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傲霜枝》林非汐

4、溪云初起日沉阁

　　又七日，睿宗皇帝与睿敬皇后出殡，行大殓。帝后龙袍与凤袍外罩孝衣，抱着灵位，身体力行，自武英殿起，直至皇宫外所修长陵，并不坐轿。
　　在京朝臣方见帝后孝心，当初疑虑，尽皆消散。
　　原太子妃承嗣申彦自请出宫修行，为先帝先后祈福，帝后允之，废其原有名位，赠太常寺卿。
　　时间很快来到了新年，因为有国丧，除了必要的红色，几乎遍地是白，每个人都默契一般的，穿着素色的衣衫。
　　新年的第一天，也是常颂的生辰，这一日，是大胤一朝新的万寿节，太和殿前大宴群臣，宣布立皇太孙元日为太子，正位东宫。
　　同时任命关中秦氏之女，暨冀王妃秦白鹭之族妹秦青盏为太子太傅，赐寝居，东宫着墨斋。

　　大年初三，凉州城里张灯结彩，虽没有舞乐，但是该有的排面还是要有的。毕竟莫将军有武安侯的爵位在身，他的女儿过满月可是凉州城的一件大事。
　　不少官员在参加过皇帝万寿之后，马不停蹄地赶赴凉州参加这场弥月宴，其中包括丞相慕容独步、户部尚书玉生香……
　　各世家也派来代表，南笙夫人的娘家碎叶南氏来的是她弟弟南竺；河东薛氏来的是家主薛修仁和他的独子薛立恒；河东柳氏来的是长房独女柳初见；化叶南宫氏来了家主的次子南宫卓逸……
　　“她又生了个女儿，可来的宾客还是这么多，倒是你，谁记得你的叔齐呢？他可是莫家的长孙啊！”老夫人看着满堂宾客，冷不丁对着三老爷莫沾尘来了这么一句。
　　莫入尘将军一共兄妹四人，同母的长兄莫染尘，自幼体弱多病，二十岁上便没了性命，留下身怀六甲的妻子。因为孕中受惊早产，又加上怀的是双胎，甚是艰难，迟迟生不下来，最终一尸三命。那两个没能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男孩，取名伯年、仲岁。
　　将军是二子，本名莫渪尘，当年中了武探花后，睿宗亲自给改了名字。更是得睿敬皇后赐婚，娶了碎叶南氏女，而后，家族渐兴，这才掌管了凉州城，平日将军在军营，府上的事情和城中杂务，都是交给南笙夫人处理。
　　幼弟莫沾尘，是将军的继母所生，生于将门，却并不爱习武，反而钻研商贾之道，成了城中首富，颇善逢迎。他娶的是其母的娘家侄女，刚在去年八月生了个儿子，叫莫叔齐。
　　妹妹莫流画，跟将军是一母所生，年纪却比她三哥要小。当年老将军夫人也闹过，跑回娘家两个月，再回来时刚显怀，可是人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老将军夫人硬是忍着不和离，也不让那商户之女进门。到了老将军夫人临产之日，生下莫流画之后，血流不止，撒手人寰。不到一个月，老将军就迎了那商户的女儿进了门，是明媒正娶，做的继室夫人，也就是如今的莫家老夫人。
　　正因如此，莫流画自出生之日起，就从未离过两个哥哥半步，后来将军得睿宗赏识，入京觐见，求皇后将妹妹留在身边，皇后答应了。经过几个月的激烈角逐，莫流画成为皇后的近卫。琴棋书画，虽然排在末位，但是在世人眼中，她十四岁官拜兵部尚书，直接统领凤卫，就是神秘莫测的逐鹿殿，唯一的主人。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在睿宗皇帝与睿敬皇后的国丧之内，又在新帝的万寿节之后，来的人各怀心思，不管是要琢磨武安侯的站队归属，还是要拉拢这个手握重兵的“亲家”，都注定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比如慕容独步，比如薛修仁，他俩的儿子都跟莫将军的长女差不多大，虽说六七岁定亲是有些早，但是今天不提，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将军，这是犬子立恒，素来伶俐，气可食牛。您看跟令爱站在一起，像不像一对金童玉女？”
　　“莫将军，吾儿听风，即日起就养在南笙夫人膝下，一同照料你家二姑娘，可好？这是庚帖。”
　　到底是大一岁，慕容家的公子比薛家的更沉稳一些，可是，有谁是刚满月就来预定媳妇的吗？
　　南笙夫人表示要好好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