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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春日芦苇 ...

  •   太阳沉在海面上,血色的晚霞浸染着整片天空。山路十二弯,过了十二道弯,就是家的位置。比起往常那种离家越走越近的心情,宋青禾心中只剩下心惊胆战这四个字。

      每走过一弯,都像是她生命的最后一步路。就在这时,刚拐过一道弯,宋青禾就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的人,她将手搭到手腕上,一步步往后退去。

      在这一刻,鸭舌男动了。他抄起一把铁棍,就朝着她走了过来。宋青禾心情忐忑,双眼紧紧盯着鸭舌男,已经不知扣了多少次手表,但警察迟迟没来。

      手表,该不会是摔坏了吧?

      就在她真的想的下一刻,鸭舌男的铁棍就已经挥了过来。宋青禾拔腿就跑,然而,还没等她跑两步,背上就突然传来了阵儿剧痛,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带趴在了地上。

      铁棍应声而落,巨大的惯力带着她往路边的草丛中滚去,她翻滚又翻滚,“嘭”的一声,头撞在一块儿石头上,身体被迫再度翻滚两圈儿,才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宋青禾的脑袋就像被泼了桶调料一样,酸的苦的辣的咸的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眼前一阵儿天旋地转。她睁着眼睛,血从脸侧滑进眼睛,眼前模糊一片,模糊之中,她仿佛看到那人拖着铁棍,一步步向她走来,紧接着,他举起铁棍……

      为什么。

      警察……不是说要保护她的吗?

      再醒过来,宋青禾睁开眼睛,她的眼上被绑了层带子,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脑袋上的疼在提醒她还活着。她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的结结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醒了?”

      一阵儿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宋青禾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你是谁?想干什么?”

      “呵呵。”

      那人走过来,咬着牙道:“我,你当然不认识,如果不是因为你爹,你也遭不了这罪。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等我把该等的人等来,到时候我一定把你们全都杀了!”

      “你认识我爹?你……”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传来了道刺耳的撕胶带声,紧接着,一只手就粗暴的摁在了她嘴上。胶带在她头上缠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刺鼻的味道熏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宋青禾眉头一皱,头上的伤口被牵动,一股热流留下来,浸湿了她的头发。她呜呜了两声,想说什么,却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这人是谁?和她爹是什么关系?以及,她要利用她等什么人?如果是仇人……他该不会…要用她来等她爹?可她爹已经有两年没回来了……

      那人缠好了胶带,脚步声就远了,下一刻,不远处传来了道锁链响动声,锁链响动之后则是一阵儿关门声。

      门一被关上,房间之中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宋青禾没法儿判断自己是在哪里。她试着挣扎了两下,奈何根本无济于事。胳膊上的手表还在,她用手臂摁着表边儿的按钮,默默祈祷着它能恢复正常。

      自那男人离开以后,不知等了多久,宋青禾非但没把人给等来,反而还把尿意给等来了。她挣扎着,板凳随着她的挣扎往一边儿移过去,后来干脆撞在了墙上。

      一碰到墙,她死命的用椅子的角砸着墙,企图能够让外面的人听到动静。

      片刻之后,房间的门响了。听见声响,宋青禾停下来,紧张的听着锁链晃动声儿。因为知道开门的人跟大概率是要杀自己的人,她脊背发凉,一动不动。

      很快的,门开了。宋青禾紧紧抓着脚趾,呜呜了两声。进来的人脚步很轻,慢吞吞的走到她跟前儿,一句话都没有。下一刻,衣服摩擦的声音传来,那人似乎蹲在了她身前。

      她心下“咯噔”一跳,试着往后退去,然而,还没等她挪椅子,她的脚踝就被抓住了,这只手异常的冰凉,像是寒冬腊月的冰,她刚要反抗,手的主人竟然……在解她脚上的绳子?

