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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孤儿院·中(一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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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么多,我们是不是通过你这一关了?可以告诉我们怎么去第二层了吧,阿哩?”子梁用纸巾擦拭着之前在烟雾里砸到阿哩身上的长棒,虽然没有血但身为洁癖的他就是要擦一下才可以安心收到身上。
这副长棒,就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可以收缩,最主要是可以变换为一柄长剑以及长枪的形状,不需要时还可收缩到最小,收进口袋里。
“以血为祭,方能打开第一层。”阿哩低着头,她知道眼前这群人有点怕她现在的样子,但其实以前……她还是长得很好看的。
但,回不去了。
“第一层?这么说,我们难道还没有开启第一层吗?”子梁蹲在岑溪旁边,怀里抱着熟睡了的猫形态的黑烛,黑烛银灰色的毛看起来很是柔顺。
黎作也伸手去抚着黑烛,“喵呜~”黑烛被摸的舒服,乖巧地叫着。
“你们……要把血滴在一起,第一层关卡的门就会出现了,这是他和我说的。”阿哩指着地,示意他们将血滴在地上就可以。
“她?是谁?”
黎作发现自己对这位叫雪婆的女人更加好奇了。
“雪婆。”
阿哩回答黎作的询问。
“果不其然。”
……
顾扶从靴子里再掏出那把红色的刀,拉开磁铁的刀鞘,将刀鞘与刀柄合二为一严丝合缝,然后用右手快速地划破左手食指,鲜红的血便顷刻滴落在了白色地板之上:“给你们,快点儿,不然一会儿我血都凝固了。”
“来!”黎作应了一声,将刀接过,他发现顾扶是越发的变了,现在这幅样子比自己还像个大哥,自从来到这游戏后,以前的胆小怕事都烟消云散了。
“嘶……”黎作将手指头的血滴完放进了嘴巴里,顾扶这把红色的刀虽看起来钝得很,但其实格外地锋利,皮肤一触即破的那种。
……
沈竹秋是最后一位割的,他全程面无表情,像是割的不是自己的肉似的:先是从容的拿起刀,继而快速地对着无无名指划去,血液与其他人的融合,眉毛都没皱,之后接过子梁递来的纸巾一擦,一气呵成。
“你是没痛感吗?”黎作疑惑地朝沈竹秋移去视线。
“是的,没有。我只有心脏会疼。”沈竹秋似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般。
黎作还没来得及仔细问,当沈竹秋的血液全部融入时,一道黑色的门忽然出现在面前,就在病房里,就这么出现了。
“希望你们一切安好。”阿哩依旧低着头。
“会好的。”黎作对着她挥了挥手。
“黎作!!”其他人已经踏入了门内,黎作在最后面,阿哩忽然喊了他一句。
“嗯?”黎作回头,阿哩眼里是期盼的眼神。
“我还记得你,黎哥哥。”阿哩抬起了头,右眼红色的瞳孔越发严重了,眼泪不断往下掉。
黎作微微一笑:“谢谢你没拆穿我。”
原来阿哩还记得他是方山孤儿院里的黎作,还记得他曾经照顾过她,但却从未说出口。
黎作忍着通红的湿润眼眶再次挥手,踏入最后一步,进入黑色的门以后便陷入了黑暗里。
许久未待在黑暗里过了……
耳边忽然响起鸟鸣声,随即鼻尖嗅到一股栀子花的香味,熟悉的感觉袭来……
-清世界,方山孤儿院幻境
一道笑声唤醒了所有人,黎作睁开眼: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办公椅上,身边其他人也穿着白色的制服。
低下头,他发现自己也穿着白色的制服,上面标着方山医院的logo,这件衣服有种满满的回忆感。
“你带阿哩下去吧,这次会议就先结束了。”中年女人扶了扶金色眼镜,开口。
黎作刚在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牵了个人,转过头……正是浑身伤痕的阿哩,这个时间,阿哩应该是刚被那对中年夫妇送回来。
“嗯。”他牵着阿哩,将阿哩带到房间里。
一切都熟悉的可怕……日夜思绪的地方现在就摆在眼前,曾经的护工一个个经过他的身边,却又无法开口去询问些什么。
因为这些人……都是他害死的。
在那场大火里,无一幸免。
阿哩被分配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黎作从抽屉里熟练地拿出急救箱,这座孤儿院每个房间的第二个抽屉里都会备一个急救箱的。
“眼睛闭上,黎哥哥给你处理伤口。”黎作将棉签先沾上酒精,轻轻地抹去阿哩眼角的血痕。
他温柔极了,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鼻梁应该是被打断了,已经是扭曲的,整张脸都变形的分外明显,他抹着,阿哩坚强的还没哭,他自己却无故眼泪滴的模糊了视线。
一个大男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哭了。
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继续处理阿哩的伤口。
“真乖,再坚持一会儿嗷,哭了的话伤口会更疼的。”黎作对阿哩说着。
阿哩没有回应,仍旧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待眼角处理好睁开眼睛后,时不时地望向窗外。
黎作好奇地随着她的目光探去。
嗡嗡嗡——脑子瞬间像是炸开了一样!
