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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钱塘江上潮信起 ...

  •   二月里,有对夫妇带着儿子到了凉州,说是自家侄女卖到将军府莫家。如今听说侄女伺候的小姐出了嫁,想到主子跟前求个恩典,把侄女赎回去,好给她找个婆家。
      这一求,求到了莫树跟前。小厮来报时,老管家很是诧异,心想这短歌微吟父母尚在,哪里轮到大伯来赎人?况且微吟和良弓情投意合,大姑娘已允了他俩除孝后成亲,留在府上做管事妈妈不比回老家种地强啊?大管家当然是不可能亲自去见家里丫鬟的家人的,莫树吩咐小厮告诉他们微吟现在薛家伺候小姐姑爷,给了他们两个钱做去河东郡的盘缠。
      “微吟?不是小哥,我寻的是伺候府上二小姐的六六。六六就是,就是那年小姐回老家祭祖,在颍川郡许县城外陈家村买下母女三人,姐俩一个叫六六,另一个叫七七,她们娘叫李氏。她爹死在薄山矿下那个,俺家里姓陆。”小厮传了话就走,那男人就跟着他,硬是要抓着小厮的手把话说完。
      “六六?”小厮果然驻足,他跟六六是同一年进府伺候的,他叫小五,比她大两岁,六六总叫他五哥。“府里没这个人了,她伺候小姐犯了错,被夫人发卖了。”六六总说她除了娘和妹妹,已经没别的亲人了。
      “卖了?卖哪去了?这死丫头就是不会享福,二小姐如今做了太子妃了,她要是一直伺候二小姐,指不定能换个女官当当,还能提携提携咱家金宝,这下好了,全泡汤了。”六六的伯娘想到自己跋山涉水过来,结果人没见到,心疼死了,她儿子嘴唇都干了,自己还磨破了一双鞋。
      看在他们是六六的大伯和伯娘的份上,小五给他们指了条路:“我是外院洒扫的,平时不让进内院,只听见夫人屋里的丫鬟翠钱跟牙婆说夫人吩咐卖的远点,给牙婆引路的兴儿说牙婆手里这批是要卖到京城去的”
      这样的年景,陆家是穷人,雇不起马车,是一路走来的。小五本想昧下管家给的盘缠,但大人能熬回去,小孩子不行啊。看那陆金宝也有十岁了,半大的小伙子都是家里的劳动力了,就当是给六六积德:“六六被赶出去,我也不忍心,她人很好。你们既然是她的亲人,这些钱你们拿着,就当是回家的盘缠了,别再来了,人牙子是随便找的,天南海北,找不回来了。”
      “多谢小哥了,你看你在这大户人家做工,月银肯定不少吧?今年多大了?娶亲没有啊?要不大娘给你说门亲事?”六六的伯娘想的是,既然他和六六有旧,不妨抓住,看他那样子,指定喜欢那丫头。
      “怎么回事儿?!现在什么人都能进我们莫家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莫沾尘自从莫挽霜做了太子妃,就飘飘然起来,到哪都摆着一副国丈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莫挽霜已经成了大胤朝的皇后,而他是莫挽霜的亲爹呢!
