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打道回府 ...
-
经历这么些事，谁都没有心情游山玩水，林之愿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三天，待他能下床之时，林之异就迫不及待地安排一行人上路了。
林之愿躺在马车里，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他看见林之异掀起帘子走进来，带来一阵寒气。
这一趟，林之异是骑马赶路的，临近中午，大家都停下来休息，他来看看林之愿的情况。
林之愿睡得沉，没什么动静。
他把水囊放在一边，坐了下来，盯着他的睡脸。
林之愿长得端方雅致，是很容易博得别人好感的那种类型，眉毛长得修长又规整，很有味道，唇角微微上挑，是天生的笑模样，好像在睡梦中也很开心。
虽然长相没什么大的变化，但眼前这人的神情气质跟以前的林之愿比起来，几乎是截然不同的。
据说有一种易容术，能让一个人变成其他人的模样。
林之异觉得很荒唐，但还是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在林之愿额头、下巴甚至脖子处摩挲起来，试图找出传闻中人皮面具的破绽。
林之愿好像被他弄疼了，不舒服地躲了一下，林之异的手僵在那里。
我在做什么！
他气愤地站起来，一掀帘子出去了。
“都起来，赶路了！”
李长昭等人不知道他发什么脾气，以为是大少爷情况不太好，便急匆匆收拾东西上路。
林之异拍马走在最前面，目光沉郁。
优柔寡断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既然要做，就做个彻底吧！
傍晚时分，一行人才风尘仆仆地到达林府，吴管家早就派人守在外面，知道他们回来了，赶紧出门迎接，并吩咐人热好饭菜茶水侍奉在一旁。
“二少爷，你们可回来了，一路可还顺利？”
林之异翻身下马，进了马车，“吴管家，找人去请大夫来。”
“啊？是……”吴管家诧异，看了一圈下来，难道是马车里的大少爷？怎么出了一趟门还生病了呢！
“醒醒，到了。”林之异拍了拍林之愿。
“哦……”林之愿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是林之异在他旁边，一下子坐了起来。
林之异皱着眉，见鬼了吗？怎么这幅样子。
林之愿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赶紧调整了心情。
“咳咳，到了呀？”
“快下来吧。”
林之异率先下了马车，林之愿跟在后面，夜风一吹，有些凉，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小昭已经把脚凳放在下面，林之愿一脚踩了上去，谁知他腿一软，没站稳，一下向前扑去。
“大少爷！”吴管家惊道。
幸好林之异还守在一边，一把接住了他。
林之愿十分惭愧，“不好意思，睡太久了，腿有些麻。”他推开林之异，没想到对方却一弯腰，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哎你——”林之愿吓得背心直冒冷汗，林之异个子高，姿势又是公主抱，他悬在半空胆战心惊，生怕掉下去，却又不敢抓着他。
“你要是害怕，可以搂着我脖子。”林之异提醒道。
“你、你放我下来！”他惊吓之余左右看了看，一院子的人都在看着他俩，吴管家一脸的欣慰，门口的几个小丫头偷偷摸摸地交头接耳，脸上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林之愿脸上烧红，“你快放我下来！”
哪知林之异一点也不照顾他大少爷的面子，轻描淡写道：“哥哥，我送你进屋。”然后潇洒转身，大步流星朝正屋走去。
林之愿争不过他，只好拿袖子挡着脸，林之异看着他尴尬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轻轻向上弯了弯。
他本来长得冷峻，这么一笑，旁边几个小丫头都看得红了脸。
林之异轻松跨上几个台阶，进了屋子，绕过屏风将他放在床上，然后大气也不喘地坐到床边，拿手背试他额头的温度。
林之愿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瞪大眼看着他。
林之异到底在想什么？他到现在都不跟我翻脸，还表现得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想让我死得更惨？
不，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想想办法，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二少爷，大少爷这是怎么了呀？”吴管家一脸担心地跟了进来。
“大少爷不小心染了风寒，”林之异给他掖了下被角，“吴管家，让他们把饭菜拿进来吧，一路上他都没怎么吃东西。”
林之愿赶忙坐了起来，“我不饿，你自己去吃吧，你一路上也挺辛苦的。”
林之异回头看着他，“哥哥，你好歹吃一点，病才好得快。”
林之愿尴尬地笑了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管家倒是激动无比：谢天谢地！出去这一趟，二少爷竟然叫大少爷哥哥了，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大少爷，你们还是一起吃吧，饭菜都准备好了，我这就呈上来！”
好不容易吃完饭，大夫也到了，给林之愿开了药，嘱咐他这两天好好休息，这药喝上五六日便可痊愈。
“你们回去吧，我也要歇着了。”
“吴管家，你先去吧，今夜我来照看哥哥。”
什么？！
