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宫廷之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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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偌大的皇宫巍峨壮丽，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宫殿里，弦歌雅乐，丝竹暖响，悠悠地传出去好远。
殿中的正位上，坐着不怒自威的天子，旁侧是雍容的皇后，下首列坐着持重的朝臣。
林之异作为此次宫宴的主角，正坐在群臣的首位，陪皇帝说着话，他穿着一身威武尊贵的武将官服，更衬得他雄姿英发，卓尔不凡。
突然间，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毫无预兆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林之愿心里重重地一跳，迅速收回了目光，他背转过身子，顺手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心不在焉地浅酌着。
他因为没什么身份，不能列席御前，就被安排在了外围，与一众青年公子坐在一起，但不知为何，总有几人在若有若无地回头看他——大概是因为不相识的缘故吧。
而在不远处的缦缦轻纱后，隐约能看到一众盛装女子，正遮遮掩掩地朝天子那边打量。
没想到，这宫宴，竟是个相亲宴，皇帝此番设宴，莫不是要赏他个将军夫人？
他坐得偏僻，又是个生面孔，周遭冷冷清清的，于是那层层纱帐里的议论声便清晰可辨，依稀好像是权贵夫人们，来为自家千金相看如意郎君。
“……诶，你们看到了吗，林将军果然长得一表人才，但俊是俊，人却看着有点冷。”
“林将军在战场上凶名远播，是个杀神，骨子里没些肃杀之气，怕也挣不下这般功勋。”
“是呀，林将军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大人们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满兆京的千金贵女，也早不知丢了多少芳心。”
“瞧你们一个个，鼻子灵得什么似的，我说怎么这几日听说他要回来，皇后娘娘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谁让王妃府上没个千金，犯不上让您操心这些事儿——据说这林将军家里也没个公婆姑嫂，谁家女儿要是嫁入将军府，岂不是一手遮天！”
“你们都别费劲了，依我看，八成要便宜了罗尚书家的千金，你们看，皇后娘娘待林将军多可亲，怕是早把他当做了自家侄女婿。”
……
哼，他倒是抢手得很。
林之愿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林将军可真是抢手啊。”旁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竟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林之愿愕然看过去，一位白衣公子不知何时坐在了他旁边的桌席上，他白玉般修长精致的手上，捏着一把水墨江山的折扇，轻轻遮在脸前，见他望过来，扇面一翻，显出一张似曾相识的风流面孔来。
青丝如瀑，面白如瓷，一双丹凤眼含情带笑，嘴角向上弯着，仿佛天生就是一副风流模样。
“这位公子，可是林将军的友人？在下罗闻霄，”罗闻霄见他疑惑，戏谑地加了一句，“你忘了，那日在城门外，咱们有过一面之缘。”
林之愿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自己跳下马车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他顿时窘迫起来，在这么个人物面前丢丑，可让人成倍地懊恼。
“原来是罗公子，”林之愿含蓄地拱拱手，“在下林之愿。”
“林之愿……公子与林将军，可是兄弟？”罗闻霄一挑眉毛道。
“……不，这名字，只是巧合罢了。”说罢，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林之愿，林之异……有趣，真是有趣。
罗闻霄笑了笑，一双桃花眼堆起千般风情，他将折扇一合，拱手道：“林公子，可愿屈尊，与在下交个朋友？”
“……”林之愿不知此人底细，自然不会轻易结交，正想着说辞，就见一个小太监停在他桌前，十分客气地道：
“这位可是林之愿林公子？皇上传您前去御前答话。”
“我？”林之愿指了指自己，心下诧异，怎么，难道林之异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那小太监点点头，“公子请随我来。”
林之愿冲罗闻霄颔首示意，便跟了过去。
不知何时，御前的舞乐已歇，原本推杯换盏的百官短暂地安静了下来，都盯着他看。
他穿过众人的注视，来到殿前站住，略有些茫然。
“行跪拜礼。”身后的小太监小声提醒道。
“啊，多谢公公。”
林之愿从容地跪了下去：“草民林之愿，参见陛下。”
“请起。”
座上的天子正值中年，威严霸气，目光如电，林之愿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在这样的目光审视之下无所遁形。
“林之愿，你救过朕的骁骑大将军，可算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赏赐？”
这还有的选？
林之愿瞥了一眼备受荣宠的林大将军，心里盘算着，如果要他放自己回乡，会如何？
林之异也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回陛下，草民救人的时候，并不知他的身份，这份赏赐万不敢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哈哈哈！好，好！”没想到这番话倒惹得龙颜大悦：“林之愿，你果然高风亮节，不同寻常，不怪乎林将军当日不惜逾越，也要动用朕的精锐去救你。”
什么意思？林之愿微微愕然。
“好了，朕自会论功行赏，你且入座吧。”
“……谢陛下。”
