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爱欲成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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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你是谁？”
“过来。”
“这是哪里？”
“过来……”
“我哥哥在哪？”
嘶哑枯燥的声音重复着“过来”，没有生机，没有回应，仿佛只是一个单调的仿声机器。
叶蓁蓁努力睁大眼睛，南村的禁地只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众人口中避之不及谈及变色的禁地，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有些兴奋。
“哥哥？你在哪里……”叶蓁蓁试探得往前走着，一起来的禁地，怎么走着走着两人就散了呢？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洞中曲折，路泥泞破碎，叶蓁蓁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突然间却被绊了一下。
“奇怪……”
她摸着洞璧，好像摸到了一块凹出来的石头，转过头去看时，却对上了一只幽幽看着她的眼睛。
“啊！鬼啊……”
那只眼睛大概有拳头般大小，发着蓝光，似乎有诡异之色。
好吓人!
“活的……活的……”
眼睛居然还说话了!
叶蓁蓁心中一紧，腿脚发软，撑着身子使自己勉强没有瘫在地上。
她要离开这儿!一分一秒她都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她要来这里？此时此刻她才开始后悔，顾不得平日里的温柔，破声大喊:“哥哥!叶伯河!哥哥你快来找我啊！哥哥……”
叶伯河你快来救我啊！我真的很害怕!
“你也有哥哥？桀桀……”
那只眼睛又说话，仿佛还有嘲讽之意，“你们都是活的……活的!”
“走开!”叶蓁蓁挥舞着手，空气中不知何时又飞起了闪着蓝光的虫子，围绕着她飞行。
“逃不出去的，你逃不出去的!”
眼睛闪的蓝光和怪虫一样，将她困于其中，无法挣脱，无法解脱。
“滚!我要离开!”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往来时路的方向奔去，她要离开，她要回家!
“你逃不出去的!她会死，你也会死!”
眼睛看着狼狈逃命的叶蓁蓁，只有眼睛的它却似乎裂开了嘴角，猖狂的笑着，“从前她是怎么死的，现在你还是会一样死!”
来时的路却被封住，她站在路口处的岔口，她……该向哪里？
路的尽头她望的一清二楚，可路的岔口她却迷茫不安。
既然路的终点一样，为什么还会有分叉口？
走吧，不要后悔，快点离开!心中的声音呐喊着，可是另一道声音却令她犹豫不决。
不能走!他在这里，不能走!
可是待在这里她会死!对于生的渴盼和对死亡的畏惧终究令她下定决心。
她不再犹豫，一只脚刚刚伸出去时，她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穿越时空，跨过了山川四海，挣脱了命运的枷锁，只为她而来，亘古未变。
“蓁蓁……”
她没有转身，却在他喊时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他不是哥哥。
“蓁蓁，到哥哥身边。”
“你不是哥哥……”她颤抖着，一直没有转身，面对他，不知是在说服他还得自己。
“你不是哥哥，不是……我的哥哥是叶伯河，不是你!”
那道声音沉默，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绝望，原来沉默的空气，也会使人伤心。
“从我到这里开始，一直喊着‘过来’的是你吧？”
叶蓁蓁抽了抽鼻子，倔强开口:“我的哥哥是叶伯河，我阿爹是叶明圩，我阿娘是白歧岄，我还有个妹妹叫叶美美。我还有其他的亲人，还有朋友，我是莲花村的人，我不是别人，我没有除了叶伯河以外的哥哥!”
他似乎在哭，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好像听到了他在哭。
也许不是他在哭，只是她的心流泪了。
“你忘了我，是吗？”
“我只是叶蓁蓁!”
“你过得开心吗？”
“我叶蓁蓁当然会幸福!”
