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星》七流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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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江现在只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他掉头就跑，身后的景象如同被雨水打破平静的湖面，逐渐支离破碎。

　　他想逃到没有人找到地方，盖着云朵狠狠睡一觉。
　　但这里不是他的小猫星，晏江无处可逃。

　　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芜，森林变成了低矮的灌木，最后是一望无际的空旷草原。
　　黑巨人们在草原上无所事事的游荡，弓着腰，长得过分的手臂几乎垂落到地上。

　　晏江从他们肢体的缝隙穿过，听见了自己跑动时激烈的心跳。
　　天空又下雨了。是酸雨，打在皮毛身上发疼。

　　小狗在他身后一直追：“晏江！慢点！晏江！”

　　晏江在草原的尽头，看见了一只嶙峋的狮子。
　　这只雄狮就睡在一颗猴面包树下，瘦得能看见一根根排列的肋骨。

　　小猫跳上了狮子的背，用尖尖的虎牙去咬它的皮肉，然而这点力道对狮子来说，简直比挠痒痒还轻。

　　狮子的尾巴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晃悠起来。晏江更生气了，一口咬上了狮子脆弱的眼皮。

　　沉睡的雄狮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眸是动人的金棕色。
　　晏江知道，这只狮子就是晏池。

　　“我要回家！”晏江气呼呼地吼着。

　　狮子回以一声低吼，把他压在自己的胳膊下，亲昵地舔着晏江身上柔软的毛。
　　晏江又踢又踹，但是他只是一只小奶猫，那点反抗显得格外微弱：“你根本不爱我！”

　　晏池变成的狮子不会说话。他无视了晏江的控诉，拿巨大的头颅蹭着晏江的身体。
　　晏江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裴清河嗅着小猫的气味，也来到了这棵树下。

　　狗和狮子对上了视线。
　　狮子把晏江藏在自己身后，站了起来。口中发出威胁的咆哮。

　　小狗站在不远处，同样露出了獠牙。
　　他本来应该是只还没长开的小土狗，然而此时，身体却迅速的舒展开来，就像是吸水后的海绵。

　　他渐渐长成了狼的模样，而且是一头格外高大的白狼。

　　狼和狮子对峙。晏江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在草原上，狮子本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可他太虚弱了。
　　晏池和草原上的黑巨人战斗已久，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疲惫，根本不是年轻力壮的狼王的对手。

　　当裴清河咬住狮子的脖子时，晏江又开始心疼了：“裴清河，你住手！”

　　于是，裴清河即将合拢的下颌硬生生地收住。带着点血色的涎水顺着唇角滴落到草地。

　　晏池站在狮子的头顶，喵喵大叫：“你要是杀死小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裴清河冷哼一声，松开嘴，低头，咬住了小猫的后脖颈。
　　“跟我走。”他说。

　　狮子在此时发出一声咆哮，但他庞大的身躯却被狼爪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晏池又开始挣扎起来，他的两眼几乎要流出血泪，望着晏江的目光里充满祈求。

　　他在求他不要走。

　　晏江看了眼裴清河，又看向晏池。整张小猫脸都郁郁寡欢。

　　他突然不是很介意，晏池到底恨不恨他了。

　　晏池从来没有太激烈的情绪。好多次，晏江都笑他是机器人。
　　然而在这颗狮子星上，抛开层层笼罩的迷雾，晏池最浓烈的感情都给了他。

　　“小池，”晏江慢慢地说着，“小池是我重要的家人。但是，哥哥也会有新的家庭。你明白吗？”

　　晏池摇头。

　　而晏江已经看见代表星际旅行的石碑。就在猴面包树的树干中央，上面有个可爱的小猫爪子。

　　晏江坐在了裴清河的背上：“我要走了。”

　　晏池死死瞪着他们，在原地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他很想拦住裴清河，但是他们已经打过一架了，事实证明，他根本拦不住。

　　裴清河驮着小猫来到了石碑前。
　　要按下爪子的时候，晏江回过了头：“我其实从来没有怪过小池。”

　　小猫的爪印拓在了石碑之上。
　　草原平白刮起一阵狂风，把小猫和小狗都卷进了风暴中心。唯独落下了晏池。

　　龙卷风朝另一个方向挪动。
　　晏池追着这一道风，跑了很久很久。但狮子跑得再快，也追不上风。

　　龙卷风离晏池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草原尽头。
　　晏池终于落下泪来。

　　**

　　梅奥诊所。整个乔治州最贵，也是最专业的私人医院。
　　金发碧眼的护士们在茶水间闲聊。

　　“听说了吗？”
　　“什么？”

　　“早上送来的三个亚裔病人，其中一个刚好是准备送来做心脏病手术的。结果路上一起出了车祸。”
　　护士抿了口咖啡：“维克托医生说，那个心脏病人……”

　　“嗯？”

　　“之前可能遭到了很长时间的非法监//禁。”护士耸了耸肩，“医生说，他身体不好，求生的意志也很微弱。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换心手术。”

　　另一个小护士瞪大眼，用夸张的语调惊呼：“Oh my god！需要报警吗？”

　　“只是猜测……或许没有那么严重。”

　　护士们别在腰间的传呼机在此时响了一下。
　　“16号病房的患者意识苏醒了。”医生的发音不是很标准，“叫yanchi。院长说，他每年都会给医院捐款上百万，你们务必要让病人满意。”

　　**

　　晏江在那道龙卷风里，几乎睁不开眼。
　　他死死揪住了狗狗的毛，被风吹的七荤八素，有点想吐。

　　至于龙卷风停下，已经是好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晏江晕乎乎地睁开眼，发现两人居然在一条大鱼的背脊上。
　　这是一条白到发光的大鲸鱼。鲸鱼半漂浮在漆黑的海上，像是一座孤岛。

　　海浪微微翻涌，晏江的鼻尖都是浓郁的海腥味。

　　小猫神情茫然：“这里是哪儿？”
　　裴清河看了眼天上的星星，回答：“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