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白龙南啵丸

2、第2章

　　没错，我有超能力。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能看到每个人的生命倒计时。那些数字往往古井无波，缓慢地在一个人头顶上方流逝。孩子们的数字是嫩绿的，新鲜的，带着春天的雀跃和希望；中年人的数字略有几分枯黄，如霜打了的秋叶，却也在执着地坚守在头顶上方的虚空，不肯走快一步；而将死之人的数字，是血红的，一点一点地往虚无里坠，直至与零画上等号。这份能力是我与生具有的，我像守财奴一样，吝啬地守着自己的这份能力。
　　不，也不是没试过走漏一点点风声。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嫩”，“没经验”，扫了一眼病榻上的太爷爷就昂起头，很笃定地和妈妈说，他快死了，换回“啪啪”两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于是从那天起，我就学着严谨，不愿再透露关于倒计时的信息。
　　“谢谢你救了我。”少女带着水汽的话语把我拉回现实。
　　“不客气，恰好看到那辆车罢了。”
　　离车祸已经过去两天了，显然少女还没有从与死亡的面对面中解脱出来，说完这句话就咬着吸管，愣愣的对着空气吸溜。
　　我把杯子往上凑一点，好让她能喝到里面残余的果汁。她醒醒神，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被咬扁了的吸管，伸出手和我礼貌性地握了下。
　　“我叫筱云，是S校的美术系研究生。”她和我互加了微信好友，又很郑重地对我说，“谢谢你。”
　　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第一次利用自己金手指救人的感觉有几分新鲜。只是这江南的女孩着实温润，眼下的绯红一如她的微信头像般可爱。“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听到自己有点紧张的声音。
　　于是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年轻人漫无目的地散着步，聊起自己的生平。筱云说她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我说自己的家乡在W市，那里夏天很热，但很好玩，那里的面好吃，是特产，许多人常到我的家乡旅游，在春天赏漫山遍野的樱花，夏天来两瓶冰啤，坐在街边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吃最辣的鸭脖和小龙虾。舒舒服服。可能这就是所谓人生吧。筱云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就差把“我想去”三个字写脸上了。我不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你带火机莫得？”
　　筱云楞了一下，琢磨了一小会儿，随后摇摇头和我说没有。
　　“那你是用莫东西，来点燃我滴心滴？”
　　很老的土味情话，却成功让红晕爬上了筱云皎白的耳垂。她伸出手来佯装要打我，却不小心被地上的鹅卵石绊了个趔趄。我伸手扶住她，挽着她在草地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那天去站台做什么呀？”我问筱云。
　　“刚从做家教的地方回来，没想到雨会那么大，就在公交车站台避了会雨，只是没想到——”
　　“没事没事，你这不是还好好的嘛。”看着筱云因为重温恐慌而蹙起的双眉，我有些不忍心，赶紧捡了个话题，岔开了她，“你谈过恋爱吗？”
　　筱云摇摇头。
　　我吃了一惊，问：“从小到大都没有吗？”讲道理这样乖顺的小鹿，喜欢的人应当不少吧？更何况处在荷尔蒙铺天盖地的大学校园里，很少有未被其沾染过的人吧？
　　“没有呢。”筱云摇头的幅度更大了，轻轻笑了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那我是什么？”看着筱云浑然不知把我也骂进去的样子，我委委屈屈地提醒了一句。
　　“你啊——”筱云转向我，一脸真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