林之愿还未回座，便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截住：
“林公子，你就是咱们头儿的救命恩人？”
“听说咱们头儿叫你兄长，可是真的？”
“你们让开点儿……林公子，你竟然能救我们将军，绝对是身怀绝世武功，你可愿与我切磋一二？”
他们听陆峥说，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林大将军竟然带了个俊俏的小公子回来，早就想要一窥庐山真面目了。
“我……”林之愿面对他们层出不穷的问题，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这几位青年，都是皇帝新封的勋贵，也是林之愿出生入死的伙伴，一身的功勋都是枪林箭雨中历练来的，所以并没有世家子弟的矜贵疏离，反而保持着纯粹热烈的真意。
因此林之愿就算被困在他们中间，却并不感到难受。
“你们几个太闲的话，要不要我跟陆峥说说，连夜安排急行军去西营报到啊？”人群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顿时噤若寒蝉。
“林、林将军，我们只是跟林公子叙叙家常，没别的意思哈。”一个胆子大的陪着笑脸道。
“怎么，你们跟他很熟？”林之异牵着林之愿的手腕，将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几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这还是那个冷若冰山的林之异？？？
林之愿受到这样的注视，脸刷的烧了起来，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他试着挣脱，林之异却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这番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就有了那么点尽在不言中的味道，几个青年挤眉弄眼地互相戳了戳，两眼直放光。
“操心好自己的事，我先回了，来日再会。”林之异拉着他，头也不回地离了席。
“将军慢走啊！”
眼看着他俩离开，这几人又炸开了锅：“陆峥那家伙，竟然没有骗我们！”
罗闻霄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里涌上几分兴味：看来这次，还需他亲自出马试试，若真是他想的那样，说不准，自家妹妹的婚事，怕是又要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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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皇帝果真赐下奖赏，俱是些奇珍异宝，林之愿看了两眼，讽道：“这是你冒着欺君之罪换来的，与我可没有半分关系 。”
林之异倒也不多说，只是使了个眼色，李长昭便领着人将这些珍宝悉数搬进了林之愿的偏殿，一一搁置好。
林之愿虽恼怒，却也无可奈何，也罢，反正这间屋子也是他的，他想怎么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眼见林之异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并没有走的意思，他便抄起桌上的一本书，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只是那道凝望过来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扎人，着实让人无法静下心来。
林之异坐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却觉得二人之间好像隔着道鸿沟，那边的人对他视而不见，他在这头，揣着一腔的热切，努力地向他走过去，越靠近，那鸿沟就越宽，就越深，将二人隔得越来越远……更可笑的是，那沟壑，最初，还是他亲手划下的。
是，他是曾亲手将他贬入尘埃，但如今，他要将他牢牢地捆在身边，光明正大地与他并肩而立，任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为他求来皇帝的封赏，只是第一步。
“啪！”林之愿终于忍受不了，将手里的书册重重地摔在了桌上——任谁处在这样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下，都无法心平气和地看书啊！
“林大将军，你身居要职，难道整日里竟没什么正事要做吗！”
林之异心中莞尔，却一本正经地，拿他肃冷的音调道：“哥哥，你就是我的正事。”
正事？做……
“你！”林之愿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腾地站了起来，又觉得太过招眼，于是急忙看了看候在一旁的李长昭和另外两个丫鬟，见他们没什么反应，这才安下心。
他匆匆走近两步，皱着眉，小声道：“你莫要口无遮拦！”
如果林之异如今，竟然还对他有那种想法，那么他……他……他警惕地望向突然站起来的林之异，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是，谨遵兄长教诲。”
没料到，高了他一截的林之异，竟然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然后低眉顺眼地正色道：“今日圣上召见，我这便收拾收拾，去宫里了。”
这？
林之愿被他这七拐八弯的态度弄得有点懵。
同样懵的还有李长昭，他家大人这到底是什么路数？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好在，门房送来的帖子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大人，罗尚书家的公子递了拜帖来，现下，人就在门外等着。”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宫廷之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