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迁徙》曲终欢

5、百里屠夫带你吃肉

　　说话间狩猎队回来了，每个人扛着自己捕获的猎物，看上去收获相当惨淡。

　　新觉醒的两个战士一个两手空空，一个拎了一只类似土拨鼠的东西，其他老战士中收获最好的是一个三级战士，他是阿连葛最重要的战士，他扛了一只黄羊。

　　战士是分等级的，一到三级一般为奴隶主所用，四级就可以去城主那里谋生，因此三级战士对奴隶主而言很珍贵，阿连葛只有这一个三级战士，他时刻把他带在身边，守卫自己的安全。

　　收获虽然惨淡，但阿连葛并不太在意，他喜欢新鲜的羊肉，也吃不太多，他的储物戒指中还有很多很多食物，他不必担心自己会被饿死。

　　所有猎物被集中到一起处理，一个留守战士接管所有的猎物，他喊了个奴隶给他干活。

　　被喊到的人并不愿意干，说了一句：“我不会杀猪杀羊。”

　　然后就被猝不及防地砍了一刀扔了出去。

　　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无法消化这恐怖的一幕，他的家人呼天抢地要去拉扯那战士，被一一砍了扔出去。

　　这……

　　人命何时如此卑贱，只说了一句上位者不爱听的话，只是因为亲人被砍发出嘶吼，便被砍上几刀扔了出去？

　　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难道奴隶连最本能的情绪也无权拥有吗？

　　沈时度几乎要冲出去，百里夜行按住他，低声喝到：“沈时度，别做傻事！”

　　“可是他们……”

　　“那一家人已经死了，你冲过去不过多死一个人而已！”

　　他说的没错，沈时度无力跌坐在地。

　　百里夜行揉了一下他的头：“别想了，我去试试。”

　　沈时度猛然抬头，慌忙拉住百里夜行：“你疯了，你去做什么，离那些神经病远点！”

　　百里夜行笑笑，说：“沈时度，哥哥给你上一课，大多数情况下，让自己变得有用总是没错的。”

　　说罢，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挥手大声道：“这位战士大人，我来为您效劳。”

　　那个战士见有人主动站出来，也是很满意，能主动觉悟的奴隶最省心了，而且这个大块头看上去体格也不错，应该是个能干活的。

　　沈时度愣愣地看着百里夜行走过去，那战士给他一把刀，跟他叽叽咕咕说着什么，然后他将那头羊开膛破肚。

　　他是如何做到那么快就适应角色的？沈时度琢磨着那句哥哥的教诲，不得不承认百里夜行总是能碾压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他不知道此时的百里夜行，手都在发抖，心中无数个艹蛋。

　　他确实懂不少道理，但有些事情只有亲临其境才知道真的没那么容易。

　　那头黄羊还没死透，它的脖颈动脉还有跳动，体温微热，在百里夜行的手下起伏。

　　“皮要完整的，把最嫩的里脊肉剔出来，阿连葛大人要享用，肋排切小块，肚皮肉也要切块。”

　　去你妈的王八蛋竟然还要剥皮！

　　百里夜行深呼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满了猎物身上的腥味，他暗骂了一声，死死握着那把锋利的刀，咬着牙插进了黄羊的脖子。

　　那战士看他干活还行，虽然不太熟练，但起码还比较认真，便又吆喝开了：“有没有厨子？”

　　有了百里夜行带头，部分人也回过味来了，这时候老实干活给奴隶主和战士留个好印象总是没错的，就像新入职场的菜鸟，多干活多打杂，把上司伺候舒服了自己才能过的好一点。

　　有两个人站了出来，他们之前是饭店的大厨。

　　战士给他们各种炊具，让他们把百里夜行剔出来的里脊做好，要做得精细美味才行。说完就去忙别的了。

　　百里夜行朝那两个大厨悄悄招手，等人走过来后苦着脸问：“二位可知道里脊在哪？”

　　—

　　宰完黄羊之后，百里夜行又把其它猎物给弄好，好在其它猎物都比较小，也挺少的，不太费力气。

　　最鲜嫩的里脊被做成了精美的佳肴端给阿连葛，巫要了一盘糖醋小排，其他的肉被炖煮加料，香喷喷地端给了战士。

　　战士们分肉也是有讲究的，猎到最大猎物的三级战士具有优先选择权，他拿走了一大盘自己最爱的羊腿，其他战士再依次分，最差的两个战士是后来觉醒的那两位，等轮到他们就只剩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了。

　　这次的猎物不多，刚刚够战士们分，一块肉渣也没剩下，只剩下一堆内脏，这些内脏才是奴隶们可以捡拾的食物。

　　但内脏也有限，所以要靠抢的，于是就出现了一堆人争抢一堆恶心的内脏的惨烈局面。

　　百里夜行所说的优势现在就体现出来了，他和两个厨子近水楼台先得月，选了比较好的内脏。

　　百里夜行提着一大块羊肝从人群中钻出来，余光瞥见有人把羊大肠抢走了，当时就差点吐出来，那羊肠子里有什么他最清楚不过了，想起掏出那一堆肠子的经历，百里夜行就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但就是这种脏东西，人们也没资格挑拣，他们太饿了。

