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战国九柱记事录》越山阴

5、风帅云霓而来御

　　（一）

　　他人即地狱。

　　对于我来说，昭彦就是一个剥夺了我所有价值的入侵者。不论是在什么方面，他的存在都无时不刻的不在表明着我的无用。即使是我苦练多年的剑术，也很快的便被他压过了一头。

　　一开始的时候父亲还会将他与我做些对比，但最后却甚至都不再提及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仿佛是一个不及他一半的半成品，合该为他让路。

　　他夺走了父亲对我的关注，还夺走了伙伴对我的信任，凭借着他那张虚伪的假笑脸。

　　他明明是个骗子！

　　（二）

　　父亲将自己从不离身的耳坠送给了昭彦，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他是父亲最出色的孩子，于是嫉妒和不甘催生了我对他的不满。我搁置了风之呼吸的练习，转而开始偷学风衍霞之呼吸，我希望以此收获父亲的关注，然而最后却事倍功半，只得到了一顿毫不留情面的痛斥。

　　好像是对我彻底失望了一样，父亲再也没有向我提起过任何鬼杀队的事情，甚至在允许昭彦前往参加最终试炼的同时，拒绝了我一同前去的请求。父亲一边痛骂着废物去了也不过送死，一边从房间的角落里拖出了装得满满当当的一个木箱子，里面皆是因为使用过度而断裂的木刀。

　　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昭彦的刻苦，那是我远远无法企及的地步。我失去了可以理直气壮对他表示不满的勇气，也似乎一瞬间看透了很多。

　　或许，我的确并不适合挥舞刀剑吧……

　　（三）

　　再昭彦离去的次日，我将佩刀恭敬地跪还给了父亲。然后在他似乎欲言又止的神情中，我独自一人下了山。也幸好凭借着从小锻炼的益处，我十分容易的便找到了一个卖力气活计谋生。

　　只是有一天夜里，我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可怕的令人从睡梦中惊醒。匆忙向山头跑去，我不感多浪费一分一秒。然而我最终也只见到了一地血迹和那把父亲从来没有离过身，现在却已破损一半的日轮刀。

　　眼前的一切让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父亲和这十多个曾经一同打闹的伙伴，皆数丧于了恶鬼之口……

　　重新拾起剑术的艰难，并不适合自己的残破日轮刀，这一切都没有阻止我要复仇的想法。弱小的鬼由残破的日轮刀所断送罪孽，强大的无法用残破之刃切割脖颈的恶鬼，便以拳头击打至日出，让他们接受日沐的洗礼。

　　我时常担心手中唯一所用之刃完全碎裂，却也没有停歇的不断寻找下一只恶鬼。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我快一点多消灭一个恶鬼，便能多救下哪怕一个人。

　　（四）

　　一个并不是鬼杀队成员的斩鬼者很快就引起了鬼杀队的注意，他们派人找到了我。我第一眼便认出了他，但是他却并没有认出我来。

　　当然这情有可原，我第一个遇见的鬼拥有着改造的血鬼术，他本想将我变成什么恶心的东西，只是比他更快的是我的刀刃。但他还是改变了我的五官，于是我有了一张自己都不认识的脸。

　　眼前这只白皙的手一直停留在我的视线中，所以我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除了那对熟悉的耳坠，果不其然的，我看到了那张一如既往虚伪的笑脸。但是此时我却生不起从前那般的不喜，甚至心中窃喜：真好啊，你离开的这么早，没有死在那天恶鬼的屠戮……你是我记忆中最后的伙伴了。

　　（五）

　　有一处稳定的供刀之所或许不错，我最后还是加入了鬼杀队。只是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想来他也并不会喜欢从前处处针对他着的我，还是不去添堵的好。

　　日复一日的，我不停歇的训练、出任务，连续斩杀恶鬼的速度甚至让主公都觉得过于拼命，在同时提升我和昭彦成为甲级队员之后，便让我好好休息一阵。

　　昭彦在此期间带我拜访了好多阵亡队士的亲人，不知为何，在那时我看见的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真诚。晚上的时候他祭烧了一些纸钱，份数不多，刚好是父亲和所有孩子的量，包括我，也包括他自己。我好笑的在心里吐槽他为自己提前做足了准备的举动，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他哭了，即使并没有眼泪……

