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画皮新郎》蜗牛不想离蜗

4、海怪相亲目录

　　陆九韶第一次见到伏耳的正脸，果然如海大帅所言，眼睛圆滚滚的，像装满了一弯清泉，眼神里充满好奇，这让他想起第一次在山野中见到小鹿的情景，小鹿躲在树后探出脑袋，还以为小树能把它的躯体遮住。

　　他也看见了海枝的半张脸，冷冷的视线向他射来，充满警告。

　　岸边只有二十个人，叽叽喳喳的噪音却仿佛有上百只鱼在同一个捕鱼网里，陆九韶三人心里不耐。弓云长的脸很白，岛民的指指点点，一个一个的“丑”字砸到他身上，让他想起过往不好的回忆。

　　海大帅一边向岛民说明情况，说明游艇不是神明，也不是巨兽；一边不断回头打量陆九韶三人的神色。同时面对一群无知的同乡，他心里涌现出巨大的、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成就感。

　　知道汽艇不是神明，岛民的好奇心失去一半，对于丑陋的外乡人所带来的物品，他们没有太多耐心。

　　只让他们高兴的事就是海大帅平安归来，岛上的小年轻含羞带怯地不断吸引他的注意。

　　海大帅的自信又回来了，他的脊背也在陆九韶面前直起来了。

　　“我们得先去神庙。”他说。

　　陆九韶不看他，重新戴上墨镜。

　　肖肖问海大帅：“去神庙做什么？”

　　“出过岛的人都要洗净自身的污秽，祈求神明的祝福。”海大帅瞄了眼西装笔挺的陆九韶，说：“你们也要接受神明的祝福。”

　　肖肖兴奋了，他们的目标就是海怪。这些岛民一个个长得跟海中生物似的，又有一位信仰的神明，她已经很肯定神明就是她要找的海怪！

　　“所以说，祈福是一个盛大的仪式是么？”

　　海大帅忽然听到陆九韶的问话，心中惊讶，对方看起来不是个会对他们信仰感兴趣的人。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是的。”

　　“全岛的人都会参加？”

　　“必须要参加。”

　　陆九韶满意地笑了。

　　神庙位于岛中央，这座岛并不大，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神庙的大门都是敞开的，玄关很长，里面光线很暗，肖肖隐隐约约能瞧见黑暗中有一只眼睛在看他。

　　她忍不住要进门，一只手从旁刺过来拦住她。

　　肖肖瞥向海大帅。

　　海大帅低声说：“现在不行，祈福仪式都在晚上，我们只是来见见晚上给我们祈福的人。”

　　闻言，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

　　肖肖小声好奇问：“祈福的不是神明吗？要给我们祈福的人与神明是什么关系？”

　　陆九韶则好奇：“这里有夜晚？”

　　他们的问题没有得到及时的解惑，因为祈福的人已经来了。

　　视野中，海枝慢吞吞地挪动着步伐，头上顶着破旧草帽，口中含着一根嫩草，整个人散发着烦躁的气息。

　　岛上的日子太过无聊，随便一点新鲜事就能吸引全岛的目光，一大群人聚集在神庙门口，齐齐把眼睛移到他身上。

　　海枝眼神阴郁，因为又要做他最讨厌的事情。

　　神庙只进去了一个人，弓云长搅动着手指，指关节发出清脆声。

　　海枝很快出来，拉低着帽檐，众人皆看不清他神色，什么交代也没给，径直离开了。

　　肖肖与弓云长面面相觑。

　　海大帅解释道：“海枝什么也没说，就代表你们晚上可以来参加祈福仪式了。”

　　肖肖继续追问之前的问题，为什么祈福由海枝举行？他与神明是什么关系？

　　海大帅没有正面回答她，隐晦地扫视一眼岛民们，他不敢众目睽睽之下，随意把岛上的事告诉外人。

　　夜晚很快来临。

　　陆九韶、肖肖与弓云长是在海大帅家吃的晚餐，晚餐简陋，主食是自家晒的鱼干，三人难以下咽。就连海大帅尝过外面柔软的食物后，也对此不感兴趣，但他没有提煮些新鲜的海鲜，因为海祭不远了。

　　神庙重新聚集了很多人，不同于白天的黑暗，夜晚的庙内点了许多火把，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橙红色的。

　　庙里很是空旷，容纳全岛的人绰绰有余——岛上人很少。

　　陆九韶发现了伏耳的身影，对方躲在角落里，只有一小片眉眼在火光之下，他的眼睛比白天更明亮，黑黑的瞳孔里装满火把的倒影。

　　陆九韶用着在舞会上练出来的闪躲步伐，悄悄向伏耳走去。

　　伏耳发现了他。

　　他实在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男人，白西装上别着一朵火红的花，伏耳不认得这花，见过的红色也唯有血液能与之较量。

　　陆九韶离伏耳更近了。

　　就在对方看他的胸针出神时，他已经来到伏耳面前。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小山，把火光挡在身后，投下大片阴影。

