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恋歌》忘记童话

2、第二章

　　第二章
　　威尼斯的天空一片湛蓝，这座水上的学院，用哥特式建筑的华丽诠释着它的高贵。威尼斯艺术学院，位于叹息桥的右侧，而叹息桥的左侧，使威尼斯最古老的监狱，桥下是沉沦的海水。难免走过这里的人都要悄悄的或多或少的叹息了。仿佛是两个世界里面的人，因为这一座古朴的桥也就永远的隔绝了一样。这的确是座美丽的桥，可是有时候也压抑着枷锁。可是如果没有这一座桥，这两个地方也不会有着任何的联系。冥冥之中它们之间必定有着巧合，或者说，是某种不可磨灭的宿命。
　　西也斯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站在这里的，她的耳朵里塞着WalkMan，手里拿着《小王子》，和她在新竹的时候没有任何不一样。这里和新竹一样美，她多想在这里跳一支一个人的华尔兹啊。就这样随着风的旋律，在草丛里，和这些迎风摇曳的花朵一样。她或许比他们跳得更加美呢。
　　“The gardener was standing by/I asked him to choose for me/He chose for me the violet, the lily and the pink/But those I refused all three/But those I refused all three……”这是首有着许多年代的歌了，在百老汇的时候听不出它的静谧，所以在也斯的耳朵里才显得空蒙。这么静悄悄的音乐，让她不免又想起了从前的哥哥妹妹。他们在哪一个地方做从前的他们也还在对全世界Say Forever吗？我便想你边唱歌，想象你看着，被感动了，我被抱着，眼泪笑了。是这样吗？这里有好多的人，也斯回过神来以后才发觉了。她开始做第一件舅舅嘱咐她要做的事。舅舅说，也斯的英文学的不好，到一个重要的地方，就把它的名字记下来，这样就不会迷路找不到方向。
　　“Ponte dei Sospiri”（叹息桥）
　　也斯看见门上面最显眼的就是这几个单词，舅舅也说过，最显眼的就是了。也斯拿出笔记本，认认真真地把这几个单词记下来。然后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附上中文：威尼斯艺术学院。无所畏惧的走进没有什么熟人的学院，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听人家说眯起眼睛可以把风景看得更加清楚，她就眯起了眼睛，真的就只有一条缝那么大。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氤氲的气息，怎么会有这么芬芳的花朵，怎么会有这么多可爱的面孔，全部都是充满朝气的，除了偶尔的几个老教授们。远处的教堂传来了钟声，悠远空旷，仿佛也吹来了空灵，浸染了心。深呼吸一下，密密麻麻的清新向柳絮一样飘入鼻尖，让也斯觉得舒服极了。
　　有个人轻轻的拍拍也斯的肩膀。也斯有点受惊的看着她，哦，原来是个美丽的女孩。也斯第一眼见到她就被它深深地吸引了，她真的，真的是很美呢。柔顺的及肩长发，只可惜这里的风太小了，飘不起来。精致的脸孔，让也斯想起了谁呢，是酒井法子么？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也斯注意到她的身后有一个长发少年，双手插袋酷酷的站在那里，身上背着一个画板。
　　“噢！You come from China!”女孩惊喜地说，“其实我们也来自中国。”
　　真是有一种感觉啊，老师们以前常常说这个时候就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这样的感觉。也斯天真地笑了，对着这两个一开始就遇见的故知，也似真是有些措手不及呢。只是她对着长发少年的微笑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少年还是冷峻的看着天空。也斯有点失落，不过第一次见面，还是情有可原的，也许，他比较害羞呢。也斯想着心情就好了起来。
　　“喂，我们要迟到了。”少年对女孩说，他走过来，似乎还是把也斯当成隐身人。
　　“那对不起了，我们要先走了，以后再聊吧！”还是这个女孩好啊，又漂亮，又热情。想着自己也要迟到了，就加快了去竖琴教室的脚步。这个年代竖琴似乎已经不怎么流行了，可是也斯喜欢竖琴，她小时候第一眼看到那张画的时候就深深地喜欢上了竖琴，就是那张一个胖嘟嘟的小天使抱着竖琴脸上在微笑的画。她两岁的时候就拥有了自己的竖琴，可惜那时候自己太小竖琴又太庞大，所以只能够等到八岁才开始学竖琴。她还记得自己的第一支曲子是《洋娃娃与小熊跳舞》，那个时候她个子还是很小，现在她看着当时舅舅帮她录的带子她都会咯咯的笑。那样的摇摇摆摆的好可爱啊。为了考进威尼斯艺术学院她可是努力了好久的，还好，她弹得那么棒，她早知道《Rose Garden》会为她带来好运气。想着想着，已经走到这里了。
