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观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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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楚乔终于经过迎霜最后的乔装，一身书生装束带着个俏皮的小书童从迎霜房间出来回到众人面前。
楚乔相貌神态本有些英气，她又受过谍者训练，穿上男装基本不显女态，只是她身材略显瘦弱，倒是合了娇贵公子的身份。
迎霜本就和精灵一般变化多端，她把脸涂黑了一些，不说话时还真活脱脱一个在外边跑惯了的机灵小书童。
她肩上背了一个半空的书袋，又递给平安一个锦缎的剑套，让他把楚乔的他自己的剑都装起来背着。
正月十五毕竟还很冷，楚乔披了一件皮毛斗篷，迎霜和平安则只穿了棉袍，戴了帽子。
逸霞和梅香还是女装，也都披了戴风帽的斗篷。
收拾完毕，楚乔先向平叔告辞。
平叔身体还没全好，不便去赶热闹，只叮嘱楚乔她们多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于是，看灯的人们分成两拨顺序出发。
“公子“楚乔带着迎霜、平安两个“书童”为前面一队；逸霞带着梅香为后面一队。
贺箫和几个手下则各自扮成家丁护卫，陪着公子、小姐出来赏灯。
秀丽城的主街离书院并不远，他们步行转过几条街，没多久就到了热闹的所在。
越往主街走人就越多，各家各户门口的灯也越发明亮，花样繁多。
入主街的小路口有几个“闲人”正在游荡，楚乔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来看灯的百姓，更像是穿便装来警戒的燕北军兵，看来燕洵的手下在这一带部下了不少人马。
难道自己今日出行已经暴露了？
楚乔在心里微微苦笑——知道了也没什么，自己如今己经想通了，该来的就都来吧！
天还没有全黑，街道上已经很热闹，各个店铺都张灯结彩，还有好多卖花灯、卖有趣玩意儿的小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
卖各式花样点心的小吃摊子更是热乎，炉子上的大锅冒着腾腾的热气。
人气最旺的摊位当然还是卖花灯和猜灯谜的。
迎霜拉着楚乔停在一个最大的花灯摊子前，跟她说这家的灯做的最好，每年都很抢手。
楚乔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仿佛被施了法术一样定定地立在花灯摊子前。
她盯着久违的可爱兔儿灯，眼泪差点儿掉了下来。
多年前，也是上元节，玥公子曾冷冷地递给他的小奴婢一盏一模一样的兔儿灯，对她说 “像不像你”。
他还让她拉着他的衣袖，怕她走丢了。
而她那时却一心只想着快点儿“走丢”，从此远走高飞。
如今她多么想重新拉着他的衣袖，永远都不再撒手。
平安和迎霜都看出了她的失神，对看了一眼，忙打岔说前面那个珍宝兵器店好像是新开的，人好多，去看看吧。
珍宝兵器店门口挂了一盏造型奇特的大灯笼，如一把闪亮的宝刀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
迎霜很好奇，说以前没见过这个别致的店面，应该是新开的，说着就开心地拉了楚乔进去查看。
楚乔只好收敛心神，跟着她随人流进了店。
她刚一脚迈进店门，就一眼看到了一个老熟人——曾经在断龙闸后与她和宇文玥共处过几日的左宝仓。
这会儿店里人多，左宝仓正忙碌地招呼前面进来的客人，似乎没看到楚乔。
楚乔自然不会上去和左宝仓打招呼，她对平安说人太多想透透气，就径自往外走去。
左宝仓怎会到了燕北来开店？他到底是为何而来？
楚乔边走边思忖着，迎霜和平安也很有眼色地离开那个铺子跟了上来。
越靠近城中心，路上人就越多，迎霜和平安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楚乔此时无心看花灯，倒是对观察城里的人产生了兴趣。
只看街上的人，真难以想象这里居然是燕北腹地。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中，拖家带口的本地人不少，但也有好多不像本地人，不知他们都为了什么目的，在这寒冷的季节来燕北看灯。
路过一间有雅致门脸的客栈时，楚乔觉得有些异样。站在门口的那人眼光太过犀利，带着隐隐的江湖人气息。
楚乔假意围观附近热门的卖各色糖葫芦的摊位，观察起客栈进出的人。
她发现有人进出时在跟守门人递送暗号，用的还是大梁谍者常用的接头方法。
楚乔心想，果然哪里都少不了他们。
