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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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门外南北大街，乌泱泱的人群熙熙攘攘，拥挤得几无立锥之地。大街的尽头，还有源源不断的洛阳百姓涌入。他们面朝的方向，都是洛阳皇宫。
军阀出身的董卓见得此状脸色骤变：“反了，这是谋逆。快召老夫的西凉军入城平乱。”
太傅袁隗还算冷静：“董司空不要急。也没人冲击宫门呐。且问问他们聚集在此做些什么？”
几个嗓门大的守城官把太傅的问话传出去。
大街上的百姓犹如一股起伏的浪潮，接连跪倒在地，口中齐齐喊着：“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
再把洛阳县令叫来一打听，才知道陛下昨天连夜开仓发粮。各家各户，人人都有，兼且送货上门，绝无落空。眼下正值河洛歉收的灾年，陛下发放下来的粮食真可谓雪中送炭。百姓们来到宫门前要答谢陛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城楼下的百姓给袁隗打足底气，太傅这才捋着胡子来句：“我看陛下爱民如子，还是有些天子威仪的。”
董卓气得咬牙切齿：“崽小子哪里弄来的粮？”
董卓的疑问也是刘辨的疑问。刘辨领过很多次奖励，深知系统从来不会以超自然的方式发放奖励。粮食铁定不会从天下掉下来，也不会像金子那样埋在地里等人挖出来。那这些粮食是怎么来的？
刘辨不能问下去。要是连他也这么问，岂不是变相承认粮食不是他发放的？于是刘辨绕着弯跟赵遵道：“把发粮的叫来，朕要好好赏他。”
赵云又跪到了刘辨的面前。他就是那个发粮的。
刘辨还是头回看清楚赵云的模样。之前两回，第一回离得远没看清，第二回只记得他脸上带着血污和泥土有些吓人。
今天赵云的脸蛋很干净。眉眼开阔，三庭相当，只是下巴有些钝，倒又平添几许阳刚方正的气度。
刘辨也不知自个儿怎么了，越看越不想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看了好久，他才发现赵云也在看他，而且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
刘辨记起身份可能暴露的危险，马上想到赵云此刻应该被幽禁在安福殿才是呀。
“谁把他放出来的？”刘辨气得猛拍床站起来。
他穿的是胫衣，类似于现代孩童穿的开裆裤。平日有宽大的袍服罩在外面，自是无伤大雅。而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时候，□□是一览无余的。
伺候刘辨的全是太监宫女，都是见惯不怪的专业服务人员，没人表现出任何异样。
但今天殿里多了个赵云。
他挺拔的喉结动了动，咽下些口水，随后目光赶紧游移开，低头看向地面。
赵云的目光不躲闪还好，一躲闪，刘辨一看见，相当于赤裸裸的提醒：陛下穿的是开裆裤，我都看光了。
刘辨只觉脸颊有股热气冒腾，内心嘶吼着，把他给朕拖出去！
他很快克制住头脑发热的冲动。
洛阳城外他已经冲赵云吼过一回。现在要再吼起来，光声音就会暴露自己。还是得淡定些，摆出细声细语又不失威严的帝王气度。
刘辨把字往喉咙深处吞，让咕噜出来的声音显得低沉而稳重：“出去。”
发音含糊。赵云没听清，反倒把头抬起来，又给他上上下下打量几眼。
“朕叫你出去！”刘辨没忍住破了功，这回吼起来连门外当差的守卫都能听到。
赵云赶紧低着头退到门外。
“关门，关门！”刘辨装不下去了，索性气呼呼地大喝。
太监们还算醒目，关门，下帘，伺候刘辨更衣。
赵遵过来解释：“陛下莫不是忘了？今个儿卯时一刻前后，陛下交待奴婢去找赵府卫，还说务必把桌上的锦囊交给他。赵府卫看了锦囊才出去放的粮。”
刘辨看中常侍说得有板有眼，不像撒谎。
问题是，他从来没写过什么锦囊。就算他写，他也不可能找赵云去做。
难不成宫里潜伏着运筹帷幄的智者，暗中助他对抗董卓？
学习兴邦系统彻夜调粮，天亮才睡回笼觉，这会儿带着刚醒来时懒洋洋的声调：“嗷呜，不用猜了，锦囊是我写的，人也是我叫去的。”
“你脑子抽风了去使唤赵云？”
刘辨不由地骂出声，把满屋子宫女太监吓得齐齐跪下。
刘辨骂的是系统，唤宫人们起来继续替他洗漱。自己则闭目凝神，进到图书馆里找系统算账。
“你是一只系统，你只负责发放奖励，不要干预我的人事调配OK？”
