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喜欢自己》嘟留留

2、离开首都星（修）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开启了杜之新的一天。
　　他睡眼惺忪地将智脑切换至家门口的监控器，看清来人后，飞快地梳理一番，再披上一件稍显正式的长外套，匆匆下楼迎接。

　　“让我久等。”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哼一声，不等杜之说些什么，径直走进客厅内，在沙发上坐下。
　　玛德琳·贾尔斯，海顿的母亲，一名退役的女性beta军官。
　　高高的颧骨，上挑的眼睛，细细的眉毛，她看起来精明又能干。

　　玛德琳摆摆手谢绝了杜之献上来的红茶，开门见山：“听说你们杜家最近新搞了个空间旅行加速器。”
　　杜之点头，这一消息早登上了新闻。
　　“海顿在军部没有点特别支持可不行啊。”
　　杜之怎能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双手微微攥住了沙发上的座垫布。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杜老爷的生日，他不是向来对你宠爱有加。”
　　玛德琳口中的杜老爷正是杜之的亲爷爷，如今杜家的家主。几日前，这生日宴的电子邀请函已发至他的智脑。玛德琳倒是信息灵通。
　　她又突然轻笑：“如果你有能力上前线，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噢，瞧我忘了，你一个omega怎么能去前线那么危险的地方呢。”玛德琳自认说话有趣，又以曾经的从军经历自傲，看起来洋洋得意。

　　而她一旦开口，便不会轻易停下她引以为豪的所谓教诲。

　　从当初海顿为他举行的盛大婚礼，到两人连自己这个母亲也不得打扰的蜜月，再到海顿升为上星将军后的忙碌......
　　无一不在暗示杜之，自己这个单身母亲多么荣幸培育出了海顿如此优秀的alpha，海顿又是如何为他们两人的家庭作出贡献，而杜之作为omega，更应该为丈夫的事业多多考虑。

　　且说这边玛德琳滔滔不绝讲完一通，见杜之一言不发，心中不满又觉无趣。
　　她最讨厌omega这幅模样，什么事也干不了，好像只要装柔弱便能引得alpha们无条件的怜惜。
　　海顿的父亲，她的丈夫便是为了这样无能的omega抛下她的。

　　想到这，玛德琳也没心情再多说什么，重新提点下杜家之事后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不劳烦你送别了。”
　　她边说边戴上蕾丝边的纯白手套，接下来还有和别人越好的中午聚餐。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左右，温暖的阳光洒在庭院里，又从落地窗照入室内。
　　杜之方才为玛德琳准备的白瓷茶杯也被滚上了柔和的金边。杯里的茶水一滴未少，原本冒出的腾腾热气早已消散不见。

　　坐在沙发上的杜之端起茶杯，一口气全部灌进他什么也没吃的身体里。
　　她每次都是这样急匆匆地来，凭着心情抒发完自己的感受后什么也不管地离开。
　　他讨厌玛德琳的突袭，刻薄的话语。
　　但是，她是海顿的母亲......

　　“叮咚——叮咚——”
　　又是一阵门铃声。

　　杜之“啪”的一声放下茶杯，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快递用机器人“达达”。按照程序的设定，它由电子屏组成的“脸”上，露出：）形状的可爱笑容。

　　达达用稚嫩的童音说道：“杜之先生，有您的快递。”随后看似笨拙地从自己筒状的肚子里拿出一封信：“请您查收。”

　　杜之接过，只见信封上的寄出地写着“南长星”。
　　正是杜家本家所在的星球，他心中大致料到是关于什么的了。

　　“杜之先生，还有一件您的快递。”达达继续说。
　　这倒有些出乎杜之的预料，他接过达达递来的小盒子。盒子用普通的快递纸包了起来，纸上只写了收件信息。

　　“请杜之先生确认后签收。”它奶声奶气，拖长的尾音里带了一点点祈求。
　　杜之抬头对上达达一脸期待的表情，原本无意识紧抿着的嘴角不禁向上翘起。
　　用右手大拇指对上它掌心的光屏按下后，拍了拍它圆圆的脑袋：“好了。”

　　“由衷地感谢您的配合，期待下一次为您服务。”
　　机器人达达一板一眼地念完这句话后，咕噜噜地离开了。

　　杜之边往厨房走去，边打开信封。
　　果不其然，正是杜家寄来的纸质邀请函。信封里还附上一张后天从首都星前往南长星的登船票。

　　邀请函上，爷爷的签名依旧潇洒自如。
　　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回过南长星了，他心生感慨。

　　而第二件快递着实让杜之摸不着头脑。打开朴实的包装后，那盒子里竟然就如此大咧咧地装着一颗蓝色的钻石。

　　未经雕琢的钻石分量不少，在阳光下折射出神秘而璀璨的蓝色光芒，令人想到美丽的大海。
　　那流动的光闪得杜之一愣。

　　哪怕是如今星际大开发时代，自然出产的深蓝钻石还是十分珍贵，何况是这么一大块。
　　他再次拿起快递盒子准备仔细观察，一张小卡片飘到了地上。

　　“致杜之：礼物。”
　　方方正正的打印字体。
　　明明白白写着是送给他的。

　　杜之搜遍脑海也想不出是谁如此大方，又觉得好像谁都有可能。
　　在念omega第一专门校的时候，常常会有隔壁军校的alpha给他塞各式小礼物，但自从结婚后，这种事就变少了。
　　若说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哪个omega会不喜欢漂亮的钻石呢。他已经好久没体验过这种惊喜带来的快乐了。

　　难道是海顿为他准备的礼物？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突然漏跳了一拍。

　　也许，并不是他......
　　这不太像他的风格......

