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景笙

9、荆山上的尸体（九）

　　眼看着他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陈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自己从早上起来就没有进过水的喉咙。
　　冯巍在一旁跟看猴子耍猴似的，什么言论都不发表。只是手指又摸索着兜里的日记本。
　　现在四下无人，理应是最好开口的时候。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什么。或许是组织的下一次任务、或许是看到组织真的放弃他的那一刹那。
　　冯巍低下头，第一次感觉自己陷入了迷惘。
　　*
　　现在是上清市难得的休闲时光。忙碌了一上午的上班族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撮一顿美食，睡一个短暂的午觉。
　　在整座城市都渐缓下来的时候。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却藏着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这眼睛的主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甚至是在他的身上有很多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伤口。他狼狈的呼吸着，手里紧紧的拽着一管试剂。他紧紧的盯着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确认自己的目标。
　　他扶着墙往前走，每到一个地方就盯着每一个人看。最后，在一个地方看到了他要找的人。他神经质的笑了起来，拿着试剂的那只手不停的挥舞，嘴里振振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的一只脚已经伸出去了，却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缩了回来。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不开心的瞪它。最后转头牢牢的盯着立在那边的人。
　　*
　　思索了这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他的手里还有这么东西，得等这个人没有什么时间盯着他的时候，回到组织试探一下。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到那时，不管组织的态度怎么样，他都会跟这个人合作！
　　外面的日头渐热，阳光已经非常的刺眼。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陈铭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饥饿。
　　他站起身来，看到立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手指微微的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手边没有烟。气闷的翻遍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兜，才堪堪找到了一根棒棒糖，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口袋里面的。撕开包装后，糖果已经有些融化。陈铭嫌弃地扯开糖果，放进嘴里先舔了一圈。
　　嘴里有了味道，想抽烟地冲动就减弱了许多。看着冯巍，也就少了几分烦躁，他的舌头舔了舔含在一边的糖果，用胳膊肘顶他，看人回神后，才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要出去吃个饭？”
　　冯巍一怔，扭头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来来往往地行人，下意识地想答应。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嘴上说出口地却变成了推拒：“不了，我现在还不饿。陈警官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饭，不用管我。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去办，这就不奉陪了。”
　　“怎么？你现在还是此案的犯罪嫌疑人，并没有洗清嫌疑。还是跟着我更为保险。”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为了犯罪嫌疑人？就因为那个袖扣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被人诬陷的？或者是某些人的栽赃陷害？更何况，我看你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如果真的确认我是，那就请拿出证据。如果不是，我相信我还是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吧。”冯巍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陈铭一错不错的看着他，突然笑了。他取下口中的糖果，细白的糖果棒在他的手里转了几圈，舌头顶住因为吃糖过久而隐隐有些发腻的牙齿，作势思考了几下，回道：“这么看来，的确是我不对。”他隐瞒了之前在监控中看到他的事情，“我的确没有资格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那你去吧。别忘了，你是我们特聘的侦探。”
　　他在侦探二字停顿了许久，随后侧身让出了路。
　　冯巍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不由得抿了抿唇，却一句话都没说，擦着陈铭的身体就出去了，甚至没有和他打招呼。
　　他出了派出所之后，叫了车就走了。
　　陈铭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他也不知道现在这样是不是正确的。他完全可以拿监控的事情来定他的嫌疑，但是他总感觉有问题。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本不应该相信直觉这种东西，但往往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觉解了他很多困惑。
　　至于这次······希望是错觉吧。
　　*
　　冯巍上车跟司机报了地点之后，就拿出被他藏在兜里的日记本细细翻看了起来。
　　5月2日晴
　　今天升职了，这么多年了总算熬出头了。总算不辜负父母对我的期待了。今天高管也过来了，还让我负责一个大项目。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主管一个大项目，我一定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的！
　　······
　　5月10日小雨
　　今天天气可真不够好的，但好在我们的ABL面膜非常的成功！这可是我负责的大项目呢！真开心。
　　······
　　6月1日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月的天气非常不好，没见过几个大晴天。我今天看到负责ABL面膜的林安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拍了他一下就被吓到了，平常也不见他的胆子这么小啊，真奇怪。
　　6月2日阴
　　我今天又看见林安了，他居然从测试部出来，他不是技术部的吗？跑过来干什么？
　　6月3日晴
　　今天真是难得的一个大晴天，上层看我们工作的这么辛苦，公费请我们出去聚餐，这真是一件大好事！只是，林安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那脸十分苍白。身体不舒服也不说，被我发现了还要硬撑。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小孩。
　　6月4日雨
　　我就说林安身体不舒服吧！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还喝进了医院，真是······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这家伙就该不去看病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孩怎么这么厌恶看病，讳疾忌医不知道吗？
　　6月5日雨
　　今天我们部门的一个女同事（肖雪）请假了，说是感觉身体不舒服。我去看望林安的时候顺嘴提起这件事，他的神色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
　　7月5日阴
　　我······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我们研发的ABL面膜好像有问题，用了虽然能使人青春永驻，但是这里面居然有毒！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我全程负责这个东西，从选材到加工无一遗漏，怎么会出问题？！怎么办，我要不要去找高管，可是我的工作······
　　······
　　冯巍一一看下去，从字里行间感受安庆这个人的思想、行动。甚至越看越能勾勒出这个人的性格。
　　后面的日记都是他的心理历程，他看的有些不耐，直接翻到了后面看了起来。
　　7月18日阴
　　高管一直不理我，看来只能拿出证据来让他们信服了。我几乎花光了我的积蓄来调查这个面膜。但只要有成效，钱花出去了在挣回来就行！
　　······
　　7月28日晴
　　我查到了！！！这个ABL面膜里面的成分果然有问题，还有这个叫GM的组织，虽然不知道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但查出来的这个东西和他们有关，我要去举报他们！绝对不能再让他们继续卖下去了！
　　后面就没有再记录了，看来这个时候他有很大的概率被杀害了。
　　冯巍困倦的闭上眼睛，抬手捏着自己的鼻梁。这本日记上记载的东西实在太过重要，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安庆居然可以查出GM，之前他还在猜测这个人是不是组织里面的人，在看完了日记之后，他就推翻了他的想法。
　　甚至再看这本日记，全程都没有说起自己有使用任何的注射器。这和前台的说法是背道而驰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