      下一刻,脚上的绳子被割开,那人又绕到他身后,把绑在她身上跟手上的绳子割开了。宋青禾正要扯掉脸上的布与胶带,还没等她动手,一把刀就先一步架在了脖子上。

      刀身紧紧贴着脖子,宋青禾不敢乱动,只能任由他将自己往外带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人不是绑她的人。

      锁链声一阵响动,紧接着,房门开了,一股冷风吹进来,钻进她的毛孔里,激得她再度泛起了阵儿尿意。但刀就在脖子上,随时都有被割到的可能,她必须忍着。

      那人带她下了个楼梯,又走了一大段路,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周遭有水流声,还弥漫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气。

      紧接着,那人松了手里的刀。宋青禾趁他不备,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就要给他来个过肩摔,但下一刻,那人却巧妙的躲开了,并且动作很是小心,像怕伤到她一样。

      宋青禾没多想,她的目的是跑路。这般想着,在那人要躲开时,她侧过身,用肘部狠狠在他腹部撞了一下,就拼了命的跑了起来。

      她一边跑,一边扯眼角跟嘴边的绷带,等视线恢复之后,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然而,那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

      刚才那人……并不是想害她,而是救她来的?

      她停下来,看了看周遭,好一会儿才辨认出这是在哪里。这里……似乎是北海外郊的废弃城区的一隅,因久无人居住,大片大片的蔷薇爬满了废弃的阁楼,五颜六色的花迎风招展着,像是一道道枷锁。

      警惕解除,身体的疼漫上心扉,她咬着牙,一瘸一拐的往胡同口钻了进去。

      等再出去时,月明星稀,外郊静悄悄的,附近别说人了,连辆车都没有。从这里走回去,少说也得半个小时。

      然而,还没等她走两步,不远处就传来了阵儿咳嗽声。她脊背一凉,回身看去,就从街道之中看到了个人的身影,这人头戴着顶鸭舌帽……

      看到这里,她猛然回头,撒腿就开始跑。真是该死,要是再被抓回去……等等,她停下脚步,觉得有些奇怪,那男人并没有跟上来,他没发现她?

      她回身看去,街道空无一人。方才是她的错觉不成?

      想到这里,宋青禾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鸭舌男,她呼吸骤止,身体僵在那里,想动弹都不能。

      “你怎么出来的?”

      “谁放你出来的?”

      “我…”宋青禾狠狠咬了一口舌头,痛意袭上脑门儿,知觉恢复,她想也不想,拔腿开始跑路。

      下一刻,身后却突然“嘭”的一声,传来了道声响。宋青禾没来得及想身后发生了什么,就拼命的跑。

      不知跑了多久,等看到不远处有人家在亮着灯火时,她飞奔着跑过去,用力敲着那户人家的门,此时此刻,她几乎将所有赌注都押在了这户人家上,能在外郊找到一户人家,实在不容易。

      “谁啊?”

      下一刻,门开了条小缝,露出来只眼睛,不等那人往外看,宋青禾一下子闯进去,并迅速关上了门。她捂着胸口,心脏在扑通扑通跳着,钻心的疼一阵儿又一阵儿袭来,疼得她直倒抽凉气。

      “能……借电话一用吗?”

      那人看着满脸是血、以及脖子手上有深深的勒痕的女孩儿,惊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不过很快,那人回过来神儿,就把手机掏了出来。

      等警察来时,天已经亮了。一宿没睡,脑门儿上的伤口还没结痂,她脸色惨白,手里握着水杯,手指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潘慧娥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宋青禾,她慌里慌张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儿?”

      脱口而出了这句话,看着宋青禾脸上的血,潘慧娥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她给了自己一巴掌,抓过宋青禾的手,心情很复杂,“我给你的手表……”

      “摔坏了。”

      “…对不起,那天护送你的警察是上面新派来的,他们对这一带不熟,把你跟丢了,都是我的错,我……我……”

      潘慧娥一着急,忽然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宋青禾摇了摇头,谈论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她也不想将自己任何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他们。警察的无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对他们已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但是,此时此刻,她心里还有更多疑惑想要知道,警察虽不靠谱,有些事儿却依旧要靠他们。她道:“昨天晚上,我被绑架进了一处楼上,楼上的门带着锁链,附近有…有溪水。”

