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蛮文[神魔之恋]》天山小白兔

91、第 91 章

　　天色阴霾，风起云涌，闷雷低鸣，压抑至极。须臾，霏霏细雨无声落下滋润大地，远方的山峰笼罩在一片雾气中，愈发朦胧。弟子们纷纷躲风避雨，喧闹的蜀山霎时沉寂下来。
　　身心疲惫的姜云凡独自立于广场，任由冰凉的水滴打在自己身上。这几天里，他们走遍了所有雨柔可能会去的地方，却依然找不到她的下落。爹和雨柔都不能舍弃，可要是最后关头还是找不出方法的话，他又该选择哪一个？想到欧阳慧等人疑虑的眼神，姜云凡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对雨柔深深的愧疚感和不能救出爹的遗憾感油然而生。
　　“回去休息一会吧。”龙幽到处寻找，终于在广场上见到他在淋雨，忙上前劝道：“你这么不眠不休的也不是办法。若是把身体累垮，还怎么继续寻找唐姑娘？”
　　姜云凡充耳不闻，像一尊雕像矗立在雨中。见了又如何？说放弃救爹，保她周全？以她的性子，也不见得愿意听到这个结果吧。而姜云凡最恨自己，明明是整件事的关键却毫无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不如不见。
　　“你这样……她看到了也不会好受。”龙幽自责叹气，那天对他隐瞒真相到底是好是坏？
　　姜云凡仍是看着灰蒙蒙的天，眼神迷离：“到底……在哪里……”虽然不能相见，总得知道她身处何方，是否安全自己才能放心。
　　龙幽更加愧疚，正欲再劝他，却见粉色的身影冒雨而来，不禁眉头轻皱，下着雨呢怎么也不带把伞。
　　“小姜，臭龙幽！”小蛮远远就见到他们，急急跑到他们身后，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刚刚……刚从玉小……玉小书那里问到……”
　　龙幽忙轻轻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别急，慢点说。”难道说师父找到了什么办法可以让唐姑娘和姜教主都活下来？
　　小蛮用力呼吸几口，气也平顺不少：“玉小书说，说血玉是女娲娘娘以自身之血所炼化的宝物，如果能直接求助于女娲娘娘，也许能找到些未曾记载的秘法。”
　　“找女娲娘娘？”龙幽蹙眉，要如何才能面见圣灵？上次在神降秘境，只有小蛮能听得到女娲娘娘的声音，莫非又要她施法？
　　“只要能召唤出女娲之灵……嗯，我的话，应该可以。”小蛮歪着头想了想，又点点头道：“这就去巫月神殿找师父吧，她一定知道召唤女娲之灵的方法。”刚刚玉小书他们哀声叹气的忧虑表情还是第一次见，说明事情真的很严重，还好他们都没见到。不过眼下也只有按照他说的方法试一试了。
　　“三天……”姜云凡呆呆喃道：“只剩三天，雨柔她就……”
　　“就算你现在寻到她也于事无补。”龙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三天足够一趟来回。总之，先找到就唐姑娘的办法再说。”要是找到解决办法再把唐姑娘的下落告诉他好了。
　　想到这一丝希望，小蛮迫不及待往大门跑去。“嗯，去试试看，总比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强。”
　　龙幽走了几步，见姜云凡一动不动便叫道：“喂，还不快走？”怎能第一个气馁的就是他这个当事人！
　　姜云凡这才缓缓转身迈开步伐。