      “回老爷,说是他们的侄女曾经伺候过咱家二姑娘,来打秋风罢了。”小厮旺儿在一旁听多时了。他素来是个刻薄的,惯会拜高踩低,说人长短,最瞧不上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要真是微吟姐姐的家人,给些钱也就罢了,六六是犯了错被夫人赶出去的,还想要赏钱?他跟小五一人一半多好。
      “伺候过二姑娘?伺候过二姑娘的丫鬟多了,个个都来沾光?是谁?给老子一并赶出去!”莫沾尘是个商人,重利益,重钱财,从他手里出钱,还不如杀了他。
      “回三老爷,是从前凌霜阁的六六,早前犯了错,被夫人发卖了。”小五知道这个府上是谁做主,称呼上的一二三四可不能少,南笙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武安夫人的头衔将她和妯娌区别开来。
      “既然早都发卖了,现在来找什么?六六我记得,最得真真的心,犯的错不小,连她阿娜和妹妹都跟着带灾。二嫂嫂是名门贵女,轻易不会发卖下人全家的。”连个小厮都敢搬出南笙来压他,莫沾尘的怒火只能转向旁人了:“愣着干什么?大棒子打发出去啊!他侄女触了夫人霉头,他们也不会是什么好货。”
      说完一群家丁拿着棍棒出来,直把陆家夫妇赶出城外十里才算完。听说将军府要赶人,县里赶忙派了几个衙役跟着,保证这些人会一路回老家,又跟沿途府县交接,把这事办得很漂亮。

      人是一早赶的,消息是黄昏到的,六出看着并没有什么异常,好像跟她不相干。她正和含光殿的小宫女们讲她和太子妃的故事,将自己破碎的过去一层层剥开,感念着莫挽霜对她的救赎。
      她遇见二姑娘那一年,也是二月,虽不下雪了,可还是冻人。现在想来,不过是她家里穷,破烂的单衣裹了一层又一层,怎么会暖和?
      陈家村,陈家村,自然陈是大姓。陈家因前朝时出了名士陈纪兄弟四人而成为望族,被明帝推为天下首姓。虽无从龙之功,却有开城献降的智慧,是以至今仍在世家之列,每逢科举总有进士。
      她家姓陆,是外来的,在村里人微言轻,祖父生了两个儿子,一辈子就图个扬眉吐气。可上天似乎并不想让陆家太好过,两个儿子直到三十才从深山里娶了亲,一个媳妇姓于,另一个姓李。两个媳妇从嫁进陆家那天开始,不是在怀孕,就是在怀孕的路上,孙女一个个地生,总也生不到孙子,老爷子死都没瞑目。
      六出原名六六,这其实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的排行,她是陆家的第六个孙女,是她父亲陆石鼓的第二个女儿。大伯陆石山,人称卖货郎六十三,出海打过渔,从来往的商旅那里淘换些小玩意卖给乡里乡亲。说是第六个,可自打她记事,就只有大姐陆招弟,村里人都说六十三是个狠人,把媳妇生下的女儿一个个亲手溺死。
      陆招弟为什么活了下来?老话说有福气的夫妇,第一胎一定生个女儿,能做家务,能带弟妹,还能换一笔聘财。这就是陆招弟活着的意义,也是她全部的价值。他们说是中原之地的传统,女子自古就是这样过来的,别人都可以活,她怎么就不能这样活?
      陆石鼓和别人不一样,他珍爱他的妻子和女儿,可惜他没上过学堂,给女儿取不来什么好名字。他的第一个女儿叫陆小五,李氏孕中还要干农活,又吃不到油腥,胎里不足,生下来不到一天就夭折了。所以有了六六以后,他就跟着村里人去薄山下矿,那样比种地钱多,他希望妻女过上好的生活。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陆石鼓死在了薄山,村里人只带回他的尸体。李氏的月份已经很大了,闻讯早产,生下女儿七七和小八,都是孱弱的。一看又生了女儿,陆石山气不打一处来,趁着李氏虚弱,便溺死了小八,若非陆招弟听说婶婶生产赶回来拦下,七七早已不在了。
      陆招弟是真的心疼她的妹妹们,她将丈夫的私房钱偷出来,全给了她爹,只为保住小妹妹的命。陆石山看着铜钱眼冒金光,全然没有发现女儿手腕处的鞭伤,还有脸上的青紫,这样的伤,陆招弟身上到处都是。
      陆小六想给娘寻点好东西补补,可身上没有一个铜板。她跟屠户大叔说好话,帮他干活,只求他把案板上一天切下来的碎肉给她就好,屠户答应了。可干了一天的活,手都冻得红肿了,屠户只愿意给她一文钱,她跟屠户理论,却被推倒在地,手心擦出血。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好的她给你干活,你给她碎肉,你怎么出尔反尔?一文钱够干什么?连你一块肉都买不到。”奶声奶气的声音,来自一个唇红齿白小娃娃,莫挽霜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髻上有好看的绒花,雪白的毛球更趁得她玉雪可爱。差不多的年纪里,陆小六和莫挽霜过着不一样的人生。这不是莫挽霜第一次偷溜出来,但来这个市集,还是头一遭,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她已经观察这个和她看上去一般大的小女孩很久了。