      “以及,有人救我出来。”

      听了这话,潘慧娥与旁边的男警察对视了一眼,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宋青禾摇了摇头,“当时我被蒙着眼睛,那人手里拿着刀,也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脸。他…我打了他一下,他腰间似乎有伤。”

      只单单是这样的形容,不太有希望查出来这人是谁。不过,既然他能够知道绑匪将宋青禾带去了哪里,便必然与绑匪、与宋青禾之间有着她所不知道的联系。

      潘慧娥问道:“绑匪呢?是否看清了他的样貌,以及他是否跟你说了话,说了什么话?”

      宋青禾皱了皱眉,面色略不自然,“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爹,我也不会遭罪。他,或许有可能是我爹的债主。”

      一听到“我爹”这两个字儿,潘慧娥的眼神儿就变了。她坐直身体,不准痕迹的别过脸,“你…你爹,有消息了吗?”

      宋青禾向来敏感,潘慧娥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沉声道:“你们想要抓他?”

      “我们现在在讲的是这件案子。”说着,潘慧娥起身,捋了捋头发,回头问宋青禾,“你的伤还能坚持吗?”

      不用她多说,宋青禾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句要安慰人的话。她跟着站起来,毫不犹豫的道:“我还能带你们找那个房间。”

      “行。”

      潘慧娥起身,将别在衣服口袋里的眼镜戴上,心事重重的往外走去。本以为她爹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只是刚刚开始。

      所幸,当时虽被蒙住了眼,跟着警察在附近找了一圈儿后,总算找到了地方。这地儿是被蔷薇荒地包围着的一栋废弃楼房,二楼的走廊被破铁与木板包围着,与昨天她下楼时听到的木板咯吱声吻合。

      或者知道警察要来,楼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留下。潘慧娥跟同行来的人在周遭检查了一圈儿,有些不敢相信。

      绑匪做事细腻至此,要么心思缜密,要么就是老手。而普通大多数人都绝对办不到这般心思缜密,所以,他是老手的可能性更大。

      “潘警官!”

      忽在这时,有位警察急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有新发现。”

      潘慧娥面色一沉,走过去问:“什么新发现?”

      “刚刚接到有人报案,说是在东明路的芦苇丛里,发现了具女人的尸体。”

      “什么?!”

      潘慧娥一脸惊诧,她捏着手机,看了眼宋青禾,便快步走下楼,慌乱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是在今天早上有位大爷出来遛狗,走到东明路的芦苇荡那段路时,狗突然开始狂叫,大爷就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了具女尸。”

      东明路距离此处只有一二里地远,不排除绑匪作案的可能。外加是位女尸,孙荇儿又迟迟没有找到……

      想到这里,潘慧娥拔腿就要离开,但刚走了两步,她又退回来看向了宋青禾。她额头上的伤口往外翻着,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还划着随处可见的伤口……

      她于心不忍,便对旁边的警察道:“是叫救护车还是你们先送她去医院?”

      “能让我也跟着去吗?”宋青禾问。

      “你跟去干什么?”

      “我跟绑匪有接触,万一他真是凶手,说不定我能找到与他相关的罪证。”

      说这么多,其实她更担心的是,万一出事儿的真是孙荇儿,那叶海是不是也……

      “你……”

      看着宋青禾,潘慧娥的心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眼前这个女孩儿,远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她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与稳重。

      “算了,跟着吧。”

      之所以同意她去,倒不是因为她对报案有多有用。她的眼神很坚定,坚定到实在让她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半小时后,东明路,芦苇荡。

      宋青禾跳下车,看着周遭围观着的人,她低着头,跟在警察后面,显得有些窘迫。下一刻,她肩上沉了一沉,就多了件衣服。

      看了眼潘慧娥,宋青禾泯了泯唇,紧紧拽着衣服领口,心中某丝丝感动,至少这样,她身上的伤也遮了大半,不至于让人看到。

      进了芦苇荡,宋青禾还没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女孩。这女孩十五六岁模样,穿着身儿鲜红裙子,脖子有道勒痕,胸口上还扎着把刀,血从胸口往周遭蔓延,从血量来判断,那把刀大概率是她的致命伤。