　　令她开心的是，她又看见了刚才遇见的那个女孩。
　　“嗨！你好。”她对女孩挥挥手。
　　“是你啊！”女孩指指身边的空位置，“过来坐啊！”
　　也斯走到女孩身边，然后坐下。在第一次的介绍之前，她们两个聊了起来。也斯知道她的名字叫东城绫，和她一样学的是竖琴。她知道那个长发少年叫是东元。从东城绫的语气中她了解到，他或许是她的男朋友，或许是她喜欢的人。是东元学的是素描。可是也斯一向不喜欢素描，那么冷冷清清的图画，一点感情都没有。不过那个少年看起来也那么漠然，和素描倒也很吻合。可惜的是也斯没有看到，当东城绫知道她是西也斯，那个在考试中受到老师们一致的认可，总是拿其他考生和她做比较的西也斯的时候，东城绫几秒钟僵在脸上的表情，也斯只看见东城绫灿烂的微笑。
　　“绫，你是几号出生的？”也斯问她。
　　“10月29日。”东城绫回答说。
　　“你是天蝎座的啊！”也斯惊喜地说，“我的好朋友啊，认识的人里面都没有这个星座的，你知道吗？她们都说天蝎座的女生很神秘，也很有心计哦，不过今天我认识你，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太好喽，终于有一个天蝎座的女生和我做朋友。”
　　其实说到“很神秘，很有心计”的时候，东城绫的脸色迟钝了一下，可是听见也斯又说“就知道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的脸色又舒缓了下来。也斯看着她的时候，还是看见了微笑的东城绫。也斯也快乐的笑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朋友。
　　“Woody Xi，Stand up Please!”
　　也斯站起来，不明白老师叫她做什么。
　　“The most important meeting will be hold next Tuesday, I think you will have a speaking at that time, will you？”
　　“Err^ Ok, I’ll try my best.”
　　“That’s all right, Sit down please.”
　　“Thanks.”
　　等到坐下来的时候，也似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回想起来，好像是下星期二有一个演讲，老师把机会交给自己了。真是纳闷啊，为什么老师要把机会交给自己这样一个新学生呢？
　　“绫，你知道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难道是耍我？”也斯问东城绫。东城绫虽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可是事实上她对刚才老师的果断非常的不满意。不能够依靠一次小小的入学考试就给她这样的一个机会。东城绫的心理宛如波涛般汹涌着。而且也有了一丝的危机意识。从小到大从来自己都是最优秀的，这次也不能输给这个看起来不经世事的丫头。
　　“哦。”东城绫回过神来，“怎么会呢，应该是随便抽一个人这样的吧。”
　　“对哦，应该是这样。否则老师怎么会叫到我呢。”也斯给自己找着理由，事实上好像东城绫的分析还蛮准确的。随便抽一个就筹到自己了，这么好的机会，今天看来是走运的一天呢。也斯看着窗外的天空，树上还有几只小鸟，虽然不在咿咿呀呀的叫，就这样就很舒服了。况且秋天快来了，这样的季节交替也是很让人开心的事呀。也斯最喜欢的就是秋天了，就好像秋天枫叶这样一片片的飘零，看上去很有感觉。配合着《Rose Garden》就更加的完美了。
　　第一节课教了一首很久以前就学过的曲子：《Highway Blues》，应该说是只教了一班，可是也斯竟然很不争气的睡着了。因为那是很久以前就弹得滚瓜烂熟的啊，也斯弹着弹着就睡着了。可是真实的，第一节课就有人打小报告，不但要从梦中惊醒，而且还很无辜的不知道是被谁害的。还好，老师没有罚自己，只是说下星期要好好表现才是。
　　下了课，东城绫主动把西也斯给叫上了，一起回宿舍。