“你想要离开这儿，对吗？”他好像在自言自语，呢喃，“你是叶蓁蓁，不是蓁蓁。”
“往右走，不要回头，我会保护你的。”
她始终没有回头，义无反顾得离开。原来，他真的是不值得了。
他已是残魂，魂魄脆弱的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湮灭，可纵是如此，仍替她抵挡住了神的怒气。
“右箐，你疯了!来绝崆的必须成为祭品，你是想替她去死吗？”
那只眼睛突然从洞璧上飞了下来，闪着蓝光的怪虫围绕着眼睛，眼睛突然蓝光大盛，将身边的怪虫吸收而尽。
下一瞬间，眼睛虚虚幻成一个人形。
长发未束飘逸，眉直入鬓角，薄唇紧抿，鼻子英挺俊秀。一身白袍禁欲仙气，他看着右箐，冷笑。
“百年前你为她而死，百年后又替她魂飞魄散，人间情爱，便当真让人如此疯魔吗？”
右箐沉默，低垂眼眸，看着自己渐渐消散的手指，无悲无喜。他好像一个在赌桌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一切，却仍愿意疯狂一试，不论生死，不畏结局。
眼前叶蓁蓁早已离去，他却盯着她最后所在的地方怔怔出神，仿佛她还在哪里。
人间情爱，百转千回，甜是她，苦亦是她。
生，老，病，死，爱憎离。人间七苦，滋味皆是不同，却殊途同归，尽头终是一样。
他尝过，来过，悔过，终究却是不愿回头。
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回了头的岸边没有她，她说她在苦海中等他，于是他抛下所有，背叛世俗，离经叛道，义无反顾地跳下苦海。
可等到的却是她对他的背叛。
她说，苦海太苦，我想上岸。
他却上不了岸了，她也没有给他上岸的机会。
他等不到那一天了，一直到最后，她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冰冷无情的。
他一直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不爱。他的怨气，他的痛苦，他的挣扎，最终他成了孤魂野鬼，怀有一腔恨意，成了绝崆的怨鬼。
百年前，他恨的不是她的背叛。他可以理解她的害怕，他可以替她承担所有，他可以向世人说是他强迫的她，他愿意为了她的清白去死。
但他终究是恨她，恨她到他临死都冷漠无情的眼神，他更恨得是她说的那句不爱他。
右蓁，你怎么可以说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他在这里等了一百年，整整一百年的时间，他一日一日活在地狱里，每时每刻都在煎熬。也因在人间滞留太久又不愿归阴，失去了轮回转世的机会。
不喝孟婆汤，不入奈何桥。只为等她。
可她终究没来，一次都没有。
他苦笑，没有想到啊……她早已步入轮回，早已转世。
连最后的一面，她都没有看他。
她离去时，他在后面轻轻哀求，看看我，就一眼，好不好？
蓁蓁，看看我，蓁蓁……
她没有听到，他亦没有述出钟情。
百年未见，再见竟是诀别。
“蓁蓁，这一世，你一定一定要过得开心。”
最后消失时，他轻喃。
“老子都没让你死!右箐你的深情演给谁看呢？老子都要吐了!”
意识似乎渐渐回笼，右箐回头，惊诧，你……
你疯了!
“天地之力不可阻挡，如果为了我逆轮回之力你会……”
“闭嘴!知道老子为你付出这么多就好好谢谢老子!”
“你给老子好好活着，你欠老子的，老子迟早会让你还回来!”
幻化出来的身形又恢复成了眼睛，发出了蓝光。
天地之力又如何？轮回之力又如何？有何好怕的？!
右箐正感动的看着眼睛时，却突然被踹了一脚。
“你……”
“你什么你!收起你的那套偶像剧男猪脚剧本!老子看的想吐!”
右箐转头，看着背后越来越大的漩涡，大惊失色。
“你做了什么？”
眼睛却诡异的笑了，仿佛心情还不错。
“送你去轮回!放心，我给你走了后门，你先做畜生，等你做了人时你在和你的蓁蓁妹妹再续前缘吧!”
“哦对了。等你做了人时如果她还没有变成一杯黄土，你可以和她开展一段夕阳恋!”
眼睛好心情的补充着，“老子忍了你一百年，终于能送你走了!”
“再见!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爱欲成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