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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06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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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禾抱着自己的肩膀靠着身侧的车窗。
暖气开着,车内温度显示着22摄氏度,从各个方向都是柔软的暖风,她却还是觉得有点儿冷。
秦牧似乎是望着她,而目光却又仿佛游离在别处,这份静寂让谢小禾越发心慌,她想她可以靠近他,而事实上却是更加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想跟我说什么?"她一开口,声音软弱得让自己不能相信,这话出口,眼泪再度不能控制地淌下来。谢小禾觉得迷茫。她一贯并不是爱哭的女孩子即使在那段从甜蜜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突然坠落到了苦涩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日子里,又或者是才转身离开的时候,她都甚少掉过眼泪。事实上除了他再把她抱着,一路抱上车抱到医院缝那道心不在焉地剁鸡的时候切在手掌上的伤口的那一次,她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那些个他突然对她的关心,亲近,撒娇,求恳都只有躲避这么一种态度的日子里,那些个他不肯交流,没有回应,她体会着绝望的日子里,那个她摘下戒指,放下钥匙的时候。
"我欠你答案。"
秦牧每个字都说得有些费力。
"虽然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答案究竟是什么。我曾经想让自己相信是为了菲菲。不管是爱情还是恩情还是债。是为了她。这让我觉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可是我想,也不全是。就像你方才说,我终于以努力到了这一天,是成就是保障是满足?可是我原本并不知道,这是我特别想要得到的。我甚至曾经有些怨菲菲,我觉得她把我推到了这么条路上,退不回去。但是,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身不由己’这回事?菲菲问过我,是否真的确信哪种生活更开心和没有遗憾。是娶了她,在家乡做个技术工人---也许是个特别进取的,不断提升自己的,又后来补了学位,一点点从工人,班长,科长,升了上去,才华努力加上点不太坏的运气,或者是个没不可能谈到艺术或者多么了不得的‘事业’,但已经是小范围的‘技术骨干’,甚至也有可能是地方上,一个对许多仰头看着自己的人有着类似于古代的‘生杀与夺’权力的官?还是如今,有机会将所有的才华与能力尽情舒展,回过头望过去,对那些坐井观天的霸王厌憎和不屑,对那些自己也曾经是其中一员的,很艰难地为了生计奔劳,因为少长了级工资被媳妇唠叨,为孩子暑期班多出来的补课费抱怨的人们可以轻松地摇摇头,叹口气,抬手,就可以解决了在他们而言最大的生活上的困扰?"
"这不是1或者0。"她忍不住地打断他。这话题,其实也并不陌生,便就在许菲菲这个名字头一次在她的生活中晴天霹雳般地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有过彼此很不开心的,以她的不甘心不开心又不愿说太犀利的话伤了他而嘎然而止的交谈,"我知道她是那个让你能够走出来,能够上学,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的人。她当时处境不好,我说了,我真不介意跟你一起帮助她。。。"
"她没有处境不好。"秦牧涩然地道,"不是那样。不是我跟你说的那样。她并没有一个虐待狂的丈夫。她也一点都不穷困。她是需要我,但是没有哪一样需要,是你可以跟我一起帮助她的。她需要我与她当时的情人一起,以种种手段彻底将她丈夫逼上悬崖然后以最大的利益离婚,然后,她想要个我的孩子。小禾,我骗你的。从始至终,我是跟她一起骗了你的。因为我在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那些对于你而言,实在难理解的事实----于是她骗你的时候,我默认了。默认之后,每过去一天,解释都更难一点。可是那时候,你爷爷查了我,查了我的很多当时没有跟你讲过的东西,他给我一个期限,让我跟你坦白。我当时实在无法面对这一切,但是又实在不舍得自己跟你说出来分手,就只好尽量地逃。"
"现在。。。"她怔怔地望着他,"究竟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现在就。。。想得通了?为什么是今天?"
"我欠你这个答案。"他的声音很柔软,柔软得让她再度想哭,"没有这个答案,你会总是不甘心。我以前实在太自私。我宁可让你以为我为了恩或者情跟她在一起放弃了你,也不愿意跟你坦白那么多我的不好。我想。。。我始终自私地希望,在你心里,我是你可以毫不犹豫地全心爱恋的人。我是那个连自己都希望自己是那样的一个人。我跟你在一起,特别满足,因为我也喜欢,那个你眼睛里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