夏清风连忙打圆场，看着二人一大早上精神奕奕的样子，应该没事了。
　　“你别帮着他，不是我爱发脾气，是他老是惹我生气啊！”
　　“哦，菱纱，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我保证！”云天河连忙举手承认错误。
　　“你这个野人保证的话谁信啊？还赖着不走，我可不等你了！明知槐树村的人性命要紧。”被韩菱纱这一句惊醒的云天河连忙收拾，二人准备离开。
　　“有机会回凉州再聚，两位走好。”夏清风笑着，送别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