系统又很委屈：“是你说我要多向赵子龙学习的呀，他不在你身边我怎么学？”
刘辨张嘴愣住好几秒，他先前是那么说过，可绝不是那个意思。
系统继续给他复盘：“所以我把你贴在床头的纸条剪了贴成封信，又把你背书的声音合成命令。看我多机智。”
刘辨一点不想夸它，但忍着火气从齿缝间蹦出几个字：“锦囊里到底给赵云说了什么？”
中常侍不住在床边呼唤陛下，把刘辨的思绪从异度空间拉回现实。
“赐封赵府卫的旨意奴婢已经拟好，请陛下过目。”
接过中常侍拟好的圣旨一看，好家伙，给赵云赐的是羽林郎的职位。
羽林郎的工作大致相当于皇帝的贴身保镖，也就是在合欢殿门口手持长戟站岗的那些士兵。按照本朝祖制，羽林郎合计128人，不算什么显赫的职位。不过由于这份工作能跟皇帝有近距离接触，还算是个热门的香饽饽。
赐封羽林郎，是系统写到锦囊里的承诺。系统完全是个死脑筋，真的把赵云搞到了刘辨身边，好近距离向赵云学习。
刘辨总担心赵云会看出他的破绽，有意回旋：“你不说赵云是陈留王的人，咱们得提防点嘛？”
赵遵已完全改变了想法：“赵府卫若真是陈留王的人，今日他绝不会替咱们放粮。赵府卫对陛下得忠心天地可鉴。”
据说起初锦囊里只写着让赵云去接收匈奴左贤王送来的粮食，放粮之事完全是他自作主张。
可要没有他这一出，没有百姓涌上街头叩谢天恩，自己的皇帝估计这会儿已经当不成了。
总的算起来，他的皇位之所以能保住，确实有赖赵云随机应变。
有功之臣不赏，天子承诺不兑现，只怕要叫朝臣心寒。
刘辨只好给圣旨盖上玺印，叫赵遵出去宣旨。
暗地里又悄悄给赵遵交待：“你给他排夜班。晚上朕在里头睡觉，他就出来站岗。白天朕要出行，让他回去睡觉。”
赵遵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何故。
刘辨不想说起两人在城外曾碰过面的事。否则以赵遵凶狠的性子，准想办法把赵云灭口不可。
于是刘辨随口道：“他长得难看，朕不想见他。”
赵遵咳嗽一声。忍住，不能笑。
说赵云长得难看绝对睁眼说瞎话。说不想见他摆明是反话。看来近日宫里流传陛下有龙阳之好，不是无凭无据的。
机灵的内侍不能光老实听话，还得想方设法满足陛下没说出口的愿望。
比如说，送夜宵把食盘往门口当值的赵云手上一塞：“哥们儿帮个忙，给陛下拿进去。”
织造局赶制出几件华服打算给陛下过目，也把衣篮往赵云脚边一放：“赵侍卫搭把手，奴家拎不动了。”
赵云频繁进出内殿，跟刘辨碰头的机会比正儿八经的内侍还多。
只是每次都不赶巧。他进来的时候，刘辨总在床上盘腿闭目，实则在系统图书馆里专心背书。
刘辨甚至不知道赵云进过他的房间。
终于老谋深算的中常侍放出大招：“哎哟我肚疼。陛下不能没人伺候，子龙替我看着，我去去便回。”
赵云甚至来不及答应，中常侍就跑得没影了，再也没有回来。
夜很静。刘辨肚子的咕咕声格外明显。
读书是很费脑子的事情。刘辨肚子饿了就会回过神，吃点夜宵再战下半场。
按照平时的习惯，他睁开眼，伸个懒腰，殷勤的中常侍就会把饭前擦手洗脸的毛巾给他递过来。如今懒腰都伸了三四个，愣是什么也没发生。
刘辨有点小不满，撩开床帐赤着脚出来：“喂，人呢？”
又是赵云！又是把头扭过去的尴尬！
不是，朕今天穿的是胡人的合裆裤你扭什么头啊？
刘辨再次忍住没把内心的咆哮释放出来。
他是天子，得有天子威严，否则赵云该认出他是洛阳城外撕袍怒吼的乡夫了。
刘辨故作优雅地往台前坐下，两只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再用喉咙深处的气息发出低沉的命令：“不知道过来伺候么？”
赵云不说话，低着头走过来。他不是内侍，不知道怎么伺候。见桌上摆着好几样小菜和稀粥，便用小碗舀了粥，端到刘辨面前。
“不懂规矩。”刘辨两手不动。
“请陛下明示。”赵云躬身作揖。
刘辨偏不明示，只是闷哼。
他就是要把把气场抬得更高，营造出居高临下神秘莫测的天子威仪。
赵云只好自行参悟。他把刘辨面前的稀粥端过来，拿起勺子自己先吃一口。又取过筷子，每样菜都迅速夹上些许，咀嚼着咽下肚去。
过得片刻赵云回禀：“饭菜无毒，陛下尽管用膳吧。”
刘辨脸色已铁青了好久。
他不喜欢跟别人共用餐具，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尤其是赵云把吃过的勺子又放回到他的粥里！
而且那么大根试毒用的银针就摆在边上你没看到吗大兄弟！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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