他心都快漏掉了半个拍,视线里那个身着白色衬衫的少年正是曾经十五岁的自己,视线此刻正与自己对望。
“乖,等黎哥哥一下,你先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知道了吗?”黎作快要抑住抖动不停的手,死死握着拳头。
啊哩点了点头。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绕到窗户前,白衬衫的少年此刻正不解地盯着自己:“她怎么样了?严重吗?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我很担心阿哩的,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不行!”黎作强装镇静,将抖动的手放到了背后,另一只手压着,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虽是十五岁,但远比二十五岁的他矮了半个头,纯净干净的眸子里毫无丝毫杂质,望向自己时黎作心里只有忏悔……谁也不会想到从前那般温柔的他会变成一个嗜烟如命,脾气暴躁,堕落到了深渊里的人。
“为什么不行?”白衬衫少年被他吓到了,紧张朝窗内看去,阿哩也看着他。
黎作一把拉住他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指甲都快嵌入了女孩的手背里:“阿哩说她很讨厌你,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阿哩身边知道了吗?以后就一个人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过完年就会有人来带你回家。”黎作将他拉到了另外一座楼的背后,蹲下身对他劝说。
“带我回家……那不久以后我也会像阿哩一样受伤了就会再被扔回来吗?会不会很痛啊,哥哥?”
“不疼的。”
……
不疼。
姥姥会很温柔对待他的,会给他讲关于方山雪婆的故事,会教他跳大神,会给他从村口王家宴会上带来的核桃糖,还会给他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
……
除了黎作,其他人在方山孤儿院的幻境中,也获得了护工的身份。
黎作将白衬衫少年送走时,刚回到阿哩的房间,就见其他人都在房间里,顾扶正给阿哩处理着脸上其他的伤口,手法专业。
他都忘了,顾扶这丫的还考过一个护士资格证。
“刚刚你去做什么了啊,看你处理一半就走了,刚你怎么牵着那个白衬衫的男孩”顾扶给阿哩处理好伤口,将急救箱里的东西收拾好。
黎作这次没愣,他神色平稳:“就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而已,让我带他回房间,对了刚刚我走了以后院长跟你们说什么了没有?”他假装毫不在意地问了一下。
其实,他有点怕院长提及阿哩和以前的自己关系不错,给他们提关于自己的信息。
“没有。”顾扶用湿巾擦了擦手:“我们的任务还没分配下来。”
顾扶正说着——机械女声响了起来。
【欢迎各位玩家进入方山孤儿院幻境,第一个任务:亲近阿哩,并询问阿哩为何受伤,任务失败将会直接降低死亡百分比,下一层关卡并不会清零,玩家请注意死亡百分比高于百分之五十,会进入黑屋待机时间。】
这声音……还真是余音绕梁啊,绕到耳后痒痒的,黎作摸了摸后脑勺。
“小黑屋待机,有次数吗?”他看向阿哩,似乎她听不到这系统的声音。
“两次,第三次灵魂会粉碎掉,在这个游戏消失,之后是死是生我也不知。”沈竹秋回答黎作。
黎作点头,他发现沈竹秋穿这身白衣的样子,竟然有点……衣冠禽兽的感觉,就是还差一副眼镜。
刚想着,沈竹秋忽然从胸口口袋里掏出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之上,配着白衣和毫无血色的皮肤书生气十足,这种弱气病娇感……让人有种想蹂躏一番的冲动。
直到沈竹秋握拳咳嗽几下,身旁子梁递去纸巾,黎作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丫咳嗽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幻灭呐。
……
经过好几天对方山孤儿院的探索,以及与阿哩的相处,只有黎作问阿哩话时才会回答几句,其他人无论做什么,阿哩都不应。
比如他们试过:在阿哩旁边让子梁和顾扶激烈地吵架,在阿哩旁边让子梁耍武士刀,在阿哩旁边让沈竹秋用美色勾引……等等各种常人都难理解的,奇葩事件。
“怎么样了?我都累死了……呼,我跟顾扶天天吵架,这小丫头可好,就是睡觉,还抱着她那个沾的都是鼻血的兔子玩偶,啥动静都没有。”子梁累的坐到宿舍楼前的台阶上,拦住黎作的去路。
黎作拿着给阿哩带的一盆栀子花,他前几日从花园里剪下来的植株,已经养活了:“我有办法了,你先去叫他们吧。”
子梁嘿嘿一笑:“还是大哥你最有办法!”
“唉,我不做大哥好多年!”黎作甩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阿哩单人房间里:
一群人围着床,黎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那盆栀子花递给阿哩,不出所料阿哩接了过去。
“阿哩乖,告诉黎哥哥,你究竟在新家经历了什么,爸爸妈妈对你做了什么?黎哥哥不会去找他们的,就是想听听而已。”黎作用手扶着花盆的底部,他怕阿哩力气不够拿不住。
阿哩神情瞬间落魄了下来,低下头……缓了好久才张口。
阿哩去了以后,经常半夜一个人跑出去,说是和一个美丽的白发女人去一个有吃的很美好的地方玩。
那对夫妻很迷信,给阿哩找了个大仙,大仙说阿哩招了些不干净的东西,那对夫妻便开始在半夜制止阿哩出去,把阿哩关起来,前几次阿哩咬了夫妻中男人的手臂,女人便打了阿哩一顿。
后来发现阿哩只要被挨打,就会很听话地不再出去,他们便继续施加暴力。后来,阿哩打碎了家里东西,或者不吃饭都会被挨打,最严重的一次,是她用剪刀剪破了男人的警服。
之后,阿哩经历的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
所有人听着阿哩的描述,不一会儿,黎作点起一根烟打开窗户,这是一楼,外面花园里的花开的很好。
对面那栋楼的二楼,一个焦急的眼神与黎作对视,那少年也打开窗户正给他比着手势,大概意思是要他扔掉手里的烟。
“以后你也会的。”黎作轻轻在嘴边低语了一句。
掐灭了烟,他转身给阿哩盖好被子,他发现沈竹秋盯向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黎作取回阿哩怀里的栀子花放到阳台边,轻轻关上门,门外所有人站着。
每个人眼神里都多了点悲凉,包括向来共情力很弱的沈竹秋,子梁难得见他如此,但还是忍住了马上脱口而出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