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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干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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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间尺,十八岁)
母亲已不再背后絮叨父亲的事了,这多少让眉间尺轻松了些,他在院内练剑,这把剑啸成的剑气划的树叶在空中作响。
“你这样不对的。”
矢上前扶了他的腰,往上正了正,接着又伸出一只手去够他的手腕,带着他就这样转了个圈,挥剑应声,剑声干净了很多。
“我会在努力的。”眉间尺闷了闷声答。
“已经很好了,小尺。”握了剑的手已经垂下,两个人的腰却还在揽在一起。
眉间尺忽的被从心底里窜出的气冲晕了,他扔了自己的剑,只咣当一声就落在地面上,他转一下身伸手整个抱住了矢的腰,眼泪说着就落了下来,很快喑湿了的胸口。
“矢,你爱我罢。”他信他理解自己,于是开口就这样问他。
“爱。”矢抬起他的脸,用虎口揩他的泪,极珍重一字一句的说。
“那你,那我……”眉间尺抽噎着想表达什么,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面上有悲戚的哀伤,最后的泪珠流下来,到的唇舌里。
他吻了他的眼泪,他吻了他的伤疤。
这永远也未可知的命运,真是叫人悲伤极了呢。
他吻向他的唇,他吻向他的心。
是绝处逢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矢伸开衣袖搂住眉间尺另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脑,同他辗转着头部接吻。
眉间尺却在此刻出神起来,矢是爱他的么?矢说了爱他的呢。
矢的手滑倒他的颈后,轻轻拍了下。
“小尺,你在分心呢。”就着他的耳朵低声说。
眉间尺倚在他的怀里喘气,抑不住的哭声从喉咙中溢出,他就是这样,没人劝的话会呜呜咽咽哭很久。
但是他太伤心了,夜以继日,日日夜夜累在他肩上的仇与恨,连带母亲那一份,连带母亲替天下苍生记下的那一份。
他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活。
“我定是这世上活的最没意思的人了。”说完这句话眉间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马上把头低了下去,他忘记了,矢一直不许他说这样消极性质的话。
“我真是伤心极了,矢,除非你再对我说一遍爱我,要不然我看我是好不了的。”眉间尺怕再怪他,企图蒙混过关,怕他动辄消失个一年半载,那生活更是没趣了。
可矢只是仍就着刚才的姿态拥他在怀里,不言不语,也看不到表情,品不出喜怒。
眉间尺急了起来,用力揽着他,抬头恶狠狠的对着他说:“呀,我知道你是又想偷溜走的,你要原谅我一次,我以后定不说了,好罢。”
“小尺。”矢开口像溪水流过没有棱角的石头那样温润的声音,像是字字都泛着光似的,“那我同你做一些有意思的事好不好。”
说罢他再吻他的眼睛,扶着他的腰向后压去,眉间尺感受着这失重的压力向后倒去不禁惊呼了声,更是拉紧了矢的衣襟。
却并没有意想中的坚硬,反倒是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矢伸手探进眉间尺的腰间,挑开他的腰带,手掌贴上他的腰。
冰冷与火热,抵死与缠绵。
眉间尺迷迷糊糊的搂着他的脖子,没有任何触动,仿佛完全本能的靠近,任凭他的手在自己腰腹间流连。
矢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衣衫凌乱,发丝徒劳的在被褥上散成一片,于是他看着这样一幅画,动情的吻上了他的鬓发。
人们为什么总说岁月催人老,发丝熬成雪呢,一起走过这一生难道不是莫大的幸运吗。
总好过明知别离的开始,明知死亡的出生。
纠缠于无尽的夜,去惧怕每一个白天。
你总要有什么恐惧,眉间尺如是问:
“矢,你好像什么也不怕的呢。
矢一面给他束衣带一面回他:“我自是没什么好怕,创造黑夜的人怎么会怕黑,创造恐惧的人也只会耽于恐惧相对的,他们许的会怕欢愉,怕日光。”
眉间尺不说话了,只是倚着矢让他给自己揉腰。
“小尺,你不要有什么怕,我依着什么而存活,早已经让我厌恶了我自己。”
矢对命产生了怀疑,上天造他,上天教他,他为人们所怕,却也被他们的欲望支配,一换一。
不是没有奇怪着,为何对着一个一眼就能看得到的未来忧心,爱上了悲剧本身。明知改变不了,自己有多大的自由,多大的随心,就有多大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也许不该见他,不该任他,不该由他,不该为他。
最好是,不该爱他。
最初的最初,都错了,于是这最后的最后,定是用自己去殉了那不应滋生的爱。
罢罢罢。
是因为人们都爱追求自己得不到的物什吗?也好也好,用世俗些的说法来形容罢,倒也少了点骇俗。
同飞蛾扑火,同羊入虎穴,同流萤都碎在了这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