　　（六）

　　发现自己恐惧着这个最后的伙伴死去是在那次支援任务中，当我看见他失血过多晕倒在地上的时候，我被后怕的情绪冲昏了大脑。那恶鬼的攻击割裂了他整整半个腰腹部，我差点以为他再也无法醒过来。

　　第一次没有对他唯命是从，我强制性的压住了想要离开蝶屋的他，然后独自一人承担起了他的任务份额。我不想记得父亲他们的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之前。

　　他将我的行为定义为是撒娇，我没有反驳，只是红着眼让他答应如果再次遇到比自己强大的恶鬼时绝对要以逃离为先，而他也答应了。

　　决不能做一个骗子，我反复同他强调。

　　（七）

　　那天白日却寒，鎹鸦惊鸣，恶鬼踪影已散，遍地只余残破悲壮的战斗痕迹。我能感觉到那沉淀已久的血腥味灌入鼻腔至胃内翻滚的作呕之感，也听到了自己的呼吸愈渐沉重，脚步虚浮向前间已将罪魁祸首了于心间。

　　再清楚不过的、恶心至极的……上弦恶鬼。

　　明明知道的，以血肉之躯斩鬼终过于危险，微小失误亦可导致万劫不复，眼前所见更是本该就有所预料。但却还是像个笑话，恍惚间难以接受。那个自己一直追随着的，想与之并肩之人就这般轻易死去。

　　不自量力，像是说与只身一人与上弦为战的他，像是说与妄想守护身边之人的自己……

　　我单膝跪地抚摸那件残破羽织，腥血模糊岚色直纹刺入眼眸，不知什么时候指尖戳破了掌心，然而我却丝毫察觉不到任何痛楚。我低头将额头靠在他冰冷的怀中，喃喃地说着再不会有人听见的话语：

　　“你食言了，骗子……”

　　（八）

　　我将他小心珍惜的棱镜耳坠挂在了左耳；我将他浸染鲜血的羽织碎片系在了手腕；我将他折断两半的日轮刀剑藏在了衣袖；我将他一生未摘的假笑面具带在了脸上……我变成了他。

　　他喜欢闲时坐在连廊静静看着天空，喜欢吃甜的发腻的丸子，喜欢照顾新的队士……我也都做到了。

　　后来的队士们总道鬼杀队有着无比温柔的和风，那是当然的，昭彦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

　　（九）

　　唯一的一次失态是因为遇上了一个会拟态的恶鬼，而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变成昭彦的模样攻击我。

　　我啊，可是做梦都想着怎么惩罚这个从小欺骗人到大的骗子呢。

　　日轮刀失去了它该有的作用，我不愿让这恶鬼死得太过轻松。所以我戏耍着一次次用双拳捶断他的四肢，和他恢复的速度保持一致，就这样迎来了日出的照耀。

　　……我忘了清安的继子正跟在我身后，所以我最后在蝶屋遭受了一些不大愉快的经历。但是如果是昭彦是不会生气的，所以我也没有。

　　（十）

　　我终于等到了复仇的机会，为此我真的已经等待了很久。当那上弦恶鬼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心在叫嚣着爆发。那恶鬼口中对昭彦的称赞让我很是赞同，却也很是憎恶，在强烈的情绪和激烈的战斗中，我开启了斑纹。

　　和丼寿郎的合力一击没有成功，但是我们却失去了最后的气力。为了在此斩杀这上弦恶鬼，我祭出了从未在外人面前使用过的，能够同归于尽的招式。那是我结合了昭彦自创的霞呼柒之型·影霞所创造的双刀流招式，被主公认可只有幼时同时修学了风呼与霞呼的我才能做到。

　　在朦胧的烟霞升起之时，我似乎感觉到了昭彦的气息。你是来接我离去的吗，真好……

　　且让风杀云霞埋，再同君，往生路上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