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迁徙》曲终欢

11、短暂的轻松

　　这一夜的睡眠让他们神清气爽，加上外面的天气晴朗，阳光温暖，三个大人都有点放松警惕，如果不是身上传来的阵阵又痒又痛的感觉，他们几乎要忘了这是在逃命。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盘点百里夜行戒指里的装备，这是他们唯一的储藏工具，里面装着的是全部家当。

　　这一看好像也不太富有，里面除了帐篷锅碗瓢盆之类的，还有些调味品，一摞干硬的面饼，两套属于战士的衣服。

　　百里夜行把那两套衣服拿了出来，他们现在身上的奴隶衣服又破又脏，几乎衣不蔽体，无法再穿，所以现在要把这两套衣服分给三个人和一个婴儿穿。

　　龙叶提起衣服看了看，那衣服是成年男人的，对她而言有些太大了，她挑出一件外衣，一条短裤说：“我穿这两件就够了。”

　　她在身上比了比，那外衣能盖住她膝盖，足够长了。

　　沈时度扒拉了一双护腿给她：“这个也绑上，这个世界可不太文明。”

　　龙叶挑眉，没说什么就接受了。百里夜行递给她另一条短裤，让她给孩子做成衣服。龙叶用做饭的刀子把另一条短裤缝合处的线挑开，然后用树枝在布料上打几个洞，以藤蔓为线，把两块布料歪歪扭扭重新联结在一起，给自己的孩子做了个连体服。

　　剩下一套半衣服沈时度和百里夜行分了，好的是每人都能分到一条裤子，糟的是外套只剩一件了。

　　不过也不需太纠结，百里夜行身材太高大，这外套他穿着不方便活动，只能给沈时度穿，于是百里夜行就只能光着膀子，露出他漂亮的肌肉。

　　龙叶捏着下巴说：“这不行，万一被毒虫咬了怎么办？”

　　百里夜行扒拉了全部家当，只剩下一件褐色披风。

　　龙叶建议在披风上抠两个洞当袖子，百里夜行嫌弃太寒碜，把披风卷了卷，半挂在上身固定住，这样他只有一条臂膀露在外面，看上去像极了油画里的战士。

　　龙叶点火烧了好几大锅水，百里夜行找到了一块劣质香皂，三大一小轮流洗了个干净，换上新的装备，他们才第一次看请彼此的真面目。

　　沈时度发现龙叶是个还挺好看的姑娘，她用树上的粗糙的老藤扎了个高马尾，穿着宽大的外衣，袖子挽起来，显得英姿飒爽。

　　孩子就在旁边，百里夜行用一根手指牵着他摇摇摆摆学走路，小孩洗干净了吃饱了，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笑得咯咯响。

　　龙叶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睛逆着微风，看着百里夜行和孩子说：“要是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好了。”

　　沈时度揶揄她：“想嫁？”

　　龙叶白了他一眼：“对男人没兴趣。”

　　沈时度推推眼镜，笑着说：“真的？那孩子怎么来的？”

　　“有了孩子之后就没兴趣了”，龙叶吐出那根狗尾巴草，眼神随着孩子时远时近：“太失望了，我宁肯自己带孩子。”

　　沈时度笑了笑，不说什么，他知道原世界有很多男人并不适合结婚，巨婴、妈宝、家暴还有种种，特别是在步入婚姻，有了家庭和孩子之后，被蹉跎得对男人失望得女人不在少数。

　　龙叶侧脸看他，大概是觉得有点尴尬，说：“我并没有针对你们两个的意思。”

　　“我懂”，沈时度伸了个懒腰：“我也不太想和我身边的那些个男人谈恋爱。”

　　龙叶哟了一声，戳戳他的手臂，轻笑着喊了一声：“姐妹。”

　　沈时度推她：“去你的。”

　　龙叶咯咯笑，眼神落在百里夜行身上，悄声说：“我觉得他不错诶，你不考虑下？”

　　沈时度失笑：“别了，我半个职业生涯都被他碾压，有心理阴影，而且人家是直的，小心让他听见揍你。”

　　龙叶切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是直的，被他拒绝过？”

　　沈时度哑然失笑，两人闹着闹着，百里夜行牵着孩子走了过来，打断了这两人的嘴仗，他们现在休息地很好，大概是由于巫和战士体质的关系，他们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该考虑远行的事情了。

　　早晨的黄羊被剥了皮，还剩下一大半的肉和一整张皮，皮子晾干被百里夜行收进了戒指里，肉全部烤熟也收了起来，沈时度和龙叶用一点羊皮各自做了个小口袋，里面也放了些肉和干饼，以免走散一时半会找不到吃的。

　　他们烧了热水泡开了面饼，又吃了些羊肉，在半天的休息之后决定一路往北，虽然不知道圣地在哪里，但那是阿连葛队伍之前行驶的方向，一直走下去总能找到人类的聚集地，到时候打听一下就是了。

　　他们在荒原中行走了半个多月，荒原上猎物不多，好在百里夜行和龙叶都很强悍，肉食多多少少每日不断，沈时度对各类植物了如指掌，野菜走一路挖一路，维生素摄入也能得到保证，三个人结伴而行这段时间感情愈加深厚，身体情况也好了许多。

　　这天休息时间，百里夜行外出狩猎，龙叶在附近的河流中取水，沈时度挖着野菜，把帐篷搭好、生火，这几天的日子一直是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

