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心上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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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一如既往，热闹非凡。
林之愿抱着小铃铛，看她与阿葵说说笑笑。
俩人郎才女貌，小铃铛又长得水灵灵的，旁人一看，还以为是一家三口，纷纷回头议论，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小铃铛买了些小吃食，都由阿葵拿着，她又看上一个样式新鲜的头饰，俏皮可爱，便央求着三人都要戴上。
“小铃铛，这是小女孩戴的，我戴上不好看吧？”林之愿商量道。
“不嘛不嘛，阿愿最好看了，阿愿戴什么都好看~”小铃铛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道。
林之愿没辙，便让她给自己戴上，并暗自祈求：可千万别遇上什么熟人了！
小铃铛窝在林之愿怀里，开心极了，“还要给阿葵戴~”
见阿葵两手拿着东西，林之愿便侧身凑近她，让小铃铛给她戴上——三人看起来亲密无间，路人又是一番赞叹：真是夫妻和睦，幸福美满……
“哥哥！”一个熟悉的男声穿过喧嚣嘈杂，准确地传入了林之愿的耳朵。
什么？！
林之愿听到声音，心里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是吧……
他向人群中看去，果然，是他。
林之异穿过人群，径直向他走过来，他身边还簇拥着三五个年轻人，他在这些人里面外形最为出色，可气质也最冷。
林之异走到近前，低头看他，视线落在那粉嫩嫩的头饰上。
林之愿闭了闭眼，简直想遁地消失。
林之异转头又看见阿葵头上有个一模一样的，便悄然伸手将林之愿头上的取了下来。
阿葵看到他的小动作，遮着嘴巴偷笑，被他横了一眼。
“林兄，巧了，我们正准备去楼上喝一杯，一起去吧！”跟林之异一起的，都是与林家有生意往来的富商子弟，林之愿自然也接触过。
面对他们，林之愿倒是坦然，“今天就算了吧，你们去，我家这孩子在府里闷坏了，我带她四处转转。”
几人看看林之愿，又看看阿葵，调笑道：“怎么，林兄动作这么快，连孩子都有了？”
这几人也曾与他在真夜楼一起喝过酒，自是知道他跟阿葵的事情。
阿葵还没怎么，林之愿倒急了：“她——”
“哥哥，你既然还要逛，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林之异不知怎地，看起来不大高兴，他一把抱过小铃铛，塞进李长昭怀里，“李长昭，你跟着大少爷，一会儿带他们早点回去。”
“是，二少爷。”李长昭也摸不准自己主子是怎么想的，刚才明明还吩咐他去办一件要紧事。
林之异跟着几人上了楼，却不住地想刚才的情景，林之愿怀里抱着孩子，跟阿葵站得极近，路人纷纷羡他们“夫妻和美”……
“我大哥跟阿葵姑娘，是怎么一回事？”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巧了，那几人本就对这事津津乐道，便眉飞色舞、添枝加叶地为他讲述了一番——从圆拱桥上如何一见倾心，到真夜楼中，美酒佳人，林之愿如何怜香惜玉，如何坐怀不乱……
林之异听着，脸色越发难看了。
打发掉这几个人，林之愿继续回到钱庄处理事务，可他没待一会儿，就烦躁不已，干脆推了接下来的安排，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他近乎急切地想见到林之愿，想要当面质问他、挖苦他：
你不是说不喜欢吗？大丈夫敢做不敢当，你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男人！
可当他回到家问了门房才知道，林之愿他们根本就没回来。
一天不着家，老往外面跑什么！
林之异阴沉着脸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吓得守门的两个家丁都不敢出声。
可他越等，火气就越大，出去逛个街，怎么要这么久？
他又想起林之愿在街上跟那小女孩和阿葵说说笑笑的模样，可对着他，呵，自他们从华英镇回来，林之愿就总是避着他，见了面也是遮遮掩掩的，再也不像从前一样……
从前，从前是怎样？
他在蒙山第一次见到林之愿，那时他躺在尘埃里，一身的伤痕和血污，狼狈不堪，林之愿冲上来抱着他，还流了几滴眼泪；
他在林府醒来，林之愿小心翼翼地喂他喝药，满眼真诚地想要接近他，被他瞪了回去；
林之愿深夜来找他，要带他出游散心，看到他满身的疤痕，眼里的痛惜也是真真切切；
更不用说被困在山上时……
林之异愣了一会儿，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连忙收回心神：想这些做什么，他可是林之愿！
“若是……”他本想吩咐家丁，看见大少爷回来立刻来报他，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一甩袖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两个家丁也面面相觑，这二少爷今天是怎么了？
直到傍晚时分，李长昭才回来。
“二少爷，我回来了，听说您今日很早就回府了？”
“他回来了？”林之异心不在焉地修剪着一盆花草。
“谁？”李长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到他家主子面色不善，心里一转，这才恍然道：
“哦，您说大少爷呀，他说约了朋友，就让我们先回来了。”
“什么朋友，可有见到人？”林之异停下手中的动作，追问道。
“没有，大少爷看起来好像是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路上，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
“我倒是发现有两个人一直跟着我们，看着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同大少爷说了，大少爷说让我不必在意，然后，他就让我带着小铃铛和阿葵先回来了。”
林之异沉吟片刻，觉得不太对，“你仔细想想，那两个人是在哪里见过的，是最近吗？铺子里，街上，还是宴会——”
“哦哦哦，对了！好像是那日宴会上，周老爷带来的仆人！”
周老爷？
林之愿才与他起了争执，还让官府去调查他，这个时候——不好！
林之异随手抄起一把短刀，返身出了门：“备马，随我去找！”
“是，大人！”李长昭意识到事情不妙，急忙跟上。
时近黄昏，街上人流涌动，骑马并不太方便，林之异舍弃了马匹，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是在潭湘楼附近？我先去，你去调蝉卫过来，给我一寸寸地找！”林之异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交到李长昭手上。