“不用不用，”林之愿急了，“我不需要人看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在路上那么照顾我，我回报你是应该的，知恩图报，吴管家，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既然二少爷有心，大少爷您也别推辞了，”吴管家欢喜道，“老吴我就先退下了，您二位好好歇着。”
“……”
他不会今晚都留在这吧？林之愿忐忑不安。
“睡吧，不舒服就叫我。”林之异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那架势，正如林之愿所想。
唉，算了，随他去吧。
林之愿躺下来，睁着眼熬了大半夜才睡着。
林之异翻着书页的手也停了下来，他遥遥看着他，心里沉沉的：“林之愿，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让你尝尝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滋味吧。”
第二日，林之愿喝了药，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吴管家问他每日的账目怎么办，他让林之异代为处理。
于是林之异跟着吴管家进了他的书房，翻看起书案上的东西。
林之愿的笔架上，毛笔都是八成新的，有个奇怪的炭笔，看起来倒像是常用的。
桌上有他书写过的草迹，是用细细的炭笔画的，全是些歪歪曲曲的画符，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张，偶尔有写几个字，笔画也缺斤少两，认不出是什么。
“吴管家，这是？”
“哦，这是大少爷计算账目用的，他说这是他自创的符号，算起账来比较快，我虽然看不懂，但这套画符啊，还真挺管用。”
“他一直都用这个？”
“哦，那倒不是，是从上次从桥上落水之后才开始用的，那次醒来以后啊，大少爷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多了很多奇怪的言语和主意，人也变了好多。”
林之异拿起炭笔，仔细端详。
“说不定，大少爷是在河里有什么奇遇，许是到龙宫里走了一趟……嗨呀，我跟您说这个干什么，都是下人们乱传的。”
龙宫？
怪力乱神，林之异摇摇头。
这几天，林之愿都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总是觉得困。
这天下午，他勉强清醒了一会儿，就想出去转转。
阿茂和小铃铛二人几天前就探头探脑地等在门口，奈何大人们不让他们去打扰大少爷，今日见他出来，就缠着他去花园里玩。
林之愿这几天神经紧绷，又迷糊了几日，正精神低落，见到他们吵吵闹闹地来找他，这才开怀起来，几人在花园里呆了一下午，天擦黑的时候才散了。
刚回到屋里，林之愿又困了，“吴管家，我这两天总是睡不醒，大夫怎么说？”
吴管家也有些疑惑：大少爷的风寒已经好了大半，可总是昏昏沉沉，这可怎么好呀！
可他不想让林之愿烦心：“没事的大少爷，大夫说，喝了这药就是有些困，毕竟休息好了，病才好得快呢，明日我再请他来为您诊诊脉吧。”
林之愿点了点头，他实在支撑不住，又躺回了床上。
“大少爷，我去给您拿药来。”
“好……”林之愿浑身乏力，脑子也迷糊起来，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变回了林远，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脚都失去了力量，渐渐地，竟然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吱呀~”
门开了，是吴管家回来了？对了，他现在是林之愿，不是林远，他身体健康，这会儿只是感冒了，不是要死了。
想到这，他又轻松起来，同时急切地想跟人说说林远，没人知道的林远。
感觉吴管家站在了床边，他玩笑似的，梦呓一般道：
“吴伯，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得了一种怪病，腿动不了，胳膊也动不了，人家说，这个病治不了，到最后，连眼珠子也都动不了，然后人就慢慢地死了……”
他牵起嘴角笑了笑，眼角却滑下两行泪，钻入鬓发中。
“吴伯，你说，我是要等到最后，等自己慢慢地失去知觉再死掉呢，还是趁着清醒，早早就结束掉比较好啊……”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认真，或是声音太悲戚，所以让站在他床头的林之异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他感觉有细小的针尖在心里一下一下地刺，虽然不是很疼，却绵延不绝，让人无法忽视，又无端地烦躁。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再看看林之愿，最后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李长昭等在林之愿卧房外头，秋日的天黑得很快，林府屋里屋外早早就点燃了烛火，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这座府邸的主人，却已经好些天没有露面了。
这时，林之异打开门走了出来，将药碗递给他。
“明天，不用再让他喝药了。”
“是，二少爷！”
虽然他家大人看起来很烦躁，但这个命令让李长昭很兴奋，他用力握了一下拳头，“嘿！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打道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