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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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行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云昼，中考成绩不错，高一开始成绩倒是一落千丈，混进英才班肯定也是多少动了点关系。违规校纪的事一件没少干，一中校霸的名号都能传到他耳朵里，估计也就这脸还能勉强勾搭小姑娘。
总之看见陆云昼第一眼：
难搞的学生。
陆云昼上下打量了一下谢书行，看起来顶多刚大学毕业，年龄不大就接重点高中英才班，这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气质一看就是哪所一流大学出来的精英老师。这种人处罚学生毫不手软，管的又死板又严，估计也就这张脸能博得学生一点儿好感。
总之看见谢书行第一眼：
难搞的老师。
反正俩人怎么看怎么不对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一天前，谢书行坐在谷川一中校长办公室，蹙着眉看着手上的资料。
“您让我直接接英才班？”
他一个刚大学毕业的，能进到市重点高中当老师就不错了，这下要让他接手英才班班主任的活？
“啊哈哈哈哈，算是代班啦。”校长是个四五十岁的地中海富态大叔，废话多还满嘴口音，谢书行扶额听了半天才理解，
“一班捏可以算是最好滴班，他们滴班主任休病假辣，这高三最后一年咱也挑不出能代班滴精英老师，你滴简历我素看过滴，一班都素尖子生，很好管滴，正好也阔以锻炼一下自己，把握好介个机会哈——”
“……”
人总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还没安顿好自己的谢书行就这么迷迷瞪瞪被拉进了高三年级班主任讨论组，顺带分配了和老教师平起平坐的办公室。
讲课只有小半年，一次班主任都没当过的谢书行只能用迷茫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他捧着几本书走进高三班主任办公室时，立刻有几个老师面露微笑地迎上来，和他握手问好的同时细细打量一下这位年轻老师。
大家心知肚明不过都是对新教师的表面形式。
他们这批教了十多年书的骨干教师都未必能教英才班，一个刚毕业还没多久的大学生，直接拔到和他们一个水平线，换谁都不能轻易信服。
谢书行顶着这张脸在学校走一圈就已经引起不小的轰动了，贴吧论坛空间的小道消息更是传的满天飞，即便已经先一步掌握敌情，见到这位老师真人，高三一班的女生们还是炸了锅。
这位身高出挑的年轻老师五官精致，侧脸棱角分明，眉目深邃锐利。长睫毛静静地垂着，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距离感。
细节也做得到位，黑衬衣的扣子一个不落地扣好，就连袖口也整理得一丝不苟，年纪轻轻就透着精英骨干教师都没有的冷峻儒雅，以及一丝独有的清冷气质。
一班张着大嘴看着这位不知道是来讲课还是来当选偶像剧男主角的老师，熟练地从桌肚里抽出手机。
【现在招老师是看脸招？】
【这老师看起来就严，肯定没老陈好惹，惨了。】
表面一个比一个平静，敲开班群一个赛一个热闹。
谢书行淡淡环视教室一周，目之所及，温度都随着降了几分。
台下的学生感受到利刃一样的眼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被洞穿一切，慌忙放下手机低头继续刷题，避开这座人形自走制冷机的目光。
谢书行一瞥就看到了和讲桌并排坐着的陆云昼，坐在至尊VIP讲台连座还嚣张地撑着胳膊睡觉。他没有穿校服，耳朵上戴着一枚黑色耳钉，卷起的袖子下带着几道打架留下的疤，肉眼可见有多难管。
估计是仗着这脸，身后几个女生想叫醒他，都被谢书行锐利的目光吓了回去。
【妈妈啊他好吓人，我的高中生活不妙了啊啊啊。】
【乐观点，俩帅哥，饱眼福了。】
【你清醒亿点，那是班主任。】
【嘘，陆哥要惨了。】
谢书行蹙着眉用指节敲了敲陆云昼的桌面，睡觉的学生他见过，但是把上课铃当安眠曲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安稳睡觉的他没见过。
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覆上了谢书行白皙的手指，轻抚了一下然后凭着感觉用力挤进那手的指缝，十指相扣，死死压在了桌面上：“乖，眯会起来再陪你。”