      屠户本想将莫挽霜赶走,但手触到她的衣裳,这样光滑的料子,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许县最大的大户,是陈家。陈家真的有一位小姐。
      屠户没再说什么,让她们赶紧回家,小心天晚了被拍花子的掳走。
      “真没意思,”莫挽霜挺喜欢和别人互怼,小小年纪胜负欲不小,“喂,你走不走?干了这么久的活,你一定饿了,”陆小六盯着自己脏兮兮又红又肿还沁出血的手,茫然地抬起头,看看莫挽霜白净的脸。这时,两个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叫了起来,“哈,我也饿了,你家在哪里?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吃饭?”陆小六摇摇头,她家没有饭,她娘刚生了孩子,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莫挽霜自顾自又说:“好吧,我请你吃饭,我有钱,不过你要告诉我哪个食肆的饭好吃。”
      莫挽霜就这样牵起陆小六的手,要带她去吃饭,她不嫌她脏。她说,武将的女儿,不拘小节。
      可是这顿饭,终究不能靠自己吃成,掌柜要她们先交钱。莫挽霜说的有钱,是拿出自己的长命锁展示给他看。一般来说,小贩一见上面刻着莫字,就会满脸堆笑问候她,接着就是她爱吃什么拿什么,伺候的也很周到。待她吃饱喝足,在她的兜里塞进一张小店的条子,给她换衣服的丫鬟会把纸条交给管家,管家再差人去送银两。
      可她忘记了,这里是许县的一个小镇,不是凉州城,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掌柜一把抓过她的长命锁,连她也带了过去,“小丫头,别给我耍花招,这东西我们这儿不收,拿铜板,或是银子来。”掌柜感觉到有人拽他衣服,低头发现是陆小六:“陆家的六丫头,你的朋友?正好,你大伯在老方家酒肆,”然后一仰脖子朝着酒肆方向喊:“六十三,你侄女要吃白食!”
      酒肆里探出一颗头来,一眼就注意到莫挽霜身上的锦衣,精明的眼珠转来转去,随即放下酒壶,带着笑意走来。
      食肆掌柜放下莫挽霜,两人去柜台后交谈一番,而后由陆石山出钱,请她们二人吃了一顿饭。显然这食物对于莫挽霜来说很难下咽,但陆小六吃得狼吞虎咽,陆石山看不过眼,朝着她脑袋就是一下:“没吃过东西啊!饿死鬼投胎?你个赔钱货。”陆小六习以为常,在陆家,谁都能平白打她一下。
      “小姐要不要跟六六回家去玩啊?你看这天都快黑了,你一个人走也不安全啊!”陆石山对莫挽霜就是换了副嘴脸,他得套出这是谁家的丫头,好好给人家送回去,还能得一笔赏钱。
      “好啊!那就麻烦大叔了,我想跟六六多玩会儿。”莫挽霜想跟着去看看,看看六六的家是什么样的,然后问六六的娘把六六买回家。阿娜告诉过她,看上什么都可以问老板买,但是买人,一定要经过人家父母同意,不能强求。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新伙伴,屋里伺候的丫鬟年纪都比她大,处处让着她,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莫挽霜并不担心自己会走丢,她身边时刻有南氏暗卫跟随。
      陆小六悄悄藏了一块馍馍,莫挽霜发现了还帮她遮掩。她们没有问过对方的姓名,但却出奇地信任彼此。
      陆石山把货全放在一个筐里,腾出另一个来,铺了点草纸,请莫挽霜坐进去,一脸歉意:“小姐别嫌弃,乡下人,没有马车给你坐。”莫挽霜提出要和六六一块坐,陆石山瞪了陆小六一眼,满脸堆笑:“当然可以,小姐您请。”
      就这样,陆石山挑着莫挽霜和陆小六回了家。
      于氏和丈夫确认着莫挽霜的身份:“若不是家中真的富贵,怎会连生个丫头片子也给她穿绫罗啊!”夫妻俩看着莫挽霜,不是个姑娘,是白花花的银子。于氏的肚子也很大了,要不了两个月就生了,算命的说这胎一定是儿子,九是个很吉利的数字。“当家的,小姐打算出多少银两买六丫头啊?你问过没有?”