　　昏暗中，伏耳眼里的水光亮亮的。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对方眼中的色彩让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背部贴在冰凉的墙上。

　　室内中央的高台上，海枝披着一张像蛇皮的披风，上面点缀的鳞片在灯火下闪烁五颜六色的光泽。他一步步走向高台，举着火把的人随着转换步伐，火光远离了角落，伏耳已看不清男人的神色。

　　但他能感知到男人好像无声笑了一下。

　　随后听见低沉温和的男声：“送你一件礼物，小可爱。”

　　伏耳感到手里被塞了一件东西，触感温凉，质感坚硬。等他回过神，庙宇内的墙壁上的火把已全部点亮，像点亮了一颗太阳，这里已成了一个白天。

　　庙宇内的石像完全展现在众人眼中，出乎肖肖的意料，神明的石像虽有十几米高，但它是一个斗篷模样，上窄下宽，就像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

　　这哪里有海怪的样子！

　　石像的两只灯笼般的眼睛静静看着众人，无悲无喜的。

　　海枝就站在石像身前，他静静看着台下的伏耳与陆九韶。

　　伏耳竟感到他眼里的情绪也是无悲无喜，没有平常对他笑嘻嘻、黏糊糊的样子。

　　陆九韶已远离伏耳，伏耳低头，展开手心，一朵红色的花映入眼帘，它的花瓣是硬的，它的叶子是硬的，它的枝干是硬的。这是一朵假花，但很美丽。

　　再一抬头，海枝还在看着他。

　　不知为何，伏耳心中浮现出淡淡的心虚。

　　“咚-咚-咚——”

　　这时从暗门出来一个矮小的身影，他拄着拐杖走来，室内安静极了，拐杖敲击在地面的声音像是一种韵律，伏耳情不自禁想起海浪冲击礁石的节奏。

　　他走了出来，光亮照清了他的脸，老头看起来已有一百多岁了。皮肤如同枯死的树皮，眉毛已经没了，头发是雪白的，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乎乎的窟窿，深不可测。

　　“呀——”弓云长心慌得叫了一声。

　　老头便把头转过去，面向他的位置，脸上的两只黑洞直直对着他。

　　弓云长旁边的岛民情不自禁喊他：“守庙人。”

　　守庙人到底多少岁了，岛上没有人清楚，他真名是什么，也无人知道。

　　守庙人转回头，抬头把脸上的黑洞对向了高台上的海枝，说了一句话，枯老的声音仿佛带着腐朽的气息，只是面对海枝时多了点温情，他脸上的深刻皱纹仿佛也融化了一般。

　　他说：“孩子，开始吧。”

　　海枝早已把留在伏耳身上的视线收回，无悲无喜的眼眸注视在场所有人，静悄悄地，众人皆屏住呼吸，海枝同石像的神情太过相似，这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联想——神明已附身到海枝身上！

　　肖肖被气氛所感染，心头慌慌的，强作不屑。

　　守庙人忽的手臂一伸，拐杖遥遥指向肖肖，面容仍然望着海枝，恭敬问：“使者，他能留在岛上吗？”

　　肖肖的心提了起来，面对海枝移过来的眼神，努力撑起一个笑容。

　　海枝：“可。”

　　守庙人的拐杖一移，指着弓云长重复问：“使者，他能留在岛上吗？”

　　弓云长根本不敢抬头，听见一声“可。”

　　守庙人又指向陆九韶，又问：“使者，他能留在岛上吗？”

　　海枝注视着陆九韶，可疑地沉默。

　　陆九韶也直直盯着海枝，渐渐皱起眉。他有一个雷达，见到非天然的美人，心里就会生出异样感，现在直面海枝，心头的异样缓缓膨胀。

　　怎么回事？

　　这种与世隔绝的小地方，很难整容吧？

　　岛民们全部把视线移到陆九韶身上，目光冰冷，海大帅额上冒出汗珠，紧张望着海枝。

　　海枝终于说话了：“可。”

　　陆九韶紧紧盯住海枝，对方说话的动作在他眼中仿佛调慢了速度，嘴巴张合间，他看见一排细密的牙齿。

　　接着是祈福仪式。

　　所谓祈福无非是撒了点“圣水”在他们身上。结束后，海枝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伏耳终于敢磨蹭着步伐去接近他。

　　附耳在他耳边，小声说：“刚才我不认得你。”

　　海枝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陆九韶几人向他们接近，海枝揽着伏耳的肩膀，脑袋垂到他的肩上，一副困顿的模样。

　　肖肖舔了舔唇，秀气的脸上挂着笑容，询问：“我们能不能借住神庙？”

　　海枝：“不行。”

　　他打了哈欠，眼里嵌出一点泪光。

　　海大帅走了过来，眼神发光：“就住在我家，我家空余房间。”说着询问陆九韶，陆九韶随意点头，目光温和落在伏耳与海枝身上。

　　刚才面对海枝产生的异样感，现在居然没有了。

　　但这跟刺依旧扎在他心中

　　伏耳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假花，枝干那一端有些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