手的主人还没清醒，接着闭眼蹭了蹭谢书行的胳膊，“宝贝儿，你瘦了。”
“你先看看我是谁？”谢书行的脸色差得难以形容，他拉开陆云昼的头，强迫对方清醒过来。
“那就是我媳——”陆云昼听着磁性沉稳的男音，撒娇的语气到一半，在看到谢书行的脸时戛然而止。
他连忙放开对面的手，接着眼前一亮，冲着这美人颜值，拉住了谢书行一尘不染的衣角：“我靠兄弟，哪个班的，你好他妈帅啊。”
陆云昼一直在睡觉，估计没看到班群新班主任的照片。
【为陆哥的英勇痛哀三秒。】
【为陆哥的英勇痛哀三秒。】
……
谢书行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把怀里抱着的书往讲台上重重一放，金属面与厚重的书撞击产生的巨大声响如同巨石坠地，带离了一圈积在讲桌上的白色粉笔灰，飞速向外扩散，吓得全班一激灵。
他两指熟练地夹起粉笔，陆云昼刚想骂他没事儿拍什么讲台，就看到那夹粉笔的动作分明是夹烟。
一手秀气的粉笔字如行云流水，“谢书行”三个字整齐地出现在了黑板上，大气而不失力度，与本人正相配。
“代班班主任兼代课数学老师，有幸在高三与大家共同拼搏，我全力以赴，你们多多指教。”
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班主任三个字却如针般扎进了陆云昼的心里，从头到脚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完犊子了。
谢书行抬手扫了眼时间，周一第一节课班会，到了高三默认自习，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一班却已经全员到齐，早早进入学习状态，不愧是英才班。
“无声自习，班长坐到面前来。”
他双手撑在讲台上，低头睨了陆云昼一眼，小声道：“这位同学，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教室本就落针可闻，那如耳语般的声音也清晰地传进了前排同学的耳朵里。
谢书行在众人注视之下出了教室，陆云昼仍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大脑消化了一下刚才的情节才慢吞吞地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忍不住让陆云昼小声爆了句粗。
身后咳嗽似笑的无辜女生被他狠狠瞪了一眼，险些吓哭。
【完蛋了，我感觉陆哥又要违纪了。】
【陆哥手下留情啊，这么好看的脸。】
【希望人没事。】
万幸陆云昼今天冷静，只是压着火出了门，而不是把门卸了踏着尸体出门。
“老师。”
陆云昼一手插在兜里，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门。
谢书行高挺的鼻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架了一副银边眼镜，更显得斯文。
高三班主任都在盯班，办公室此时仅有他们二人。
谢书行几笔就写完扣分条递过去：“上课睡觉扣十分，说脏话再扣十分。”
自始至终没抬眼看过陆云昼，这让一中名义上的校霸多少有些不爽。
“行，随便扣。”陆云昼没好气地接过他甩来的扣分条，轻嗤了一声准备出去就撕碎。
少年气盛，肯定不服气。
心想这年轻老师跟那些古板的老教师也没什么区别，估计浑身上下就一副皮囊够给人看，招老师也是仗着这张脸占了优势吧。
“站那，”谢书行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双手交叠着撑在下颚上，冷冰冰地看着他，陆云昼果真停下了脚步。
“谢老师还有事吗？”
“你是不是落了一项男女非正常交往再扣三十分。”
陆云昼身形一愣，知道自己没睡醒把谢书行当暧昧对象，说了一堆胡话。
他倒也不意外被发现，反而转过身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接着露出一个挑衅似的笑容：“没有吧老师，我这可没违纪。”
他缓缓走到办公室墙上贴着的校规旁，修长的手指指向其中一行：“这上面写的明明是禁止男女生非正常交往呀。”
“怎么能处罚男生男生非正常交往呢。”
谢书行闻言，睫毛抖动了一下，下笔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没办法反驳。
陆云昼勾着嘴角看向他，越笑越灿烂不羁，边冲着仪表端正的谢书行痞痞地送去一个飞吻，边移出了办公室。
“这个月的第一张扣分条是谢老师开的哦，真是万分荣幸——”
