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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7 章 ...

  •   车里的暖气让陆星杳昏昏欲睡。
      在这种温度中,夏步切的手还是有着淡淡的凉意。
      他轻刮了一下陆星杳的鼻头,“小懒猫,陪我聊聊天。”
      陆星杳哼唧了一声,困意让声音里多了几分撒娇,夏步切摸了摸她极少放下的柔顺黑发,轻声说:“杳杳,今日你带我去见你父母,我真得很开心。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束发。等我从美国出差回来,我想带你去一趟C城。”
      “去C城干嘛,你不是Y城人?”
      夏步切在心里苦笑一声,苏家房产遍布世界,虽是出生在Y城的苏家主宅,但年少多漂泊,以前从未有过哪里人这种归属感的,直至遇到了她。
      “是,我跟你一样,同是Y城人。不过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常年住在C城,我想带你去见见她。”

      人逢爱情精神爽,谈了恋爱的陆星杳本就开心到藏不住,在拿到总编给自己的十周年晚会邀请函时,陆星杳更是在心里对着上天连番致谢。
      “小陆啊,你入社也有两年了,做得不错,这个算是奖励也是激励,还得继续努力啊。”
      “谢谢总编!”
      “这次十年庆,上面格外重视,还特意给了下面员工一个嘉奖名额,我给你争取来了。听说总部那边也会有领导来,那天可得穿漂亮点,别给我丢脸!”
      陆星杳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正要退出去时,总编叫住她,“星杳,你有男朋友吗?”
      陆星杳一愣,看着年纪可以做她爸爸的总编呆立在门口。
      总编看她反应笑了,“我是想说,如果有男朋友可以带来,因为这上面写了可以携带男/女伴。”
      陆星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次道谢后退了出去。

      陆星杳拿着暗紫色烫金的邀请函对着灯光仔细瞅着。
      夏步切把给她切好的苹果盘递给她,调侃道:“里面有什么藏宝图让你看这么久。”
      “这里面可是藏着认识传媒界各位大佬的钥匙。”陆星杳黏坐在他身上,抱着他撒娇:“呜呜呜,那你那天真的不能陪我去吗?”
      夏步切也心怀歉意,但想着的苏航发给自己的信息实在无法答应陆星杳,只能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错了,既然这样你就惩罚我一下好不好。”
      说着压着陆星杳在沙发上就是一阵折腾。

      入夜,看着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的小人,夏步切给她扯了扯被角。准备起身抽支烟,却被踢到地上的玩偶绊了一跤。
      自从陆星杳搬过来,原本被她嘲笑像个样板间的房子被她一布置震得慢慢成了个家,一个让夏步切每天下班后归心似箭的地方。

      16岁母亲去世后,他就被苏航送到了美国。
      他住在纽约,买了曼哈顿最繁华街区里的顶层豪宅,那真是段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日子。
      但每次狂欢之后,人潮退去,站在近300平的房子里,除了如潮水般涌来的孤寂,别无其他。
      此刻,就在这80平的房子里,听着身侧人的浅浅呼吸,夏步切突然就想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也许是个时候跟他坦白了。

      翌日清晨,准点醒来的陆星杳如树袋熊一般挂在夏步切身上,咯吱着他的腋下不让他继续睡。
      夏步切的作息是晚睡晚起类型的,被她闹个不停,他佯装生气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看来我还是没有让陆小姐尽兴呀,既然起这么早,那就做做运动,别辜负晨光。”
      陆星杳扭动着不肯,睁着一双大眼,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步切,人家饿了,想要吃早晨,你下楼买好不好,一碗小米粥,一笼烧麦,再加两个紫薯包。”
      夏步切轻啃了一下她的唇,“好,先把我的小肥猪喂饱,我再吃掉她。”

      吃完早饭,陆星杳兴致冲冲地要拉夏步切看恐怖片,夏步切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拉上窗帘打开电视。
      虽说夏步切知道陆星杳胆子大,但总还是期盼着她能有所投怀送抱的受惊举动,但没成想,陆星杳没被吓着,他却被吓了一跳。
      见着紧紧抓着自己怀里抱枕一角的夏步切,陆星杳不禁仰在地毯上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天不怕地不怕的夏步切竟然怕鬼。”
      看着陆星杳都笑出了眼泪,夏步切也有些郁闷,故作生气地转过了头。
      陆星杳见他避过了身子,以为真得上了他男人自尊,便手脚并用地爬上他的后背缠住他,哄着他,“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这很正常嘛,比如我就怕蛇怕蜘蛛,我们再也不看了。我起来给你做午饭,你想吃什么,土豆牛肉好不好?”
      说完要从夏步切身上下来,但夏步切拖着她的腿不肯放,反而撑着沙发背着她站了起来。
      “我想吃你。”
      陆星杳把身子向前一探,在他脸颊吧唧了一口,“我先做饭你吃,一会再让你吃好不好?”
      “说好了?”夏步切大喜。
      “星杳一出,驷马难追,那你先把我放下好不好。”
      “不放,我就想背着你,一直背。”
      两个人就这样缠闹着做完了一顿饭,夏步切要去美国出差前的周末也就在这样的小吵小闹油盐酱醋茶中溜走了。

