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星》七流

4、第 4 章

　　04

　　晏池许久没动，于是那个破碎的心脏突然溢出了血。

　　晏江慌张的用手堵住了那颗心，他把头靠在了晏池的胸膛上。
　　几声激烈的争吵骤然在他耳边响起。

　　[“晏池。”]

　　晏江听见了，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真让我恶心。”]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呢？

　　天黑了。压抑到极致的空气像是浸漫冷水的棉被，沉沉压在了晏江的身上。
　　黑色的人抓住晏江的手，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吼声：“放开我……！”

　　求你了。

　　晏江哭的几乎颤抖：“小池。你到底怎么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晏江本来以为晏池和他无话不谈。

　　小时候家里还没那么有钱，学校组织春游。晏江很想去，但妈妈不让。是晏池说，会照顾好他。

　　他走不动路，是晏池背着他，穿过田野和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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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野和小河？

　　晏江的神情突然怔住。
　　因为他依然睡在病床上，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田野和小河。

　　就像是一张床被挪到了郊外。

　　夕阳西下。晏江发现自己又变成了那只小猫。而小狗就在床头柜上蹲着，定定的看着他。

　　“小池呢？”晏江问。

　　裴清河问：“小猫，我们回小猫星，好不好？”

　　晏江下意识地摇头。因为他看见路的尽头，小时候的晏池背着小时候的他走来。

　　小猫跳下床：“怎么一下子到这里了？裴清河。看，这是小池和我。”

　　小狗咬住了他的后脖颈：“那让他们自己玩。我们不去好不好？”
　　晏江像是魔怔似的，对裴清河的话充耳不闻。

　　他激烈的挣扎起来，裴清河怕咬伤他，不敢下重口。最终，晏江从他身边逃走，跟上了那两个小孩。

　　“哎，我这时候睡着了呢！”晏江笑着说，“我好瘦啊，小池比我小。都比我高这么多。”

　　晏江从小身体不好，人也比同年龄的小孩小一圈。如今趴在晏池的背上，不像是哥哥，更像弟弟。

　　晏池才七岁，已经很少笑了。眉目阴沉沉，像是化不开的墨。
　　他背着自己的哥哥，来到小河边。

　　这里是郊区，没有监控。春游的老师让他们自由活动，还没人发现，已经有两个小坏蛋悄悄溜了出来。

　　“还是我要晏池带我去看小河的呢。”晏江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小孩走的不快，他就跟在了晏池的身边，“我走到半路，走不动了，小池背的我……”

　　说着说着，那条河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条河并不小。还没开发，因此没有护栏，也没什么人。废弃的码头边竖着一个木牌，上面红漆的字已经有些掉色：禁止下河塘堰洗澡。

　　小猫咬住了晏池的裤腿：“该叫醒我了！”

　　但晏池听不到。
　　他背着晏江，站在了码头的边缘。低头看向了河水。有些浑浊，看不清自己的脸。

　　和水像他的眼神，里面倒映着漫天星辰。

　　晏江的心跳的很快，如同感受到了暴风雨来的前兆：“……小池？”

　　童年的晏池没有回答他，他背着晏江，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水里。

　　水面炸开两多巨大的水花。

　　冷冰冰的河水灌进了晏江的口鼻，他挣扎着睁开眼，周围的暗涌把他往远处冲去。
　　白色的水沫打在了他的脸上，晏江痛苦的咳嗽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他和弟弟去春游，老师说附近有条河，让他们不要乱跑。
　　晏江好奇，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好奇，更何况是几乎不怎么出门的晏江。

　　他缠着弟弟去找那条河。在半路，因为太累，晏江睡着了。
　　因为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段记忆一直都模模糊糊的。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晏江低头，看见了晏池拽着他手腕的手。

　　晏江不会游泳，但他记得晏池会。晏池一只手抓着从码头垂下的绳子，一只手抓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刮起道道阴风。明明刚刚还是晴天，现在却电闪雷鸣，似乎马上就要下雨。
　　水面疯狂的摇曳，卷起的浪花一道一道，往两个小孩的身上打。

　　晏池的手掌心已经抓出了血。
　　晏江泡在水里，晕的厉害，一遍又一遍重复：“小池，别管我了……别管我了，你松手。”

　　晏池的情绪一向不多。但那时候几乎是咆哮着大吼：“你闭嘴！”

　　晏江从小就听话懂事，又糊涂。

　　他察觉不到，晏池到底有多恨他。
　　晏江记得的只有那些柔软的爱。冰冷的，刺痛的，像铁网一样，把他围捕的爱。

　　最后，是岸边垂钓的渔民发现了他们。
　　老师被吓到了，现场的小孩哭成了一团，一片混乱。

　　小猫站在码头上，浑身僵硬。
　　他往后退了两步，藏到了裴清河的肚子底下：“这都是假的，对不对？”

　　裴清河只是重复道：“晏江，我们回小猫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