不正经的男音在走廊回荡着，让谢书行不由地握紧了拳。
他深呼吸一口气，轻锤了一下桌面，打开了电脑上电子版的学生档案，输入“陆云昼”三个字，57页违纪记录开始一点点加载。
“……”
什么顶撞老师、打架斗殴、带通讯工具这些常见的，陆云昼一个月一项就宠幸两三次。
果然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学生。
陆云昼打下的可谓是一中半壁江山，无人不知这位爷每周必光顾主席台发表演讲，单枪匹马带领一班从未摘得周评比优胜班名号。
看看陆哥胳膊上又多一道伤，得，这周小红旗和纪律方面的奖状就又进不了一班的门，同时也得为一位不幸的同学和年级主任默哀三秒。
别的年级主任天天坐办公室，高三年级班主任满操场跑……
谢书行接着点开陆云昼的成绩曲线图，从高一开始分明成绩是拔尖的水平，突然从下学期开始变成了暴跌的曲线图，另一端稳定到倒数后一直保持到现在，在年级都是倒数的水平，不知道动用了多给力的关系，还能在英才班混下去。
不过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学生从年级拔尖掉到年级倒数。
实在让人想不通。
“嘟嘟——”谢书行的手机铃突然响了几下，划开屏幕，立刻弹出了年级主任发在大群里的补课通知。
【高三数学组今天起定于，每晚晚自习期间各班数学教师为各班学生补课，补课名单已以Excel形式发送。】
好巧不巧，他接班的第一天偏偏要开始补课。
表格从一班到十七班倒序排列的整整齐齐，谢书行大致扫了一眼，普通班平均每班二十多个人，重点班也有十来个，他觉得一班再强也得有那么几个人需要补课，于是缓缓划到底部。
高三（一）班：陆云昼。
“？”
谢书行难以置信地又向下划了两三遍，确认已经到底。
是的，他带的班，就一个需要补课的，偏偏这个人是个一个顶十个难搞的问题学生。
谢书行摘下眼镜，冰凉的指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怕什么来什么，躲什么躲不掉。
窗外一片深黑，唯有居民楼几盏灯火代替星光工作着。空荡荡的教室内仅亮着前排的灯，勾勒出相对而坐的两人身影。
“AC中点，等腰，两边垂直于ac，所以角BOB就是二面角B-A′C′-B′的平面角。”
谢书行讲题干练，没有多余的解释，稍微走一下神就听不懂了。
“听懂了吗？”
“嗯——”这一声回应含糊不清，带着几分慵懒，谢书行抬眼向对面看去，陆云昼果真正低头支着胳膊昏昏欲睡，估计是左耳进右耳出，听都没听。
谢书行嘴角一抽，第七次拿笔敲醒他，“讲给我听，就书上这道最基础的例题。”
他把笔塞进陆云昼手里，严肃地看着对方。
“呃……这个sei欧艾斯B是54°……”陆云昼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小心翼翼地照着书上的解法读，读一个字就抬眼观察一下谢书行的神色，见没有被打断，越读越自信。
“我读……讲完了。”
“讲的不错。”
陆云昼还以为自己要被表扬，眼睛瞬间发起光来，心里也不由地沾沾自喜。
“你哪个初中老师教的？”
“也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学校……”陆云昼不好意思地捋了把碎发：“就隔壁附属八中，老师好像叫李志远。”
“是个值得学习的人民好教师，有空介绍一下我们喝两杯，你再给我读一下这个。”
谢书行的笔尖停在cosB上，画了个浅浅的圈。
陆云昼刚刚读它的时候就恨不得破口大骂数学为什么会他妈的混进英语单词？还偏偏是个他觉得熟悉但不会读的单词。
但他又不想让谢书行说自己笨，凭感觉读了下去。
“sei欧艾斯B啊。”
“……”
我看你像艾斯B。
“抄三遍初中数学三角函数定义去。”
陆云昼闻言把笔直接摔到了桌子上，摆出一副我不抄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姿态来。
谢书行没放在心上，淡淡晲了他一眼：“补课时长是由班主任定的，你什么时候抄完我们什么时候下课。”
他说完就抽出一本厚重的数学书，把长腿安静地搭在地上，戴上眼镜认真地看了起来。
颇有死磕到底的趋势。
靠。
陆云昼放肆了两年，还没人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老教师清楚他家做生意的，人脉坚实，只要不是重大违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常考试不好好考咱也管不了，估计等毕业人家就去继承雄厚家业了。
奈何谢书行刚来学校，不清楚这些，就算清楚了也不会有所动容。
