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空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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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迟在脑子混混沌沌间，隐隐约约听见了这句话。
反正都无所谓，她想。
无论是修行问道，又或者是空白的记忆，更甚是其他什么……这些那些的事情，都无关紧要。
陆迟知道，她的脑子有病，按照人类的逻辑行为分析准则和人类的求生本能来说，她应该积极配合治疗，且珍惜眼前修仙的机缘。但这些在陆迟看来其实毫无意义，或者更准确的说，她自认为她的人生毫无存在的意义，也找不出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无论是恩怨情仇，爱恨纠葛，又或者金钱财帛，声望名气……
理智告诉陆迟，这样的想法是错的，产生这种消极且认为人生毫无意义的根源在于她脑子有病。但陆迟的自我意愿上来讲，她并不想积极配合治疗，只想静静的躺在山水间，直到身体彻底的跟山水融为一体。
其实陆迟不能理解，为什么咸鱼老头和无乐会对她那样……对一个陌生人交付信任，传授仙缘，甚至在得知她有癔症之后寻医问药，而他们做了这些之后，既不想要挟恩图报，也不想获得钱财。更不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后面等着，着实是令人觉得怪异的很，是怪人。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但多的是充满了诡诈的恶。想要不被欺骗，要么有着能将骗子碾压的力量，要么就是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要相信。陆迟没有前者的力量，只好践行后者的准则。
陆迟想，她大概以前是被人骗过，那骗子定然可恶至极，否则为何她已经忘记了所有却始终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产生抗拒。每每靠近人类与之交谈，总会产生莫名的惶恐，一句话要反复的咀嚼几次才能做出回应，事后更是百般琢磨，是否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这种殚精竭虑的关系，让她不想同人扯上除了金钱之外的关系，也不想被卷入纷争里。
方晴翠熬制的药进入身体没多久就开始挥发，陆迟感觉到舒缓的灵力正在她身体里游荡，修复千疮百孔的经脉。而她也在这种温柔的包裹中，意识又一次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屋外的夕阳即将落下，晚霞将青山碧水染上了一片炽烈的金红。清风拂过，水面涟漪。偶尔还有山林间的飞鸟略过碧色的湖面，衔起露头的青鱼。
“无论是哪一种，都没关系。”无乐道。夕阳的光落在他冷肃的面容上，竟将那张脸也柔和了几分。
“没想到你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方晴翠调侃他。
“怎的，我便说不得这话吗？”无乐和方晴翠认识很多年了，一百多年前他就已经领教过这位医修的性格到底有多恶劣。而一百多年过去，这位医修的性格只有愈演愈烈。
“唔，”方晴翠应了一声，过了小一会才道。“你这冷酷的家伙竟然也学会了什么叫做温情，自然很不寻常。”
“呵……”无乐笑了一声，没接医修的话头。
方晴翠的目光在无乐和陆迟的脸上来回看了几次，单手托腮的做沉思状，“莫非是你这师妹不成？”
“这癔症能治吗？”无乐依旧没理会友人的调侃，他径自挑起了个新的，能够将医者把注意力转移的话题。
“没治过这么严重的，我要再观察一阵。”提及病症方晴翠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医者收敛起了那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脸，神色变得严峻起来。“其实午后来诊断那会，我就有些怀疑你师妹这里，”方晴翠点着脑袋，“失去的记忆和她的癔症有关。”
“师傅也这样猜测过。”无乐说着，抬手示意方晴翠和他出去继续之后的对话。青山碧水在斜阳里有着迟暮之景的绚烂，两位修士很随意的坐在了青草地上。
无乐拂袖，一方茶几出现在两人中间，瓷白色的茶具，氤氲沸腾的茶水。
方晴翠拎起一杯茶，先是闻了闻，似觉味道不错，这才浅浅的尝了一口。随即道。“茶不错，说说你这师妹的癔症。”
无乐在夕阳渐渐沉没于山峰之间缓缓的叙说起有关陆迟的事情。“最初是某天和师妹切磋，乐锋划伤了她的脸。”