      “别提了,那丫头是个死脑筋,非得问六丫头的娘买六丫头,也怪我,一开始我就该说我是六丫头的爹。”陆石山一阵懊恼,弟弟是一口薄棺随意葬了,一个铜板也没带回来,指定被人吞了。李氏又生了女儿,两个丫头片子,多浪费粮食,他儿子下个月就出生了,家里可没那么多吃的,不如……把她们全卖了?
      陆石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问莫挽霜愿意出多少钱买下这母女三人,他还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怕骨肉分离。
      “可是……买三个人要多少钱啊?我怕我没有那么多钱。”这是句实话,于氏给她搜了身,只在里衣的边角处发现缝了一个小小的银元宝,只有一两。莫挽霜越发坚定要带走六六的决心,这样的家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陆招弟刚出嫁不到一年就被丈夫打得浑身没一块好肉,明明她比阿恰还小一岁,可看上去却像个老妪,佝偻着身子,还瘸了一条腿,六六要是不说是她姐姐,她都以为是邻居大娘。
      “这……不如小姐和我说说你家人住哪间……”陆石山不愿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甩掉拖油瓶的机会,努力想办法。莫挽霜的衣服倒是也能换钱,可是太过名贵的,城里的当铺还真不敢收。长命锁也是不能动的,那上面刻着族徽姓氏,他们平头百姓得罪不起。
      “啊!”莫挽霜突然想到什么,很激动:“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玄英!”
      黑暗处闪现人影,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男子向莫挽霜行礼:“姑娘,我在。”凭空出现这么大个人来,把陆家人吓了一大跳,夫妇俩四处张望,试图找出他的来处,以及是否还有同伙。
      “你回去告诉我阿恰,让她带点银两过来,我要买……三个人。”莫挽霜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李氏,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头。她决定要把六六的母亲和妹妹一并带走,简直不能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家。她虽然不是什么救世主,但几两银子的月钱,凑一凑还是有的,这样的世道,把她们买回去,总好过在这样的家里做活累死,还没有吃的强。
      “是。”玄英环视一周,确认这对夫妇只是想从他家小姐这里拿到银两,并没有其他心思,给藏在暗处的严节使了眼色后,放心离开。
      陆石山夫妇对视一眼,感叹着大户人家果然是大户人家,小姐出门有人跟着,一般人还发现不了,幸亏他们没动歪心思。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莫起弦骑着快马过来了,还没进门就听见她说莫挽霜:“老二,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出门一天都不带捎个信儿的。”
      莫起弦不是一个人来的,薛立恒、短歌、微吟,还有……气喘吁吁的许县县令?别人陆石山不认识,只当是壮声势,但县令?!可给他们又吓了一跳,吓得都跪下了。
      “草民陆石山,不知县令大人到访,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给陆石山吓得头都不敢抬,在那里瑟瑟发抖。