陆云昼莫名火大，站起身准备掀了桌子：“喂——”
“你现在是我的学生。”
谢书行头都没抬一下，依旧翻着那本书，却仿佛时刻都能看透对方心之所想。
他的学生。
他的。
陆云昼的火气莫名被这冰冷的男音和谢书行这张脸压了下去，涓涓细流涌入了心里某个烦躁的节点。
说实在的，他不喜欢这个老师，怎么看怎么不对付。
偏偏这颜值，美人骨架美人气质美人脸，怎么看怎么对他胃口。
黑衬衫衬得谢书行本人瘦削白皙，碎发在眼底投下阴影，高挺的鼻梁被灯镀上一层暖白的釉色，多了几分清冷的书生气质，少了几分距离感。
这要是个同龄学生，他早就下手了。
年轻老师长的是好看，但是他再移不开眼也知道道德底线问题。
陆云昼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强迫自己收起打量对方的眼神，抱着臂重新坐回椅子上。
“那抄完有什么奖励没？”
“没有。”
期待被覆灭，他默许地点了点头。
无所谓了，罚的次数不差这一次，能遇到的好看的人也不差这一次。
谢书行看他终于动笔，忍不住向他的数学本投去目光。
陆云昼有一搭没一搭地抄着，抄几个字转一会儿笔，五分钟抄了十个字，照这个速度明天早晨都未必能抄完。
谢书行转而去看他的表情，估计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儿，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他轻咳一声示意陆云昼集中精力，结果引来了两人目光措不及防地相撞。
上午没仔细看，小孩长得倒是挺带劲，属于当代女高中生喜欢的痞帅型，要是能再好好学习提点成绩，追他的小姑娘能排到隔壁省。
追也没用，人家不喜欢小姑娘。
“谢老师怎么盯着我走神啊。”陆云昼带着戏谑的笑容，一手转着笔，完全没有正经对老师的态度。
“集中精力，提升一下你书写的速度。”
“如果有奖励的话，这点字数五分钟就可以搞定的。”陆云昼叹了口气，唇角都向下弯了一个弧度，“但是就这样让我抄的话，可能后天也抄不完哦。”
“我不怕翘课挨罚，您总不会不怕翘班挨罚吧？”
少年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巴巴地看着不近人情的老师。
“……要什么奖励？”
“还没想好，最好以后再兑现这个奖励。”陆云昼眨了眨眼：“我不会太过分的。”
谢书行放下书，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不能提前确定的奖励换一次小抄写，算盘打这么清楚怎么数学学不好？”
陆云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好像不无道理。
“那我这学期期末考给你整个年级第一？”
这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年级倒数第一扬言要考正数第一。
做什么梦呢？
“不必了。”谢书行想起他那惨不忍睹的分数，竟生出几分同情：“你只要好好听课，能稳定住成绩，期末考挤进一班前一半就不错了。”
一班前一半最次也是年级前五十，他就没指望着陆云昼一个年级倒数的考到前五十，先顺着他的意思搪塞过去就完事了。
结果没想到陆云昼抬起眼眸，长睫毛抖动了一下，眼前倏地一亮，“你认真的？”
谢书行看着他的反应，轻嗤一声，从本上整齐撕下一张纸条，连内容带签名，字迹不失大气工整，重重拍到对面桌子上：“说到做到。”
陆云昼挑了挑眉，像得了糖的小孩一样珍惜地收起那张纸条，接着书都没带看一眼，提笔默写下了定义。
谢书行诧异地一看表，四分钟。
陆云昼写完了。
他忽然觉得刚刚承诺的字条写的还真不太妥当。
陆云昼斜斜地靠着讲台站在他身侧，弹了一下耳垂上闪烁的黑色耳钉，等谢书行目光扫过抄写的最后一行，不等对方开口便拎起桌上的书包踏出了门，在转角处还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看这学生不对付也没办法，俩人整天在学校碰面，这人偏偏还就坐讲桌旁边，不管他上课还是盯晚自习，属陆云昼离他近，对方走个神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谢书行顶多就是多叫他回答难题当警告，把他从别的思绪里拉回来。
然而陆云昼就没回答正确过问题，哪次被点起来都是口头语占五分钟，最后挤出来一句不会，浪费时间一把好手。
单元测试更是别说前进几名了，谢书行怀疑他屁股粘到年级倒数第一上了。
就这还打算考个年级前五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