“脸？”方晴翠惊呼起来。她单手捂着脸颊，一脸你竟然划伤了女修脸还说的这么平淡。
无乐显然不理解方晴翠为什么在意脸被划伤的事情。
方晴翠内心泛起面对顽石的疲惫，她挥了挥手。“你继续。”
无乐继续道，“师妹忽然就和变了个人一样。师傅请了公羊道人为师妹诊脉，最终诊出的结论是癔症。”
“公羊啊……”方晴翠似老人一般唏嘘了一声。“那家伙医术也就七七八八罢了。”
无乐看了一眼一幅老人家姿态，却又稚龄少女模样的方晴翠。
“子美是第一个被发现的，最常出现的也是她，但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除了哭泣就是在说是她吃了它，不要杀它。可无论怎样问子美，‘它’是谁，子美都不会理会。且子美很害怕男性的靠近。”
“蔓娘是第二个被发现的，她不怎么会出现，除非其他的人格都不愿意出来才会让她出现，她是看起来最正常也最好说话的人格，但每次问话说到关键的地方，她就会被其他人格取代。”
“阿兰是第三个被发现的，她很聪明，思虑极重。甚至会伪装成陆师妹，蔓娘很信任她，很多次话题中都会围绕着阿兰这个名字。”
“无名是我和师傅商议之后这样称呼的，她是偶然才发现的，但她出现也只是沉默和发呆，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如果从观感上来看，无名和陆师妹是最相似的。”
方晴翠听到这，插了一句。“看起来你这陆师妹并不信任你们哦。”
“最初我也并不相信咸鱼。”无乐道。
“一二三四。”方晴翠掰着手指数起，“四个人格诶，加上你这师妹，都能凑一桌带轮换。”
无乐：“……”
太阳终于落下了山头，夜幕接踵而来，铺开了大片大片的墨色。青山剑宗的峰顶，宗主风醉懒洋洋的斜倚在软塌上看经书，代宗主的大长老今天被师傅揍了一顿，这会已经回自己的住处去打坐养伤。二长老正带着两个弟子陷入论道大会前夕的各种繁杂琐事里。三长老闭关还没出来，看样子也不像是近期会出关的模样。
大长老的两个徒弟古白和多雨正一如既往的在万象峰上修行，三长老的徒弟杨航则是与拜师花谷的姐姐在小聚。其他青山剑宗的小弟子们倒是心思浮躁些，有的好奇其他门派的弟子实力怎样，有的则是觉得心烦意乱就跑去静心。
灵华宗的长老这时候正在灵华宗搭建的临时洞府中无能狂怒，“可恶的剑修！”打是打不过的，整个灵华宗，该说整个修行界的修士都不是风醉的对手。青山剑宗的宗主摆明了一脸我就是打了人，你能把我怎样的嘴脸。那二长老也是可恶至极，笑的跟只狐狸一样，一幅师傅打了人我也没办法，转身请了住在无名峰的那位医修。
倘若说灵华宗是靠着炼器和有钱而豪横修行界，那风醉就嚣张行事的本身。
……
陆迟安稳的睡了一夜，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一如既往的毫无所察，她在天刚刚擦亮的时候准时睁开双眼。屋外，断断续续的锯木声传来。无乐的琴技今天依旧没毫无进展，陆迟暗暗的吐槽了一句，在无乐的琴声里迟缓的坐起身，起身时看到了放置在桌子上摆着的衣服，以及衣服上附带的纸条。纸条上只一句。门主要来了。
陆迟拿起纸条，用火焰将其焚烧殆尽，随即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衣服换上，换好之后她拿起被放置在一旁的铁剑。
破晓的山峦这时候还都笼罩在一层轻轻浅浅的雾蓝色云雾里。无乐正在湖边弹琴弹的专注，当然如果不听他琴声那断断续续的音调，大概更有几分说服力。他身上这会穿的是一套有着红色装饰边沿的黑色的长袍，腰间挂着红色的坠子，与陆迟身上的衣服配色与款式上能一眼看出是一个宗门出来的人。
陆迟抽出了铁剑，按照一贯的作息开始练剑，直到太阳缓缓的升起，驱散了云雾，她这才收了剑，无乐这时候也刚好琴曲弹到了最后一个音节，与陆迟收剑的时候一起收音。
无乐将琴背在后背，随即开口道。“师傅传讯说他和门主今日下午上青山剑宗。”
“明日论道大会……”陆迟话说了一半，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饿了。”她讷讷的低语了一句。
“吃饭去。”无乐没什么表情的说。
“哦。”陆迟又讷讷的应了一声。跟在了无乐身旁，倒还没忘记要说的事情。“明日论道大会我可以离门主和师傅远一点吗？”
“嫌麻烦。”无乐猜。
陆迟“嗯。”了一会，然后又道。“而且还答应了穆春帮忙，收了东西的。”
无乐想到昨日见的那散修，又想了想总归带陆迟来也不是去和人论道比试。便道。“行。”
陆迟脸上露出了逃过一劫的笑，随即便开始期待起青山剑宗的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空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