　　大厨在羊肝和自己挑选内脏上都偷着抹了一把椒盐，这样炖出来多少能有点味。

　　龙叶接过那块羊肝，把上面的椒盐小心翼翼刮到锅里，然后把羊肝拿去洗了，掰成小块扔进锅里，加了很少的水煮，这样椒盐的味道能浓一点。

　　未经处理去腥膻的羊肝味道不怎么好闻，三个人完全是凭借理性，抱着下午还要长途远行必须储存体力的念头吞下羊肝。

　　龙叶给孩子一小块羊肝，那不挑食的好孩子用小乳牙一点一点啃食掉，吃完就睡了。

　　龙叶抱着孩子辛酸地告诉沈时度，孩子很久没有饱着肚子睡了。

　　她很感激百里夜行和沈时度。

　　那张羊皮被挂着风干，沈时度见了问：“他们要羊皮做什么？”

　　“卖钱。”龙叶说：“我听集中点的战士说过，迁徙途中会有中转站，就是一些小镇，在那里可以补充物资短暂歇息，他们一般会把猎物的皮毛留下，拿到中转站去卖，或者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百里夜行想了想说：“阿连葛应该是不稀罕这种品相的皮子的，这应该是那个三级战士自己留着的。”

　　沈时度若有所思：“所以战士是可以有自己的财产的，我想大概是对自己捕获的猎物有优先处置权，就是不知道奴隶能不能自己弄点东西去卖。”

　　百里夜行：“我觉得是可以，但不能是贵重的东西，比如一个饼阿连葛可能不稀罕管，要是一块钻石，那就说不定了。”

　　“还钻石呢，想什么美事。”沈时度白了他一眼。

　　“怎么就不能有钻石了？”

　　“怎么，你把钻戒带来了？”

　　“我有毛病啊，一个大男人带什么钻戒。”

　　“婚戒！”

　　“哪来的婚戒，我对女人没……”

　　话音未落，无聊斗嘴的两人突然反应过来，立刻住了嘴，齐刷刷看向龙叶。

　　龙叶已经反应过来，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失言了，奴隶主们最忌讳欺骗，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时度和百里夜行对视一眼，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他俩确实不太在状态，毕竟是假夫妻，很容易露馅，今天还好是在龙叶面前，不然让别人听了去说不定就会去告密换取一点奖励。

　　这事也挺醒了沈时度，奴隶主最讨厌欺骗，对他而言战士和奴隶都是他的私有财产，想来也不能容忍战士的欺骗。那么百里夜行觉醒一事就还不能着急说出来，在不确定是否会触怒阿连葛之前，不能说出来。

　　他的判断是对的。

　　并不是只有沈时度发现觉醒战士失踪一事，队伍里还有其他隐藏的觉醒战士。

　　中午的一顿饭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战士和奴隶的差距，午休时就有两个人顶着脑门上的火焰去见了阿连葛。

　　然后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就都被驱逐了出去。

　　阿连葛并没有接受他们。对奴隶主而言，战士必须对他们忠诚，他们的能力不是换取利益温饱之类的筹码，而是为奴隶主所用的私有财产。

　　毕竟不忠诚的战士今日能依附他，来日就能为了更高的利益投靠别人。

　　龙叶搂着孩子在空地上午休，沈时度和百里夜行睡不着，坐在不远处的地方分析目前所得到的信息。

　　沈时度：“我在想一个问题。”

　　百里夜行：“嗯？”

　　“奴隶主，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意思是？”

　　“根据我们现在了解的情况，这个世界三大类人群，奴隶，战士，法师，各有各的社会地位和分工，那么奴隶主、城主、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无论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尊贵还是后期自己凭本事得到的，他们都需要有能驾驭其他人的能力，所以他们不会是平平之辈。”

　　百里夜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嘟哝到：“你是觉得这些统治层手里有能控制其他阶层的致命法宝？”

　　“我还怀疑这些人本身也是战士或法师。”沈时度说：“奴隶主、城主、王，或者其他什么上位者，是他们的职位选择而已。”

　　“所以我们的小姐妹阿连葛其实可能是位很强大的战士或者法师？”

　　沈时度被他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句小姐妹比他们吃的水煮羊肝还要恶心。

　　“我觉得是战士，如果他是法师，是不需要一个巫的。”

　　“这娘炮有那么厉害吗？”

　　“人不可貌相，问题不在于他多厉害，百里，”沈时度小声问：“你能控制自己额头火焰的颜色吗？”

　　“可以，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觉醒的时候不要完全展示自己鲜艳的火焰印记，可以稍微浅一点，让你看上去不那么强大，不那么具有威胁性，阿连葛不会允许一个可能会超越他的战士出现在队伍里。”

　　“有道理，不过阿连葛到底是几级，我没有在他额头上看见火焰印记。”

　　“可能被粉盖住了。”

　　“？？？”

　　“你没看出来吗？他那张大白脸，那么白，你都没看出来？”沈时度不可思议地说，那脸皮都快糊成白墙了，百里夜行该不会是瞎？

　　百里夜行：“沈时度，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什么？”

　　“人不可貌相，”百里夜行摊开草席躺了下来：“一直以为你是个文质彬彬寡言少语极其枯燥的人，没想到不仅话很多，懂的还不少。”

　　他闭上眼睛，补充了一句：“很懂姐妹嘛！”

　　沈时度：“......”

　　真的很想一锤锤爆他的狗头啊！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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