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喜欢自己》嘟留留

3、虫潮警报（修）

　　长时间呆在狭窄的空间容易令人感到烦闷，而杜之往往通过专注其他事情摆脱逼仄感。
　　有时候是书本，有时候是电影。
　　这次旅途则是画图。

　　他在纸上涂涂改改，比起电子书写，杜之更喜欢铅笔在纸上摩擦发出的唰唰声。
　　那会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午餐时间。午餐时间。”
　　舱内突然响起通知，杜之伸了个懒腰。
　　为了避免航行在星际间的人们对时间的感知产生混乱，他们的三餐被设定为固定时间，每天定时提醒。

　　他来到公用休息室，另一名船员伊恩早呆在那了，一个戴着白色厨师帽的机器人像模像样地开始上菜。
　　“今天的午餐是茄子肉酱意面，牛油果沙拉......请慢用。”
　　"厨师"一一报完菜名，弯腰鞠躬后离开。

　　“我开动了！”伊恩用叉子卷起意面，又自言自语，“马文叔怎么还没来？”
　　杜之也困惑，一到饭点，马文船长一向是第一个冲到餐厅的，“或许被什么事绊住了。”

　　直到伊恩快要消灭完半盘意面，马文的身影才出现在公共休息室门口。
　　“马文叔，今天怎么这么迟。”伊恩打招呼。
　　马文让“厨师”加热午餐后，向两人走来。

　　他看起来有心事，喝了一口冰水后开口：“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
　　"我要先听好消息。"伊恩抢先说。
　　马文摇摇头：“和一个更坏的消息。”

　　伊恩夸张地瘫倒在椅子上：“那我先听第一个坏消息吧。”
　　“半小时前接到星警发布的警报，第五次虫潮来了。”
　　闻言，另两人的脸色不由变得凝重。

　　伊恩：“怎么又来了，七个月前第四次，可第三次是两年前的事了。下一次别是一个月后。”
　　“乌鸦嘴，谁知道那些虫子在想什么。”
　　“对我们会有影响吗？”
　　“这就是第二个坏消息。”马文船长顿了顿，“我们，迷路了。”他想起方才发觉信号被干扰时的慌张，又灌了一大口水。

　　迷路，意味着在这浩瀚宇宙中，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要去哪。
　　失去导航的他们被迫成为大航海时代的开拓者们，而原本迷人的宇宙因为未知突然变得危险重重，处处藏着暗礁。

　　杜之敏锐地发觉，他们的飞船此时只是静静地漂浮在太空之中。想来是马文为了避免走错路，干脆直接关闭了动力系统。

　　“真是倒霉。”伊恩扒拉着剩下的意面，只觉味如嚼蜡，“以前的虫潮可没这么厉害。”

　　按照以往经验，只要由数百个前哨星球所组成的前线未被攻破，那么处于后方的帝国依然会是祥和的样子。
　　然而，万事万物非一成不变。包括那些不知为何从宇宙深处疯狂钻出的虫子们。
　　这一次虫潮下，它们虽然尚未真正入侵帝国后方领域，却前所未有地对通信场造成了巨大影响。

　　可想而知，此时整个帝国星域里是怎样的一片混乱。按照计划行驶的飞船一旦脱离了预定轨迹，没有指引是很难回到原来路径上的。

　　杜之打开智脑，果然显示处于断网状态。
　　与海顿的聊天界面上，出发第一天所发出的简讯便是最新记录。
　　那条消息发出五小时后，海顿回道：“了解，祝你旅途愉快～”

　　在前线星球的他现在......

　　马文见杜之看着智脑的表情，大致猜出他在担心什么：“或许过一会儿就会恢复。海顿将军也会没事的。我还记得两年前将军胜利而归，陛下亲自升他为上星时的情景呢。”
　　杜之明白这是在宽慰他，面上扯出微笑：“谢谢你，马文叔。”

　　他不自觉地摸上自己耳垂上的黑色珍珠。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逝去。
　　这里没有日出日落，只有机器准时播报的“早餐时间、午餐时间、晚餐时间”。众人对窗外的风景感到厌倦，时常将舷窗关上。或许应该是恐惧吧，毫无回应的通讯，不断滋生的孤独，令人感觉一不小心便会被外面的宇宙无情地吞噬。

　　等了足足四天多，一切并没有如愿恢复。他们在这里一动不动地呆了快四天。

　　食物与能源等消耗品的减少成了难题。

　　三人聚在驾驶室内，盯着电子屏上只剩百分之四十的能源。
　　下一秒，数字跳到了百分之三十九。

　　“啊！”伊恩抓着自己的头发哀嚎，“别再掉了！”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马文愁眉不展。

　　原本预计的只是一趟中途旅行，剩下的能源并支撑不了无尽的等待，终究有耗尽的时候。

　　马文尝试着连接导航，还是那三个字，“无信号”。

　　“宇宙神啊，让我们找个方向动一动吧。”伊恩干脆直接开始祈祷。

　　“真想动也不是没办法，只是......”
　　马文边说边从飞船主脑调出一张星图：“留给我们的只有古老的方法。”
　　那便是同星际大航海时代的先人们般，人工确定方向，并且全手动驾驶。真算起来，他们现在比那时倒是好上不少，好歹还有张帝国星图可以参照。

