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浪》春深桃眠

11、11

　　林瑶真想问上一句，他懂什么了。
　　话到嘴边，还是没开口。

　　她不明白，他原来是怎么不声不响承受这些的？

　　一路上，许多人都同元澄打了招呼，有小卖部的人，路口打麻将的人，投送报纸的人。
　　就连穿着荧光带马甲的环卫工人都对他笑了笑。

　　他身上所经历的事，这附近的人大抵也是知道的。
　　可能释放出的善意，也是有限的。
　　在这周边生活的人，本就是自顾不暇，又哪里有能耐顾得上他。

　　两人走过很多地方，双双默契地没有开口问终点是哪里。
　　路过一个水果摊，外头摆着各类水果，林瑶拾起几个橘子放进塑料袋里。
　　落日余晖映在她的脖颈间，从元澄的角度看去，端是落了一块胎记。

　　林瑶似是缓过情绪来，和摆摊的老奶奶闲聊起家常。
　　老奶奶被她三言两语哄得很高兴，满面红光，又悄悄附耳和林瑶说了些什么。
　　听得林瑶两眼弯弯。

　　元澄不知道林瑶因什么而乐，但见她开心，心中的烦闷也消散了些。
　　林瑶又在周边摊位上买了些食材，大包小包拎着，元澄自然而然接过。

　　“为什么买这些？”元澄瞥了一眼，里面基本都是生菜。
　　林瑶抬头看他：“今天不想点外卖了，想让你给我露一手。”

　　元澄：“露一手？”
　　林瑶点点头：“你做的早餐很好吃，所以我贪得无厌还想吃更多。”

　　贪得无厌吗？
　　哪有女生会如此坦率用这个词形容自己的？
　　元澄微微失语，眼中却也多了几分笑意，认认真真思索着以目前的食材给林瑶做什么比较好。

　　想到两人一起吃过的锅包肉和溏心蛋，元澄心中有了决断。
　　做甜一些的菜吧。
　　林瑶应该爱吃。

　　其实林瑶猜得没错，他的确有些厨艺，原来在小饭馆打工的时候勤学苦练出来的。
　　他年纪小，许多老板本不敢用他。
　　他只能拿着微薄的薪水并加倍努力，才能小心翼翼获得一份零工。

　　元澄对林瑶的要求心知肚明，她不是在支使他，而是找一个理由带他回家。
　　经历过刚才的混论，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知道，林瑶在顾及他的感受。

　　其实林瑶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陪在他身旁，他就很知足。

　　不常逛街的林瑶在各个摊位前倒是如鱼得水，哼着小曲逛完一遍后才发现元澄手上又平白多出不少东西。
　　仔细一瞧，还有冰淇淋和小蛋糕。

　　到家时元澄双手已拎满食材，林瑶不好意思地指了厨房的方向，让他把东西暂且放到厨房里。
　　那袋被林瑶精心挑拣的柑橘一路上早已被烘得热乎乎的。
　　元澄打开冰箱门，将橘子妥帖的放进冷藏室中。

　　林瑶上楼把校服换下，冲凉后穿了居家的睡裙。
　　头发只吹了个大概，身上还带着湿气。

　　滚圆的水珠从她随意扎起的马尾跌落在后颈上，一路沿着突起的脊骨划到更深处。
　　浴室内涌上蒸汽，她赤着脚出来踩在白瓷砖上，脚趾因动作渐渐惹上粉意。

　　林瑶后知后觉想起，元澄好似还在厨房，她这么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好像不太好。
　　她匆匆下楼，大厅内没有人，窗子不知何时被打开，热风吹起窗帘穿堂而过。
　　还沾上少许饭菜的香气。

　　林瑶踮起脚步靠近厨房，元澄正在水槽附近处理着青蟹，银色的刀他使得信手，手腕处蓝青色血管随着他的施力一松一鼓。
　　她出声想帮衬些，却被元澄开口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