　　去宿舍的路上也斯不停地张望着，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东城绫挽着西也斯的手，优雅的在这个校园里漫步。也斯天真地对每一个人微笑，当然啦，因为长得很可爱的缘故，大家都会对她回一个微笑，那样也斯就会很满足了。而东城绫优雅的步伐似乎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主动问好。也斯心里痒痒的，怎么自己就没有这种魅力呢。可是一想到自己可以和这么有魅力的人做朋友，也会有很不错的感觉啊。梧桐树上的叶子凛凛落落的掉下来，也斯追着它们跑，等一片最完整的梧桐树叶掉落在她的掌心，就好像在这么多人面前跳了一支一个人的华尔兹。夕阳的余晖照亮了这个温暖的校园，把也斯的快乐洋溢着而弥满了整颗心。
　　东城绫回宿舍迅速的欢了身衣服，不过也斯个人认为在学校里还是穿着校服会比较好。可是像东城绫这么完美的人，穿着就像她现在穿的绿色纱裙也很不错，飘逸的感觉总是能给也斯带来好心情，又让她想到了蒲公英呢。那种吹一口，就会有好多好多白色种子飞起来的感觉。
　　东城绫对着镜子在腰间系上一根墨绿色丝带，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看见无所事事的也斯，问她：“今晚和我们一起吃饭好么？我这身打扮怎么样？”东城绫看上去是很满意，不过也斯还是觉得那条墨绿色丝待把整个人变得好恐怖哦。
　　“吃饭是没问题的啊，可是那条腰带好像不太好看。”也斯如是说。
　　本以为会从这个白痴嘴里听到好听的话，可是竟然说这条LV的经典丝带不好，算了，不要去和这个乡巴佬计较，一会儿还要去见东元哥呢。“不会啊，我觉得很好。一会儿我们要去moonlight flower 吃饭，你不用装扮一下么？”东城绫开始涂唇膏。
　　看着东城绫这么夸张的打扮，也似还是觉得有些过于隆重了，一个学生，还是穿校服会比较好啊。“不用了，我就这样你不是更漂亮？”说着边翻着她的《小王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小王子》放在枕头下面。
　　坐着东城绫的车，也斯觉得东城绫应该是一个富家小姐吧。这么豪华的奔驰，她还是第一次坐上去呢。她摸着车上的垫子，都觉得好软，好舒服。这么好的车，也斯不睡着才怪呢，她甜甜的进入了梦乡。梦里面，她好像看见了小王子捧着一束玫瑰，站在她面前，玫瑰的颜色是粉红色的。
　　“也斯，也斯……”迷迷糊糊的听见东城绫在叫自己，也斯朦胧的正开眼睛。
　　“到了啊。”也斯对东城绫说。
　　“早到了，”虽然是刚到，东城绫还是这么说，“看你再睡不好打扰啊，不过快吃饭了，还是要叫醒你呀，你饿了可怎么办呢。”
　　也斯的眼里闪过有歉疚又感谢的东西，“是吗，那谢谢你了哦。”揉揉惺忪的睡眼，也斯走下这辆豪华的奔驰。这就是东城绫所说的什么moonlight flower 吗？真的是好豪华啊。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是巴落克的典型建筑，古代与现代的血□□融，把这种建筑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这个建筑会出自哪个名家之手呢。
　　“东元哥！”东城绫看见坐在窗角的东元，不管是在哪里，东元总是喜欢那一个位置。可是东元什么也没说，旁若无人的继续喝他的浓汤。
　　“这家伙，怎么这么自大啊？”也斯悄悄地对东城绫说。
　　“东元哥就是这样的，你不觉得很Cool吗？”东城绫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被冷落了，继续迈着她优雅的步伐向那边走去。
　　一点都不。也斯在心里说。她随意地走到叫是东元的家伙那边，然后坐下了。东城绫主动坐在东元旁边，所以也斯只能坐在对面。
　　“我的菜已经点好了，你要吃什么自己点吧。”东元闷着头说，好像他也感觉到对面有这么一个人，于是抬起头说：“她也来了，要吃什么你帮她点吧。”
　　“我知道了，东元哥。”东城绫拿起菜单，对Waiter说：“给我来一份明虾，然后，一份意大利浓汤。你呢？”东城绫猜到也斯应该不会点菜，故意给她难堪。
　　“嗯……”也斯看着这些名字怪怪的菜名，觉得很新鲜。干脆随便来吧。“给我一个Cheese蛋糕，然后一个鲜果沙律。”东城绫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也点的有模有样的。Cheese蛋糕，鲜果沙律都是非常有营养价值的。如果不是上一次东元哥吃了明虾和浓汤，自己还是想吃一碗沙律。不过，要和东元哥一样，就得付出代价了。
　　也斯看着桌上的用具发呆，这些东西怎么用呢？东元还是一味的喝汤，不管其他的事。
　　“东元哥，我这身衣服怎么样？”东城绫特意站起来，转了个圈。
　　是东元看着东城绫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这根丝带很丑。”