“蝉卫？大人……”
“去！”
“……是！”李长昭难得神色严峻，返身而去，转眼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林之异神色有多匆忙，估计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威逼加上利诱，他挨个问了过去。
潭湘楼掌柜说没见到他，门口卖烧饼的说没印象，小巷子的居民？巷口的乞丐？没有，都说没看到！
小乞丐拿了他的钱，躲躲闪闪地藏在脏兮兮的口袋里，口袋里露出一条银白的丝绦，一闪而过。
林之异眼睛毒，他一把拽住小乞丐破烂的衣襟，顺着那条丝绦，从口袋里翻出一块上好的玉佩来，正是林之愿常戴的那块！
他咬牙道：“说，它的主人在哪？！”
小乞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指着潭湘楼后面的一条小路，“两、两个人，带他从那走了……”
小乞丐被他放开，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胸口，待他缓过神，刚才那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长昭来到市集东门的背阴处，那里有一尊破败的石狮子，他撬动两块砖石，扳动了石狮爪下的石球，便隐隐听到机关震动的声音。
这时，旁边的瓜子铺里走出来一个人，“客官要是想喝茶，这里有上好的八年苦荞，里面请吧！”
是蝉卫。
李长昭进了门，亮出腰牌：“潭湘楼，找林大少爷！”
不过一会儿，潭湘楼四周便多了一些行色匆匆的人，他们有的飞檐走壁，有的走街串巷，像巨网一样撒开，最后一路朝西面寻了过去……
“老爷，这小子我给您带来了。”
“好，没有人跟来吧？”
“放心吧老爷，我们趁他落单的时候动的手，况且这里隐蔽，没有人会找过来的。”
“行，把他给我弄起来。”
林之愿躺在地上，被绳索缠着双手双脚，高瘦男人走过去，一脚踢在他背上，“嘿！起来了！”
林之愿吃痛，渐渐清醒过来，他睁眼看了看，这里好像是个地下赌场，他周围站着几个粗野的男子，对面，周老爷惬意地坐在椅子上，旁边人捧上一杯热茶，他随手接过来，吸溜了一口。
“林大少爷，别来无恙？我周某最喜欢礼尚往来，今日回请你，地方简陋了点，你可别嫌弃啊~”
林之愿挣扎着坐起来，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强作镇定道：“周老爷，有话就直说吧。”
他在街上就发现了这几人的跟踪，周老爷早年混迹江湖，在本地颇有些灰色的生意和人脉，平时表面上装装样子，私底下行事，还是带着亡命之徒的本色。
他怕牵连到两个女孩子，便不动声色地让小昭带着她们先回去，周老爷好歹忌惮他的身份，想必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林大少爷好手段，这几日官府来调查，搅得我府上鸡犬不宁，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周老爷，您在黑白两道都是吃得开的，在下不过跟您开个玩笑，应该不会对您造成什么损失吧？”
林之愿不傻，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硬刚。
“哈哈哈哈，林少爷可真会开玩笑！”周老爷站起来，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上好的细瓷碎了满地，碎片飞溅起来，在他脸上划了一道血口。
林之愿呼吸一窒，紧张地盯着他。
周老爷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提起来，因为用力过度，粗粝的指甲在他脖子处划出几道痕迹。
“黄口小儿，你爷爷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呢，别想着跟我斗心眼儿！”周老爷眼眸里是骇人的阴毒。
“周老爷，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婢女珠儿姑娘是怎么死的，这不过分吧？”
“如果只是这件事，我自有办法摆平，但，这次是李大人亲自督办，还派人去查我的账！我知道你跟李大人有些关系，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李大人早就盯上你了。周老爷，如今新皇登基，肃清天下，四海升平，你过去的那套作风，官府可容不下了。”
“哼，只要有钱，没什么路数是我打不通的，还有你那个弟弟——”周老爷拽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他最近可是猖狂得很，一直在江北坏我的好事，劫我的货，断我的财路，是不是你指使的！”
林之愿被他勒得难受，他哪里知道这些事，林之异每天在忙些什么，他从不过问的，不过如今看来，他还真是个有野心的人。
“周老爷，他的事，我怎么知道，咳咳！你也看见了，我们家现在，是他在当家做主……”
“那好啊，林大少爷，”周老爷放开他站了起来，狞笑道，“你这个哥哥，他总该顾及的吧，我要是把你攥在手里，你说，他会不会乖乖听话？”
“呵呵，”这回轮到林之愿笑了，“周老爷，您要是把我掳走，或是杀了，那才是帮了我弟弟的大忙，他还要感激您呢。”
“哦？”周老爷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轻蔑道：“这么说，你已经没什么用了是吗。”
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双手举起来，“那我就依你，送他一份大礼吧！”
“哐啷！”周老爷举起椅子，朝林之愿当头砸下去，林之愿来不及躲，只听那上好的木材在耳边轰然炸裂，同时，脑袋和胳膊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头上似乎有温热的血流下来，淌了他满脸，连视线都染成一片红色。
真……砸呀……
林之愿软软倒在地上。
“我去你娘的！”周老爷还不解气，在他身上重重踹了两脚，吩咐道，“照老办法，把他剁碎了喂我那头宝贝，别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老爷！”
周老爷接过仆人递上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看了眼气若游丝的林之愿，满不在乎道：“想跟我斗，哼，你还嫩点儿。”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心上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