      夏步切在公交还没来之前仔细叮嘱着陆星杳,“这次我要去美国出差,大概得一个多周,你三餐定时吃,不要老是贪凉,每天要跟我报平安,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听到了没有。”

      陆星杳整了整他的衣领,踮起脚尖轻吻了他一下,“唠叨的夏叔叔,我知道啦,公车来了,我去上班了,好好出差,我在家等你。”
      回头给她抛了个飞吻,夏步切眼角带笑,配合她,做了个接收的动作。

      夏步切走的这一个多周里,已经习惯被他拥着入睡的陆星杳还有些不习惯,洗漱完正想问问他醒了吗,他的视频就打了进来。
      “起来了吗?”
      “嗯,我明天就回去。我走的日子有没有想我呀?”夏步切看着屏幕里的陆星杳带了个发箍,把平日的一些细碎刘海梳了上去,素净的小脸更显白皙。
      听着夏步切略带撒娇的语气,陆星杳正视着屏幕,清朗一笑,“是,我想你了,所以你要快点回来。”
      毫不掩饰的真情竟然让夏步切一时之间该不知如何回复。
      稍顿片刻,才缓缓回她,“陌上花开无心赏,归心似箭向星辰。”
      虽然夏步切平日里总是一副饿狼上身的饥渴模样,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不难感受到他有着非常良好的家教。再加上在他家中看到的那些涉及商业法律文学等多个领域的多国外文原版藏书,陆星杳就知道了他还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
      平日早已习惯夏步切说那些露骨情话,但今日听到这含蓄示意,陆星杳的眼角竟有了湿意。
      陆星杳觉得有些丢脸,连忙低下头,岔开了话题。两个人就这样陆星杳在超市里买的樱桃特别甜,夏步切美国这边有一家餐厅很好吃下次要带她来这种家长里短的聊了好一会。
      眼看到了她要睡觉的时间,在夏步切的催促中陆星杳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看着屏幕变黑,苏彻走出机场,拦了辆车,回了苏宅。
      他特意跟陆星杳说晚回了一天,因为在此之前,他想把这些事处理干净。
      苏航没有料到这趟美国之行他回来的如此之快。
      “都办好了?”
      苏彻眼里有着难掩的疲倦,“已经跟程氏合作的那个美方企业谈妥了,现在只要程伽祁一签字,他就掉了进来,这件事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苏航打开抽屉,扔给他一张邀请函,“喔?你就这么着急了断这件事?就这么着急想因为陆小姐跟苏家撇清关系?”

      听着陆星杳的名字竟然从苏航嘴里蹦出来,再看着苏航丢在他面前的那张熟悉的紫色邀请函,苏彻的瞳孔骤然收紧,“砰”的一拳砸在桌面上,怒吼的声音里竟带着些颤意,“谁让你把她牵扯进来的!”
      苏航用眼神制止住要上前的郭书尧。
      “苏彻,注意你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而对我说话的语气。”
      苏彻语气里有压不住的愤怒,还有恐慌,“她不是区区一个女人,陆星杳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能动。”
      苏航也站起身,从身上掏出一把银色的M1911扔在他面前,枪把上有红钻镶嵌的枫叶模样,自15岁后,苏航就从未让这把枪离过身。
      “苏彻,捡起来。你别因为做久了夏步切,就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苏航的语气一如既往,反而还带了几分散漫的戏谑。
      郭书尧听着苏航的语气,眉头一皱,轻拉了一下苏彻,出声道,“少爷,二少他不……”
      “闭嘴!你这次回来不就是想告诉我,你不想做这苏彻了?你不敢说我替你说。我今天给你这个机会,杀了我,我放你自由,从此你夏步切是生是死,与苏家没半点关系。郭书尧,把枪拿给他。”
      “少爷……”
      “郭书尧,我看苏家你也是不想呆了。”
      看着郭书尧递过来的枪,苏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看到此,苏航一个跨步上前,夺过郭书尧手里的枪,塞进苏彻手里,握住他的手顶住自己的额头。
      苏彻想要抽手却丝毫挣脱不得。
      “开枪啊,只要你食指轻轻一扣,你想做谁都没人管了。”

