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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傀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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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迟在湖边笑了许久,意识到自己的‘不死’一直以来都因为癔症在试图寻思的剑修内心越发扭曲。死不了对于她这样一个对人世间没有留恋的人来说,是个恶毒至极的诅咒。
她又想到在她心口上掏了个口子的鬼修,报复回去的念头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至于许博远生前是傅子美的心上人,傅子美的心上人又不是她的心上人,就算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陆迟曾经是傅子美,那也是曾经,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难道还要念念不忘再续前缘?一个人到底脑子有多大的坎,要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念念不忘?还再续前缘?按着对方戳个十个八个窟窿还差不多。况且她是不是傅子美另说,更说许博远都从人变成了鬼修。
人鬼殊途难道是笑话吗?
不过鬼修好啊,陆迟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从随身带的储物袋里翻找出了雕刻的歪歪扭扭的桃木剑。剑修握着桃木剑挥动,一次次调整挥剑的力度。直到已经能适应桃木剑的重量。随即她四下看了看,目光在扫过一只厉鬼时候目光和对方对上,厉鬼咧嘴露出了贪婪的笑。
就你了。陆迟走到厉鬼面前,抬手将桃木剑插在厉鬼脖子旁,“穿白衣服的鬼修在哪?”
厉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刚准备开口。陆迟就幽幽的道了一句。“想清楚再说。”
“在南边!”厉鬼嘶哑着道。
“真的在南边吗?”陆迟说着抽出桃木剑在厉鬼身上戳了两下。桃木触到厉鬼的身体,鬼魂半透明的身体上泛起一片片被幽蓝色火焰灼烧的痕迹。
厉鬼在疼痛中哇哇怪叫,火焰将他的脸烧的面目全非。“西边,西边,不……是北面,是北面。”
“这东南西北四个面你转口就说了仨。”陆迟叹了一声。“看来想从鬼嘴里听句实话真挺难的,我就不该好奇心作祟来试探一番。”
“真的,北面,北面。”鬼哀嚎着道。
“北面啊。”陆迟冷漠的说着,手里的桃木剑又戳了两下厉鬼的脸。“我这人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被骗。”
厉鬼感到了一种沉郁的压迫感,它们正汹涌的从剑修的身上溢出来。桃木剑在下一瞬刺穿了厉鬼的眉心。
“穿白衣服的鬼修在哪边?”陆迟又问了一遍,周遭的树林里悉悉索索好一阵,一只头鬼被踢了出来。头鬼的脑袋子啊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陆迟脚边。
“北面,在……北面……”
“北面?”
“真,真的。”头鬼结结巴巴的说着,中途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滋啦——’头鬼的脑袋被带着雷光的桃木剑穿透。
“北面?”陆迟又问了一遍。
“真的在北面。”悉悉索索的树后,又一只面色苍白的厉鬼探出头。
“哦——”陆迟应了一声,这才算勉强相信了几分这群厉鬼指的方向。
鬼修在北面,但北面是哪一面这是个严峻的问题,陆迟本人是分不清方向的。好在法器中不乏有专门指路寻宝的罗盘司南之类。掏出放在储物袋里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在接触到磁场后开始旋转,不受控制的乱转了数圈后,指针指向了北面。
眯着眼眺望北边远处的山峦,眼前除了夜色之外,还是夜色,根本看不清乌漆嘛黑的山头上有什么。短暂的尴尬了一下,随即剑修把故作深沉的尴尬丢在脑后,若无其事的朝着罗盘指着的方向跑去。
……
树影在飞速的倒退,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鬼魅的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的一些傀儡出现在陆迟的眼前。剑修停下奔跑的脚步,一一看过去发现都是尸体做的傀儡人。就见傀儡们画着一样的妆容,皆穿着绯红色的裙子,长发被挽成差不多样式的发髻,头上戴着漆金的发簪发冠。脖子上是点缀着珍珠和宝石的红色璎珞,手腕处缀着描金粉的银镯子。
倘若要说有什么区别,便是被做成傀儡人的女尸长相并不相似,损毁,更准确的形容是腐败,也是各不相同。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一点,是不是鬼修挖坟掘墓干的。
果然一旦不做人了,底线和行为就会拉低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剑修心里腹诽了一句,继续朝着傀儡人越来越多的方向跑去。