　　也斯看着毫无绅士风度的东元，这家伙虽然说出了真话，可是也不能这么直接啊。东城绫满是尴尬的坐着，最后更加慢得把那条丝带拿下来，“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呢，是也斯叫我这么穿的。”
　　“以后要有自己的主见。”东元说。
　　“是，我知道了，东元哥。”东城绫笑眯眯的说。
　　也斯觉得很生气，自己明明说过那样不好看，为什么要说是自己弄得呢？可是自己和是东元又没什么关系，况且也许东城绫是没有办法啊，自己也看见那个家伙是怎么损她的了。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就舒服多了。
　　“这是你们点的菜，两份鲜果沙律，两份Cheese蛋糕，一份明虾，一份意大利浓汤。”Waiter很有礼貌的说着。然后吩咐后面的人把菜放下。
　　“怎么会有两份鲜果沙律和Cheese呢？”东城绫不解的看着Waiter，应该是两份明虾和浓汤啊。也斯看一眼东元，东元还是默不作声。
　　“是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点的。”Waiter说。
　　“哦，知道了，谢谢你。”东城绫僵硬的维持着她的笑容。“东元哥，怎么忽然改口味了呢？”
　　“随便点的。”东元一边吃着Cheese蛋糕一边说。“今天的Cheese蛋糕很不错。”
　　“知道了，下次我再点吧。”东城绫吃着明虾，心里很不是滋味。抬起头，发现东元一直看着西也斯。他在看她什么呢？东城绫也朝西也斯那边看。西也斯看着那些餐具不知所措呢。这下有好戏看了。东城绫心想。
　　“喂。”东元对也斯说。也斯抬起头看着东元，东城绫也觉得诧异。
　　“嗯？”也斯不解的看着东元。
　　“左叉又刀，懂吗？”东元示意也斯看他，“就象这样。”
　　“哦，知道了。”也斯还没回过神来，是是东元在讲话？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而且自己竟然和东城绫一样，只会说：“哦，知道了”这样的话。简直丢人到极点了。不过，这里的鲜果沙律真的是很好吃呢。也斯抬起头看见这座巴洛克式的设计的饭店，由衷地赞叹起来，“这间巴洛克式的设计真的是很与众不同啊！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呢？”
　　“我们吃饭就行了，这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东城绫满是不悦的说，什么巴洛克，真是荒谬。
　　“这间饭店的设计师是我的好朋友。”东元不慌不忙地说。
　　“什么？”东城绫和也斯同时问他。
　　“他叫卡夫卡。”他说。
　　“谁是卡夫卡？”也斯继续追问。
　　东元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饭，他放下餐具，“和你有关吗？”然后松下围巾，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啊唷，这个人怎么这样！”也斯真是很不满。东城绫在一边心情愉悦多了，她安慰也斯说：“不要这样，东元哥就是这样的。不要和他计较了，他和不喜欢的女生讲话就是这样的。”
　　不喜欢的女生？也斯说： “难道我希望成为他喜欢的女生吗？”像他这种没有风度的人，谁会喜欢他呢。真是觉得东城绫的眼光好奇怪哦。
　　“当然不会了。”东城绫楚楚可怜的看着也斯，“也斯，其实我很喜欢东元哥。”
　　“我知道。”也斯说，“放心好了，他会喜欢你的。”
　　夜间的威尼斯应该要怎么形容呢？风景凝固，那是安然的静态美，这个城市的夜间，就好像一个完美无缺对雕塑所附的特有的样子，拥有着它独一无二的秉性。新竹的夜里会有很美的萤火虫，可是这里只有灯火辉煌的街道。不禁的，又开始想念新竹的家了。好像，也有一滴滴的想念欧朗。欧朗是也斯的玩伴，从小到大都是。大人们都说是青梅竹马，那就等算是吧。可是也斯一直都把欧朗当成是无话不谈的姐妹，就连国忠二年级那一年喜欢上一个男生这件事都对欧朗毫不隐瞒，可见他们是多好的姐妹了吧，不过如果有人说是兄弟也斯可是会很不高兴的哦。夜里有着混合着夏天和秋天特有的风，有一点夏天的甜味，还有一点秋天的温暖。也斯继续走着，漫步在这条绚丽的街。
　　街道的音像店里播放着不知名的歌曲，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听见有个老男人的声音在哼唱着：kiss me goodbye ，kiss me goodbye ，kiss me goodby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