　　“精度大概会降低百分之十，但我们离目的地并不是很远，到达还是没有问题。”马文看向另两人征询意见。
　　伊恩毫不犹豫地举手赞同：“我相信马文叔。”
　　杜之并无异议，不论怎样，上了飞船就得听船长的。

　　根据来时的路线与目的地南长星的位置确定好方向后，停滞许久的飞船再次启动。

　　约三小时后，他们如期经过c73星球。
　　伊恩再三确认远处的土色星球与星图上所描述的c73无大差异后，兴奋地欢呼一声：“我们是对的！”
　　船内氛围一改之前沉闷，轻松不少。

　　坐在一旁的杜之同样嘴角带笑，他下意识地打开智脑，又怅然若失地关上，向驾驶室前的玻璃窗望去。
　　c73，一颗普普通通的资源星，人们不会特意在这里建设城市，只是定期挖取资源。

　　杜之忽地觉着前方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眯起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那东西越来越近，它在宇宙中行进的速度并不慢，似是直直地往他们冲来。
　　“马文叔！前面！”

　　“滴滴滴滴，不明飞行物靠近。”

　　马文也早早注意到了，猛的一个躲避。
　　阴影擦肩而过。

　　是飞船碎片。看残余标识，来自和他们一样的H83型号。
　　船内三人陷入沉默。
　　这些飘荡的残骸意味着曾经同他们一样鲜活的生命。
　　极有可能是最近几日因通信场混乱而出的事故。按理来说，附近星域里的残骸早被巡逻的星警们清理干净。

　　这时，飞船内又响起警报声：“右翼后方损伤百分之三。”
　　在看不见的地方，有其他碎片从右侧划过。

　　损伤并不严重，但使人不得不提高警惕，残骸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多。
　　“已开启防御模式。”
　　“滴滴滴滴，不明飞行物靠近。”
　　“滴滴滴滴……”
　　接着又是几下相撞产生的晃动。

　　在接连不断的警报声与颠簸中，杜之紧紧地抓着座椅扶手，他看着一旁马文与伊恩努力地控制飞船躲避碎片，不免感到自己的无力。
　　他觉得自己像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供人观赏。哪怕有一天飞出了鸟笼，也只是换个地方立着，什么也做不了。

　　“你一个omega怎么能去前线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那日上午玛德琳讥讽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确实如此，他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不必说前线了，就连现在他也帮不上任何忙，杜之黯然。

　　毕竟在omega第一专门校里，学会取悦丈夫才是首要目标。

　　“上面来了一块大的！”伊恩的惊呼拉回他的注意力。
　　抬头，逐渐变大的阴影笼罩着驾驶舱。

　　“准备开启高能粒子束。”马文船长咬牙，他明白，这十分消耗能源，但紧急情况下，别无他法。
　　“是！”
　　“我数到三就发射。”
　　“是！”

　　“一。”
　　“二。”
　　......

　　船内三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飞速靠近的碎片。
　　光芒亮起，在视网膜上留下光斑，而巨大残骸顷刻间化为乌有。

　　“我还没按......”伊恩的手指停留在按钮上，呆呆地说。

　　眼前，一艘比H83大上足足几十倍的飞船正向他们靠近。
　　那艘飞船全身漆黑，光是停在空中，便能凭庞大的身躯带来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更不必说此时恰恰对准他们的激光炮。

　　“滋滋......近距离通讯信号接通中......”
　　船内的电子屏亮了起来：“是否接受。”
　　马文上前，看了看杜之与伊恩，最终点击了“是”。

　　一段猫捉老鼠的古早欢快动画后，一张国字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男人断眉，三角眼，左脸颊上有处刀痕，隐约可见手臂处发达的肌肉，看起来凶神恶煞。

　　那人盯着镜头一会儿后，道：“打劫。”
　　这开场词过于简洁直白，以至于让人觉得像个玩笑。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他补充：“想活，来这边。”

　　话音刚落，眼前的庞然大物打开了船舱大门。与此同时，那激光炮也开始蓄积能量，无声催促。

　　“孩子们，别担心，我不是第一次碰上星盗们，他们也有讲道理的......”马文说着说着自己也讲不下去了，开始摇头，“真是倒霉。”
　　伊恩念念叨叨：“一定是因为我出门前没去圣殿好好拜拜宇宙神。”他转头看向杜之，“杜，站在我身后就好。”
　　他也怕，但却努力表现得像个无畏的英雄。在他心里，哪怕自己不是alpha，也不能让omega先上。

　　小飞船缓缓进入舰艇内部，舱门打开。外面的空气涌了进来。
　　杜之深吸一口气，内心却开始莫名不安。
　　他好像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即使很淡很淡。
　　身旁的伊恩与马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生理本能告诉他，那是来自他天生想要臣服的对象，alpha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