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三千 ...
-
“我不明白。”陆迟道。她想了想又组织话语继续。“什么叫做真实却又不存在，过去和现实的间狭。”
“这说来话就长了，”王元知提议道。“不如换个清净的地方聊。”
“好。”陆迟应道。
他和她并肩走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过明着灯的长街。最终在城中一间染着微微烛火的偏僻茶肆中坐下。
“一切要从灵魂的轮回开始说起。”王元知娓娓道来潜藏在世界表层下不算是秘密的秘密。
“三千世界，万般千种的不同，一人千面，千种可能与万般的无限。无尽轮回。唯独修仙者例外，修仙者，不入轮回，没有来生，一旦身死便是道消。”
“以我为例，一旦我踏入修行，那么对于我而言，其他的三千世界就被分成了我没有修仙的世界和没有我的世界。”王元知说这番话的时候，茶肆中的烛火摇曳的厉害。他那张英俊的脸在灯火下被衬的像是有着精致美艳皮囊的恶鬼。
“存在着我的世界即为过去，而我不存在的世界即为未来。”
“我或者你，甚至任何人，我们都能通过世界与归墟的裂隙与过去产生关联，却无法去往没有我们灵魂与躯壳存在的未来。”
“因为，未来不可见？”陆迟道。
“无中生有这件事本就背离生命守恒的规则。”他道。
“过去……”陆迟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很冷，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王元知如是回答道。
“是吗。”陆迟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似哭似笑的怪异神情。这答案是一把钝掉的刀，一下又一下的在陆迟的心口上捅出血淋淋的伤口。
她杀了她有可能的未来。这样后知后觉才发现是错误的事情似乎总是发生在她身上。痴心错付丧了命，分辨不清方向走了许久才发现与目的地背道而驰，被人骗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茶肆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阵，陆迟的情绪再次平复，她开口打破了这种沉寂。“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
“你一定是修仙者。”陆迟没等王元知说话，便很笃定的道。
“不仅如此，我们还曾经见过很多次。”王元知道。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的这张脸。”陆迟直言道。
“在月下的街巷，在江边，在青山剑宗……我们曾见过很多次。”王元知道。“可以给你个提示，上一次你还顶着郑婉君的皮囊。”
“你难道是……”陆迟眯起眼打量王元知那俊俏的脸，看了半晌，才从记忆里想到那些见过的人中究竟谁是王元知，最后不太确定的道，“那个老乞丐？”
王元知承认的坦然。“没错。”
“我现在更笃定你在不怀好意。”陆迟直言道。“我见你，左眼写着算计，右眼写着阴谋，脑门上印着大大的阴险。”
“你这话说的太过偏颇，你我之间除了算计和谋杀总可以还有些旁的。”王元知轻叹着道。天边恰这时腾盛起巨大的烟花，短暂而璀璨，如流星，一闪而逝。
他就那样在烟花中，低声的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肯定，你是我在寻的人。”
“你想利用我做恶事。”陆迟接话。
“我想睡你。”
“……”陆迟被这样直白到可以说相当下流的话弄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茶肆里又陷入了安静，陆迟眼中的茫然和震惊渐渐的被一种，你有病的神情所取代。
“脑子有病就早点去治。”陆迟干巴巴的道。
“你似乎不相信。”王元知道。
“不不不，这不是信任的问题。”陆迟长长的呼吸了一下，然后才道。“我这人不够聪明，可还是知道一点，送上门免费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过分殷勤热络的人，往往都是想骗你的人。而你现在就像是那个送上门又热络的免费东西。你……”她缓慢的靠近王元知。
两个人的面贴的很近，甚至能听见那微不可查的呼吸，陆迟注视着王元知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睛，一字字道。“你说我们见过很多次，我想了想，想了又想……”
“在海边，我遇到海妖的时候，是你吧。”
“没错。”王元知痛快的承认了。
“呵——”陆迟忽然冷笑。“你已经算计过我一次，或许我没察觉的时候还有更多，我凭什么信你？”她问。“当我还是十四岁的小女孩吗？男人说一句月色真美就欢欣鼓舞的不得了，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
“你想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王元知忽然换了个话题。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陆迟道，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你也不想知道究竟是谁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吗？”王元知又问。
陆迟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她无言的看向王元知。
“归墟联系着每个小世界。”王元知很痛快的给出了离开的办法，但这并不是一个轻而易举能够实现的办法。
在陆迟听了答案准备再次离开前，王元知又道。“你并是他做出的第一个试验品。”在陆迟露出片刻的犹豫和探究的意思时，他继续道。“但你是所有吃下凤凰蛊的人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其他人都被凤凰蛊烧的魂飞魄散。”
“他有很多试验品，我还知道他的目的。”他的话像是蛊惑人的心魔。只无奈被蛊惑的人是个冷心冷情的疯剑修。
“哦。”陆迟冷漠的应了一声。“你是想说他有什么阴谋，而你想联合其他人和你一起去对抗那个人。把别人当做你杀人的刀，必要时候再拉出来挡刀。”说着陆迟开始鼓掌。“好算计，好一个借刀杀人不是吗？”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难沟通。”王元知无奈的叹道。
“如果是十年前，你这用这样一张脸说着这些，我或许会相信。但现在……”陆迟扯了下嘴角，嘲讽的僵笑了下。她忽然伸手掐住了王元知脸，“我只想抽你两巴掌。”
“就这样么不想面对吗？”王元知这会撤下了温和的皮囊，露出虚构温情下的残酷。“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和朝夕相处了那么久。”
“闭嘴。”陆迟厉声的阻止王元知说出那个人。
“赵芝兰是他无数个身外化身之一。”
这是个陆迟从未想过的真相，她想过很多种，也许赵芝兰是被迫的，也许赵芝兰是和对方合作有什么目的？也许，她心中权势功利胜过一切。
他和她的目光就那样对视着，真相坦坦荡荡的横陈在其中。
陆迟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似癫似疯的笑。“你……”她开口，声音嘶哑。
“我还知道很多，他为自己安排了赵芝兰的一生，这其中就包括了你，和他们的生死。”王元知道。他一字字句句的将陆迟推向绝境的边缘。“你原本不会死，那个小姑娘也不会，如果不是赵芝兰出现在那，你们会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王元知叹。
‘啪——’巴掌打在了王元知的脸上，白皙的脸颊上很快泛起了红。
但王元知没恼，反而是笑了，他抬手用拇指擦去了唇角的血渍，戏谑的问。“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不人不鬼，不死不灭。”
“活得就像是个怪物。”
陆迟想，她这一刻应该是愤怒的，可当愤怒到了一个临界点，她忽然又冷静下来了。面前这个叫做王元知的人，她知道的只是他是魔修，大魔。可他究竟目的如何？
普通的修士在这样的状态下会怎样？入魔吗？陆迟疑惑的想。想不明白，她索性直接开口问。“你想让我入魔？”
“又失败了吗？”王元知有些惋惜。
“呵呵呵呵呵——”陆迟怪笑起来，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肚子。笑够了之后，她看向王元知，一字一句道。
“我这一生，哪怕被凤凰蛊反噬烧的魂飞魄散，哪怕痴傻疯呆，深陷万劫不复，也绝不入魔。”语言化作咒，缠绕在了陆迟的脖颈上。
“何必呢？”王元知叹息，他似是很不理解陆迟的做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迟说着，这次她说完转身就走。
“我说的喜欢你和离开的办法是真的。”王元知在陆迟身后道。
直到陆迟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街巷里，王元知轻轻叹了一声。“道阻且长……”只不知道他这叹息究竟是在说前路还是情路。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三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