      苏彻喑哑着大吼了一声,顺着墙滑坐到了地上。
      苏航亦松开手指,精巧的定制手枪掉落地毯,发出沉闷声响,如卵石坠海,再无寻回可能。
      苏航俯身捡起枪,摸了摸上面的枫叶,没有回头,“既然还要做回苏彻,那我就再多给夏步切两个月的时间。”

      苏彻在地上坐了许久,久到他仿佛做了一个长梦一般,不愿醒来。
      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走到花园仅有的那棵枫树下,躺了下来。
      这棵树是他们二人出生那年,父亲亲自陪着母亲种下的。
      看着暗黑天幕上的繁星点点,苏彻想要伸出手却又顿住了,手肘直挺挺地撞向大地,几滴清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渗入这深秋土地,寂凉无边。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母亲身旁。
      印象里,母亲很少走出过这宅门。父亲离世后的那段日子,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只要天气尚可,她都要在这棵枫树下坐上许久,一遍遍地抚摸着粗糙枝干上的纹路。
      有次他缠着母亲不肯走,母亲便将他抱在胸前。
      父亲一直不喜欢母亲与他们太过亲密,这难得的机会让苏彻很是眷恋。
      母亲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不知道将来我们小彻会遇见怎样个明媚动人的姑娘。”
      苏彻想了想,“要跟母亲一样。”
      苏彻至今还记得那日母亲的眼里有他看不懂的哀伤。
      “玻璃温室里的玫瑰一旦失去了头顶的那片天,便也活不久了。妈妈不想要小彻种这样的玫瑰,也不愿那个孩子变成这样的玫瑰。我们的小彻应该找个像枫树一样的姑娘,再多风雨,也不损颜色。”

      母亲,我找到了那个如枫树一般的姑娘。但只要我是苏彻,她就逃不过玫瑰的命运。难道做一只温室里的玫瑰比失去还要痛苦吗?

      郭书尧拦住要推门的女佣,接过他手里的温水,推开门。
      苏航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半拉的窗帘让他一半身体隐在黑暗中,脚下烟蒂一片。
      听到脚步声,苏航并没有转身。
      “端茶送水可不是你郭总管该做的事。”
      郭书尧知道他心情不好,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道,
      “少爷,给陆小姐的那张邀请函明明不是二少理解的那个意思,何必一定要让他误会呢?”
      “郭书尧,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死?”
      郭书尧听此,立马正声道,“少爷你在说什么,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少爷半分。”
      “可是我想过,每天都在想。还记得12岁那年吗,我因为喜欢一条狗耽误了训练时间,我父亲就当着我的面杀了它,不允许我有弱点。为此我离家出走三个月,被带回来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有天晚上,苏彻偷溜进我房间。他以为我睡了,其实我没有。他偷偷在我房间放了个盒子,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苏航顿了顿,看着窗外树下的那个身影继续说着,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里面是一条狗铃和一张写着经纬度的纸条。后来我在那个位置找到了一个小墓碑,他偷偷帮我把那条狗埋了。后来刚能下地,父亲就恢复了我所有的训练,我胳膊上还有伤,打靶根本瞄不准,但打不中十环,我就不能吃饭。苏彻就偷偷把饼干藏在身上带给我,告诉我是他吃不完的。终于有一次被父亲发现了,他最恨别人违抗他命令,所以拿出棍子要狠狠打我们一顿,他猛地扑上来就抱着我,怎么拉也不撒手,一边哭一边喊‘饼干是我拿的,我哥又没错,身上还有伤,我不要你打他。”
      说到这,苏航眼底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转身陷入沙发,闭上眼,顿了许久,才继续开口,“我从小就嫉妒他,但就在他喊出哥的那瞬间,我心里这道墙就塌了。那时候我就想,算了吧,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承担这一切,那就让我这个做哥的来吧,我认命。”
      郭书尧听到此也是一阵难受,低声问,“那少爷你今日又何必要逼他至此。苏家保一个姑娘的能力还是有的。”
      “苏家是有,但他苏彻没有。自从父亲离世,我每天都在想自己会死。郭书尧,这种感觉我知道你懂。我们活着就能保他,那如果我们死了呢,他的命,阿姐的命,以及他看上的那个女人的命谁来护?苏家上上下下几千人谁来管?”
      郭书尧听至此,微微欠身,对苏航行了个礼。
      “是书尧愚昧,不知少爷用心良苦,但等二少冷静下来,定能明白其中奥义。”
      苏航把杯中水一仰而尽,“现在才是他真正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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