渐渐的东方的天幕被染上一层雾蒙蒙的蓝,有鸟鸣声划开了清晨的序幕。
……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鬼。
穿着白衣的男鬼先是杀人取心,吃掉心脏,随即珍而重之的为死去的女尸换上红杉裙,描摹花钿涂上胭脂,束起发鬓带上发冠发簪。那模样痴狂的像是在面对心上人,但当男鬼装点好女尸,看着如同待嫁新娘一般的傀儡人,又陷入发癫的嘴里说着。“不对不对,这不是我想要的傀儡。”画面不可谓是不惊悚。
陈丽娘的心中一片骇然,小腿上泛起阵阵火灼的疼痛,然而十多年来刻骨的家教让她时刻都保持着一幅宠辱不惊的神色。
最开始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伤心难过的事情是会哭的,但母亲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用冰冷的话语对她说。“你怎么能做出那样有失身份的事情。”这时候教养姑姑会遵从母亲的要求,毫不留情的在抽打她的小腿。
两个侍卫已经死了,一直以来跟在身旁的丫鬟也变成了一具穿着红杉裙的尸体,下一个就该轮到陈丽娘了。
这会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陈丽娘只觉得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她一会感觉冷,一会又感觉热。小腿仍旧疼的厉害,皮肤似乎都要溃烂了一般。
许博远往日里见他做的那些傀儡人,多多少少都觉得有几分满意。但不知为何自昨日开始,他见所有的傀儡人都觉得不甚满意。要么太高了,要么太矮了,这个眼睛不好看,那个鼻子瞅着不舒服……
她们都不够完美,不是他心中想要的那个。
鬼修将目光看向陈丽娘,此间唯一的活人被粗麻绳随意的困在树上,身上的锦缎沾染上些许泥土的黑色,但即便衣裳又脏又乱,年轻的夫人依旧神情不露半分怯懦。应该是这样的。许博远想,他想要的傀儡应当有这样的神情和气度。
“笑一下。”鬼修开口。
陈丽娘乍听这句话还有些怀疑是幻听,随后就见那男鬼已经走到她面前,用冰冷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她的脸。
“你笑一下。”
这让陈丽娘从心底生出来一种屈辱感。倘若可能她想将那只鬼手抚摸过的皮肤用刀子割掉。见人毫无反应,许博远也没有强求。
鬼修准备对最后一个活人下手了。他的手掌抬起,在准备贯穿活人心脏的前一瞬,一柄裹着雷光的桃木剑破空而来。
鬼修的本质仍旧是鬼,寻常鬼碰不得桃木一类的辟邪木。鬼修比厉鬼的修为高上许多,但碰到桃木仍旧会被灼伤。
带着雷光的桃木剑插在了松软的地上,正正好好落在陈丽娘的身前。噼里啪啦的雷光闪烁个不停,将人和鬼分在了两边。
许博远本能的向后闪退,躲开能给他带来伤害的桃木剑。闪躲时,他看向了桃木剑投掷的方向,就见来的是被他泡在月湖里的尸体。
为什么会把这修士的尸体泡在月湖里,只是想把沾了泥土的脸洗干净?又或者是想要让那具尸体能永远保持着不朽?
有备而来的陆迟在身上挂满了桃木碎片做的盔甲,避免又出现见到鬼修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生迟缓反应,她还在靠近鬼修之前,将双眼遮住用一条足够宽的粗布带子在眼前绑了好几个圈。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活着。”鬼修对此产生了疑惑。
陆迟很想反驳一句你才是个东西,想想又觉得不对,分明鬼修是鬼。她耳尖动了动,反应极快的从储物袋里接连掏出了十几把雕的不成样子的桃木剑,抬手朝着鬼修说话的方向投掷过去。
许博远抬手操控周遭的树木碎石抵挡,打飞了几把桃木剑的轨迹,然而还是有几把桃木剑落在了既定的位置上。
几把桃木剑落在地面上,地上蜿蜒连接起一条扭曲的雷点地龙。
“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鬼修接连向后退去,躲开沾染着桃木的雷电。他挥手,地面的泥土翻卷,刚刚连接的雷龙在瞬间溃散。桃木剑更是被厚重的土层压在下面。
在潮湿的土块纷飞间,蒙着双眼的陆迟朝着鬼修的方向冲去,一定要在这家伙身上戳几个窟窿才能泄愤,剑修想。许博远也同样朝着陆迟而去。只要避开桃木的位置就行,鬼修很笃定他能避开。
纷纷扬扬的土块蒙住了陈丽娘的眼睛,她下意识的闭上。就听一种很难受的声音折磨着耳朵,让她产生一种快要喘不上气的感觉。
一番交手。陆迟手中的桃木剑被泥土中裹着的石头砸断,剩下短短的一截手柄。然而许博远也没有在这次短暂交锋中拿到什么好处,他的一只手被陆迟身上的桃木护甲撞到。辟邪的桃木将他的手灼伤。
疼痛感折磨着许博远的神经让他的理智开始陷落,逐渐癫狂。撕碎面前的修士,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样的念头。
陆迟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桃木护甲虽然灼伤到鬼修的手,却并没有化解鬼修的攻击,她的身体结结实实的挨了鬼修一击,身上的桃木护甲也碎裂成了粉尘。再来这样一击,她又要被打成濒死的状态。但与此同时,陆迟的身体开始亢奋,在对方身上戳几个窟窿的念头越来越盛。她兴奋的不行,握着桃木的手都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