　　盯着意外到来的钻石看了一会儿，杜之收会自己的种种猜测，小心翼翼地将它移到自己的收藏盒中。
　　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他想。

　　*
　　两日后，首都星机场。

　　杜家所安排的是一架小型私人飞船。
　　飞船通体银白，玲珑小巧，内里设备一应俱全。除驾驶室等基础功能区外，另有三间十几平的休息室。

　　从首都星到南长星虽然需要五六天时间，但所走航线历史悠久，常有帝国星警巡逻，往往被评估为低危险系数路线。
　　因此，此次飞船上一共仅安排了两名船员与几个小型机器人。

　　船长名叫马文，beta，已经为杜家服务快三十年了。
　　他一见到杜之，便摆摆手示意不必出示那登船票了：“杜小少爷我还不认识么，当年从南长星来首都星上学还是我送的呢。”
　　“马文叔，我也记得。”
　　马文爽朗笑道：“哈哈，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又感慨，“没想到啊，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我负责的飞船型号也从H75变成H83了。”他爱怜地摸了摸飞船的外壳。

　　另一船员伊恩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边指挥着机器人帮忙搬运行李，边往这边偷瞄。
　　他是第一次见到杜之。

　　一瞧见杜之脸上绽放微笑，他便不禁想按住自己加速跳动的心。
　　omega可真是了不得，伊恩心想，看起来精致又优雅，就像他所戴的黑珍珠耳饰，在阳光下反射出虽小却夺目的光。

　　这时，马文朝他挥手，“伊恩，还不快来打招呼。”
　　一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伊恩顿时紧张得不行，他故作淡定地走到杜之面前：“你......你好。”他伸出一只手。
　　“害，这小子平时胆子大得不行，这是害羞了。”马文打趣。

　　伊恩只觉得自己的双颊如火般在燃烧，又怕漂亮的omega嫌弃他的唐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伊恩，你好。我叫杜之。”
　　原来他普普通通的名字可以被叫得如此轻柔顺耳。而他的手正被另一只柔软的手握住。

　　伊恩抬头，对上杜之肯定的眼神，那黑色眼眸如同他每日航行其中的宇宙，美丽而包容。相互介绍后，伊恩飘忽忽地走到一旁继续指挥机器人们。
　　omega真是了不得啊。
　　他觉得自己像被丘比特箭射中了般，春情荡漾。

　　柔和的声音，星空般的眼眸。噢，还有那双并未拒绝他的手。
　　正在仔细回放刚才发生一切的伊恩突然呆住了，对方左手无名指上好像戴了什么。

　　伊恩又偷偷往杜之那边看，他的记忆没有出错，黑发omega的左手上果然戴着一枚简洁大方的戒指。

　　一盆冷水瞬间将他刚刚燃起的爱慕之火浇灭。
　　这爱情连五分钟都没有，他在心里捶胸顿足。

　　阅历丰富的马文哪不晓得伊恩的小心思，看见他如遭雷劈的表情，觉得好笑，拍了拍小年轻的背：“别做白日梦了，杜之早就和海顿将军结婚啦。”

　　“海......海顿将军？”
　　“就你现在想的那个海顿将军。”
　　这可真是伤口上撒盐，一个小小的beta飞船驾驶员，怎么比得上帝国最年少的上星将军呢。

　　马文与他相处得久，在寂寞的宇宙飞行间早就将他当亲儿子般对待。此时见他一脸沮丧，鼓励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想当年我和玛丽认识的时候......”

　　“打住，打住。”伊恩连忙想捂住马文的嘴，他已经受够他重复百遍的回忆录了。玛丽穿的红底白色波点裙，玛丽对船长说的话，两人在奥文星的约会，他都能倒背如流。
　　“扑哧。”身后传来笑声。

　　“我每次上马文的飞船都要听他念叨一遍这个故事，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杜之笑说。
　　伊恩也笑出声。
　　马文看见他们的表情，郁闷地摆摆手：“好了好了，快点上船吧。”

　　“报告航站台，DUH8305准备出发。”
　　“收到。允许DUH8305出发。祝，一路平安。”

　　标有杜家标识的小型飞船攀上高空，如流星般划过首都星上方，向无垠的宇宙驶去。

　　首都星机场每天吞吐量巨大，数不清的飞船从这里起飞，前往远方。人人都以为这一次只会是平凡的出行。
　　然而，没有人能真正保证，每次都能顺顺利利地抵达目的地。

　　“海顿，我今天去南长星给爷爷过生日了。”
　　杜之靠坐在休息室的座椅上，编辑短信向海顿报备后，望向舷窗。
　　透明的窗户上，浩瀚宇宙与他的倒影叠合在一起。

　　发出去的消息一直显示“未读”状态。
　　杜之闭上眼，按照往常经验，只要睡个几觉，便能达到他出生的星球，南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