      “县主,您看……”吴县令一边对莫起弦作揖,一边扣好自己官服的扣子。正睡觉呢被邠宁县主一把薅起来,要他带上印章出来办点事,还好她身边的丫鬟说是县主要买几个丫鬟,不想经过牙婆。
      “啊对,真真,这是许县县令,你把你的事情跟他说一下,马上办好,然后跟我回去。”
      “小姐,您说,您要买谁?文掌案,你带来的书手呢?”吴县令交代户房掌案,掌案拿着印鉴,书手负责誊抄文书。
      “立出舍书,豫州颍川郡许县城外陈家村人,亲伯陆石山,今因年岁不能丰熟,口食难肚,弟陆石鼓遇难,孤儿寡母并无依靠,将弟妹李氏,年廿六岁,生于十一月廿三日,申时瑞生;侄女陆小六,年七岁,生于九月初四日,丑时瑞生;新生侄女陆小七,生于二月十四日,辰时瑞生,情愿卖身为奴,于雍州武威郡凉州城莫家,为洒扫婢女。立契订约之后,任凭教训。倘若夜晚山水不测,各从天命,两边情愿各无悔,永远存照,不得赎回。并批当付身价银四两整。恐后无凭,立此并照。加盖许县县令吴为印,权做见证。时白雀八年二月十五日。”
      折腾了许久,子时已过,以毁了莫起弦和薛立恒的相会为代价,莫挽霜成功拯救陆小六脱离苦海。这四两银子凑起来挺不容易的,薛立恒一两半,莫起弦一两,短歌微吟玄英严节半两,莫挽霜的小元宝悄悄给了陆招弟。
      吴县令说还是贵了,战时一匹绸就能换五个奴隶,李氏还没出月子,指定是干不了什么活的;陆小六顶多陪小姐玩耍,干不动重活;买个陆小七更是只会哇哇哭,果然是一群小孩子,不识货。
      后来陆小六才知道,买她回去的小姐是武安侯的第二女,莫挽霜。不过在莫家,应称她为“二姑娘”,她有自己的院子,叫凌霜阁。
      六六有了自己的小房间,虽然是和飘飘姐姐一起住。凌霜阁的管事妈妈,人称轻白嬷嬷,是二姑娘的乳母,她的女儿冰魂、雪魄是凌霜阁的一等女使。
      夫人是很好的人,让人给娘安排了温暖的房间坐月子,还允许她不忙的时候陪七七玩。就算当时帮二姑娘逃出府邸,夫人也没有让人打她,只说卖了她。她以为自己又要被抛弃了,到了冯翊,有一位周郎君来买她,她见过的,这是姑娘的姑父,原来这是一出连环计。
      周郎君撕了她的卖身契,还把籍契还给她,从此,她便是自由身了。娘和妹妹在京城的莫府里,还是过着之前一样的生活,没有人为难,每个月有月钱,还有休息的时间。七七去伺候三姑娘,得了新的名字,李祁。
      但她还是选择进宫,姑娘当年救下她,她的余生都要为姑娘做打算。
      不知从何时起,陆石山在她的记忆里早已可有可无。提起陆石山,她反而庆幸当年他的见钱眼开,才让二姑娘买到她,就算现在再见到,只怕他也认不出她了。
      远处的云聚了又散,今日的陆楚,是大胤朝皇太子妃的贴身女官,正六品。
      夕阳下,女官陆楚露出自信的微笑,她也能和小姐妹自在地闲话家常了,何等轻松惬意。处理完奏折的莫挽霜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没有出声打断,而是静静欣赏。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还好,莫挽霜治愈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1.薄山是中条山的别称;
    2.翠钱,新荷的雅称,原是从南方买来的,叫翠兰,岳西翠兰是安徽一种茶,但因为重了老太太的名字,给改成翠钱。
    3.拍花子,人贩子。
    4.卖身契的内容是仿照百度百科里一位母亲把儿子卖给寺庙为僧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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