　　三人立即赶到巫月神殿，不想海棠夫人早已候在殿中，在祭坛上摆弄着什么东西。
　　“师傅！”小蛮快步上前，欲要先跟海棠夫人说说事情的前因后果。
　　海棠夫人闻声转身，温言道：“你们来了。”唐姑娘不在，姜公子沮丧，龙公子和小蛮都是无比凝重，看来事情还是发生了。
　　“夫人知道我们要来？”见她不似欧阳慧等人惊讶，反倒有些凝重，龙幽奇怪极了。
　　“二十年前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如今期限将至，我猜你们定要来找我。”海棠夫人解释道：“不过，神器的驭使方法我所知也不多，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姜公子的事情已经通过一贫的信得知，想必他现在也是十分为难吧。
　　小蛮忙道：“可玉小书说，只要我能召唤出女娲之灵……”只要请求女娲娘娘，她一定会帮助小姜和雨柔姐姐的。
　　“嗯？”海棠夫人挑眉，他们认为是让小蛮承担责任的时候了吗？
　　小蛮见她有此反应更是紧紧拽住她的手：“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师傅会教自己如何与女娲娘娘交流的法术吧？
　　“玉书真人确是这么说的？”海棠夫人不放心地追问一句。
　　小蛮认真点头，海棠夫人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现在只要有一丝希望，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见她犹豫不决，姜云凡忙上前道：“夫人您要是知道什么，还望相告。”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海棠夫人看着小蛮沉默许久才低喃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交到你的手上……”又转身道：“你们随我来。”
　　走近祭坛，三人才看到上面放置着一枝法杖。一条长着翅翼的青蛇昂首于杖顶，乌黑的双目炯炯有神看着前方，长长的蛇身盘缠着与小蛮等高的木杖。海棠夫人取了此杖，引他们走到镜池的入口。
　　“从此处便可通往真正的女娲圣像所在的地方。”海棠夫人向小蛮招招手：“小蛮，你来。”说着将手上的法杖交给她：“这是女娲族代代相传的圣物天蛇杖，现交予你手。”
　　龙幽身形一凛，代代相传的圣物要交到小蛮手上，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将要真正承担起守护众生的责任！
　　原来这就是三件圣物之一啊。小蛮接过沉甸甸的法杖，同时也领悟到其中的分量。心中默默想着历代女娲先祖的故事，小蛮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像他们一样厉害。
　　随后，海棠夫人将天蛇杖的驭使方法和避水诀的咒语告诉小蛮，教给她如何与女娲娘娘交流的法术。
　　小蛮记下了心法口诀，信心满满道：“嗯，师父放心。”
　　“这镜池是在水下，有了这避水诀，你们可在其中通行无碍。”海棠夫人还是不大放心，临走前还是提醒他们几句。“去吧，这一路上机关重重，又有妖物把守，你们千万小心。”
　　小蛮执起天蛇杖：“师父，那我们走啦。”
　　海棠轻叹一声，看着他们走进镜池。
　　念动避水诀，三人小心翼翼踏下通往镜池的楼梯没入水中，果然呼吸自如，连衣衫也未曾沾得半点水渍。
　　“这法术真是厉害。”姜云凡走在前面，左右探望一番：“想不到巫月神殿的水池下竟有如此大的空间。”面前的奇景和新学的法术使苦闷的他暂且缓解心中郁结。
　　小蛮抱着天蛇杖点头：“虽然知道有镜池，可我也是第一次下来呢。师傅说这里曾是南诏国的王宫的一部分。”
　　“既是王宫，为何会被水淹没？”龙幽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长满青苔的墙壁高柱隐约见到精美的花纹，宽阔壮观的殿堂也成为鱼虾蟹贝的栖息之地，就连水草丛生的地砖也垒得整整齐齐，往日盛况可见一斑。
　　“都是拜月教主和水魔兽害的！”小蛮叹气，垂眼看着手上的天蛇杖。“很多年前，拜月教是南诏的国教，教主却想要以水魔兽危害天下，最后迫使身为女娲后裔的巫后舍身封印水魔兽。”
　　原本就想到女娲后裔不容易，只是耳闻活生生的例子，龙幽心中沉甸甸的，为小蛮的将来担忧不已。
　　“封印在此？”姜云凡不禁提高警惕打量四周，仿佛水魔兽随时都会跑出来。
　　“才不是，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是我外婆消灭水魔兽的么？”小蛮一跺脚，又黯然道：“后来拜月教主不肯罢休，使计再度唤醒水魔兽，还招来洪水淹没整个南诏国。这时外婆才刚生下娘亲就要带领苗疆子民对抗水魔兽，最后也……”小蛮轻抚杖上的青蛇叹息不已：“连折两代女娲后人，终于才平定了水魔兽之乱。”
　　“小蛮……”龙幽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对她爱怜万分。前代舍爱取义郁郁而终，再前两代尽忠职守舍身救众，女娲宿命果真是无一善终。小蛮……自己一己之力该如何使她免遭于难？
　　姜云凡沉思许久，恍然大悟道：“巫后是南诏国的王后对不对？那你外婆就是公主，你娘和你岂不也是……”一个夜叉王子，一个南诏公主，他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小蛮摇摇头，惋惜道：“在那场惨祸中，巫王也牺牲了，王室不复存在。他只有外婆一个女儿，所以外婆是南诏国最后一位公主，娘和我都不是。”
　　“怎么说都是有王族的血缘吧。”姜云凡苦笑着瞥了一眼龙幽，细究起来，自己交上的几个朋友可都不简单。
　　龙幽会意，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笑意：“如此说来，小蛮也算是这座水下宫殿的主人了。”自己对她隐瞒的身份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解释清楚呢？
　　“你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啦。”小蛮不好意思地抢先他们几步走在前头，望了望粼粼水光中的断壁残垣，又回头笑叹：“既然这样，就由我这个落魄公主带两位客人到女娲圣像面前好了。”
　　“你知道在哪里？”姜云凡心生疑问，她不也是第一次来吗？可千万别带他们绕圈子的好。
　　龙幽也带着相同的疑问，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道：“海棠夫人说水下有些怪物，我看还是我走在前面的好。”
　　小蛮咬着手指头想想，又肯定地点头：“嗯，女娲圣殿也被淹没了，所以师傅他们后来才选在这里建起巫月神殿，并借着水下险要设置机关以保护女娲圣像。”见他们还是不大相信，小蛮自信道：“放心吧，我知道大概位置在哪里。虽然我没来过，可师傅和外公来过就可以了。”
　　“师父他老人家来过？”姜云凡诧异问道，记忆中师父是不大喜欢到苗疆来的。
　　“嗯，当年他们曾在此一战。外婆殉身，洪水退后只留下天蛇杖。”小蛮黯淡低头：“听说外公守着天蛇杖落下的地方很久才接受事实离开苗疆，带着娘和另一位外婆回到了江南。”
　　看着挚爱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却毫无办法，龙幽大为叹息，难怪一贫道长会酗酒度日。将心比心，若是有一天自己也面对相同的境况，自己未必能像一贫道长般坚强……不，决不能让小丫头牺牲！
　　姜云凡也深有体会。师父如此颓废是为了无法拯救爱妻，要是雨柔因为自己的选择无法借用血玉力量而死，自己也不见得比师父好。
　　“哎呀，你们这是干嘛！”身后没有回应，小蛮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方面让龙幽忧心，另一方面勾起了小姜的愁思，忙停下脚步转头道：“女娲娘娘一定会帮我们的，别想太多。”
　　“嗯，谢谢。”姜云凡苦涩笑笑，竟然还得要小丫头为自己担心。
　　龙幽一愣，随即走到小蛮身边：“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