贺箫一直盯着楚乔身边的情况，见人渐渐多起来，就悄悄靠近楚乔，建议找个地方先歇歇脚，等天黑了再出来看灯，然后马上回去。
楚乔本已有些心情郁郁，又见看灯的人鱼龙混杂，于是马上就答应下来。
迎霜提出了她的建议：
主街中心临江边有一间很大的酒楼叫做“凭江楼”，那里面还有个戏台，经常有南来北往的客人在那里吃饭看戏，还时不时有外埠的艺人来此演出。今天那里一定也有好看的花灯表演，不如就去那里，可以边看灯边吃些东西，不必再到处转悠了。
大家都觉得不错，于是不再耽搁，直接向凭江楼而去。
就快到了的时候，迎霜指着路过一间很气派的纸坊向楚乔介绍：“这家‘楚意纸坊’就是外公家开的，现在由一个表舅管着，店里常有南方来的新鲜纸品还有各种书籍，父亲和我经常来这里。”
她又指着纸坊边上一个装潢秀丽的门脸道：“这家‘如芙秀坊’的东家也是从南边来的，经常有那边的新货。他们的绣品在秀丽城特别有名，逢年过节或婚丧嫁娶，有钱人家都喜欢在这里订作绣品。这家掌柜特别会做生意，总是能搞出新花样吸引客人，今年听说他们还从南边请了绣娘和舞姬来表演呢！”
楚乔认真看了看这两间店铺，发现它们这会儿都已经关门，但门口挂着喜庆的纸灯和绣灯，很有节日气氛。
众人没有停留，直接来到了凭江楼前。
这家酒楼果然名不虚传，门面很大，前面还有一个小空场，平时应是用来停放马车的地方。今天在那里竖立着一个宝塔一样的高大架子，上面分九层，挂满了彩灯。最顶端是一个巨大的红莲宝灯，火红的灯光映照亮整个酒楼，显得它更加醒目气派。
此时，客人正陆续前来，门口很是热闹。
酒楼内楼上楼下朝着戏台的好位置都早被人订下了，他们一行人便在二楼包了两间离戏台稍远一些的包房，正好避开热闹的人群。
小二满头热汗招呼着他们落坐，并很兴奋介绍说，往年上元节都不如今年热闹，他们店里今年特别搭了“灯塔”，请了花灯班开演花灯小戏，还有南边来的舞姬表演助兴。
小二擦了擦头上的汗，边记着他们要的酒菜，边对他们吹嘘：“今晚登台的舞妓美得简直如仙女下凡。为了今年客人多，掌柜可是下了血本请来的她们，客官们一定不要错过。”
等酒菜陆续上来的时侯，就听到楼下戏台那边响起了钟鼓琴声，演出开始了。
迎霜很好奇大梁的舞姬，因为自己的父亲来自大梁，她却从来没去过，只在书上看过很多有关大梁的事情，对那里一切都心生向往。
她生怕吃饭耽误看演出，就问楚乔是否可以将包房的门敞开着，楚乔自然说好。于是，迎霜和平安两个“书童”将能打开的门和窗都敞开，大家挪了挪座位，一起边吃东西边通过敞开的门窗远远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楚乔今天答应来看灯，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开心的，所以尽管她此时意兴阑珊，看着大家高兴也觉得挺好。
这里离戏台不算近，但他们居高临下也能看得真切。
戏台上空此时点亮着几排红灯笼，照得台上如火般鲜艳。
先上场的是几个白衣舞姬，她们手持小巧的白莲灯，跳了一只柔美的“水舞”。
这几个舞姬都身材曼妙、腰肢纤软，将水一样的裙摆舞得柔美异常，看得台下大厅中的宾客不住叫好。
白衣舞姬刚刚下去，音乐声就陡然一变，从柔美变为激越，一个红衣舞姬飘然而入，只见她眉目如画，英气勃勃，额头贴着一簇亮红的火苗，两只长长的火红绸袖舞得如游龙一般，顿时惊艳全场。
楚乔眼力绝佳，瞬间看清了红衣舞姬的面容，心中大惊，这个舞姬又是她的一个熟人——宇文玥的属下，往生营曾经的杀手，蒙枫。
这个“火舞”后面台上又演的什么楚乔都没在意，她集中精力盘算着如何和蒙枫单独见面，她有好多话要问她。
掌声叫声不断，赏钱也纷纷送向舞台。楚乔终于想出了法子。她吩咐平安拿一块玉佩去请跳“火舞”的舞姬务必来包房一见。
一切很顺利，蒙枫很快就站在了门口，她的大袖红绸衣已脱下，着一身暗红裙装，但额头的火苗还在，映得她满身活力十足。
平安和迎霜知道楚乔有事要谈，忙起身出去关好了房门。然后倚到栏杆前，假装继续看演出，同时留意着身边的动静。
隔壁的门一直开着，贺箫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一切。
其他的房间基本都开着门，客人们津津有味地看着舞台，似乎都没在意这里的变化。
楚乔看着蒙枫的眼睛，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请坐！”
蒙枫也不客气，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酒，再给楚乔满一杯，端起来说道：“星儿姑娘，多日不见，我敬你一杯！”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观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