　　沈时度正择菜呢，龙叶从远处跑了回来，她大喊着沈时度的名字，单手抱娃跳到他眼前，把自己衣服兜住的东西给他看。

　　那是一些紫色的果子，一个个水灵灵的，大概有李子大小，皮很薄，看上去很好吃。

　　“你看看这个能吃不？”龙叶充满期待地问。

　　沈时度捏起一个果子瞧了瞧，骤然变色：“你从哪儿找到这玩意儿的？”

　　龙叶见他这般，立刻警惕起来，她伸手一指：“那边，我看见有好多这样的树，上面挂满了这种李子。”

　　“这可不是李子”，沈时度推了推眼镜，说：“这是枯骨白玉果。”

　　这名字一听就不详，龙叶一听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登时打消了给孩子吃的念头，说：“这么恶心，都紫的发黑了还好意思叫白玉呢。”

　　沈时度说：“所以叫枯骨白玉，这东西原本是晶莹剔透如白玉般的果子，之所以变紫，是因为这东西喜欢长在尸体多的地方吸收了大量尸气，尸气越多颜色越深，随着消化颜色会逐渐变回透明，你采的这些颜色如此重，说明这附近有一大片积尸地，而且有一些尸体是新鲜的。”

　　龙叶抱孩子的手紧了紧，眼中凝结一层寒意：“这附近有危险。”

　　“没错”，沈时度突然想到了什么，头皮炸出一头汗，他寒意森森瞪着龙叶，问：“百里夜行往哪儿走了？”

　　龙叶一愣，随即双眼圆瞪，惊到：“不好，我们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的，快去救人！”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往百里夜行那边奔跑，龙叶边跑边把孩子挂在了胸前，她手中抡了一根尖头的长木刺，那是这段时间发现的最坚硬的植物，用来代替武器最好不过了，他们采了很多，大多数都放在百里夜行的戒指里。

　　沈时度心提到了嗓子眼，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常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作为巫得沈时度却能从眼前的植物身上发现不妥，他一把拉住前面的龙叶：“小心。”

　　龙叶急刹车，紧握木刺，警惕地问：“怎么了？”

　　沈时度往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那是什么？”

　　龙叶顺着看过去，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树，似乎年头很久了，树干上靠着大片腐烂的深褐色的叶子，毫无生命迹象，看上去就要从树身上坠入泥土，化作烂泥。

　　“那不是叶子。”沈时度推了推眼镜说。

　　“我去看看。”龙叶上前，这才看清那所谓的叶子边缘长着细小的密密麻麻的肉刺，叶身其实是肉质的东西，根部靠在树干上留出一些些黄色的汁水，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断了得部分躯体。

　　龙叶用木刺小心扒拉了一下那片叶子，宽大得叶面轰然倒地，两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原来那叶子内侧竟然长了一张血盆大口，狰狞地龇牙咧嘴，露出恐怖的尖锐的利齿。

　　“它死了。”龙叶踢了踢那怪物，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时度摇头，他也不知道，他的脑海中没有这种生物的信息。

　　龙叶去看那流着□□的伤口，说：“是这木刺弄出来的，估计是百里夜行的杰作，他是和这种怪物发生了战斗，现在不知道被逼到哪里去了。”

　　沈时度四下看了看，说：“往前走，不过不要快跑了。”

　　龙叶依言，又往前走了几百米，看到了好几块怪物的残躯，后面甚至成了堆，他们心里越来越沉重，能看到尸体是好事，说明百里夜行还活着，尸体越来越多是坏事，说明百里夜行处境越来越危险。

　　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平坦，越来越难走，到最后已经无法再迈出步子了，因为前面是一大片沼泽。

　　触目惊心的沼泽。

　　大片的奴隶衣物在沼泽里漂浮，说明里面已经没有了躯体，沼泽外缘几株枯骨白玉树长势正旺，上面挂满了紫黑色的果实。

　　“不对啊！”龙叶惊诧地说：“方才这里不是沼泽，我采果子的时候这里是一片林子，没有看见这些衣服。”

　　“如此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沼泽在移动，或者在扩大......”说话间一株最靠近沼泽的枯骨白玉如同被挖了根一样在地面上剧烈摇晃起来。

　　“沼泽还在往这边蔓延。”龙叶问：“怎么办？”

　　“沼泽里面树木站不住脚，百里不会在里面，走，我们去附近看看。”说完刚想迈步，突然头顶一阵寒意，紧接着一根木刺从天而降，就插在沈时度脚前不足十厘米的地方，龙叶反应迅速，提着沈时度的领子往后迅速推开几步，抬头一看，百里夜行站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对着他们比划着什么，而后一根手指贴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时度和龙叶对视一眼，而后双双将目光放在了木刺深陷的地面，那里有一只小螃蟹被木刺惊到，踟蹰了一会儿，调转方向往远处跑了。

　　沈时度疑惑不已，就这一只小螃蟹让百里夜行如临大敌？

　　但他们还是小心为上，放低呼吸一声不吭，沈时度对着百里夜行挥了挥手，让他过来，百里夜行比了个OK的手势，正准备跳到另一棵树上往这边走，这时，龙叶胸前的小孩好奇地指着渐行渐远的小螃蟹，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声：“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