      看到这里,一阵儿恶心上来,她别过身,直接往旁边吐了过去。但因为从昨天中午她就没吃过东西,呕了一会儿之后,什么都没吐出来。

      潘慧娥道:“怕就站到外面去,这里交给我们来解决。”

      宋青禾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直起来身,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重新看向死者,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认识她。但是,看这女人的年龄,应该跟她一样,都是学生。

      如今凉山中学合并,就只剩下了一所学校,所以,她很可能与她同校。但是,学生入学必穿校服,她却没有。不但没有,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化妆手法粗劣,像是新手。

      应该是要见什么人,要见什么人需要让一个并不擅长化妆的女儿化妆?这附近人烟稀少,尤其天黑,半小时都未必会有一辆车经过。什么人要在这种地方见?

      想到这里,她将目光定格在了女孩儿鞋底,上面除了泥泞,似乎还黏着片……蔷薇花瓣。

      “潘警官,我们找到了死者的家人。”

      就在这时,有人从芦苇丛前面钻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是穿着碎花衬衫的中年妇人,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姑娘。这俩人长的有些相似,应该是一家人。

      那妇人一进来,看到横在地上的女孩儿,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她颤抖着手,不敢相信的扯着警戒线,嘴里还哭嚎道:“儿啊……我的儿啊,你说你…你大晚上上这儿来干啥啊?这是哪个天杀的啊我的儿……”

      伴随着她的哭嚎,潘慧娥走过去,让旁边的人扶她起来,就将目光投到了旁边还算平静的姑娘身上,“这女孩是你们什么人?”

      姑娘瞥了眼女孩儿,紧紧抠着一角,浑身都在颤抖,“我…我妹妹。”

      “你妹妹?”潘慧娥皱了下眉头,看着她闪躲的神色,不由问道:“你,知不知道她昨晚上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姑娘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似乎又有所顾忌,便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讲。

      “你得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才能进一步调查。”

      她刚刚检查了圈儿尸体,女孩儿死前极力挣扎过,胳膊和手以及脚踝处均有伤口。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的手指都被人割了下来,切面粗糙,模糊的血肉中还带有些许泥沙,像是被人生生用石头一类的钝器生生砸下来的。

      凶手既然有刀,又为何要放着不用,反而把刀留在女孩儿胸口上?

      总之,这一切都尚在扑朔迷离之中,她需要更多的线索来打破和填充自己的猜想。

      “我……昨天下午,娟子放学回来,我发现她偷用我的化妆品,问了一嘴之后,才知道她男朋友今天要来见她,她要出去,还让我给她打掩护,我没想到事情……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

      “男朋友?”

      瘫坐在地的妇人听了这话,立马止住哭泣,转头去看姑娘,她那一张哭的“黑白颠倒”的脸肥肉颤动着,伸手就掐住了姑娘的腿,“你这个贱-人,四处招蜂引蝶,害死你男人不够,现在还要来害我女儿!我杀了你!”

      不等妇人扑上去与姑娘“同归于尽”,潘慧娥就让警察把她们俩拆在了两边。妇人的叫骂声响彻云霄,听的人头皮发麻。她掏了掏耳朵,勉强将妇人制造的噪音隔开,道:“他男朋友,哪里的人?姓名以及联系方式,你都有吗?”

      姑娘摇了摇头,“那人……叫邓康,跟娟子是初中同学,听说初三就在一起了,不过邓康没上高中,出海打渔去了,我是在娟子高一才知道他俩处了对象,至于别的……她怕我跟婆婆说,就也没告诉我。”

      “对了,我的皮包,来的时候,娟子背了我的皮包,这里怎么没有?”

      潘慧娥看过去,皱眉道:“死者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什么都没有,手机……她用的什么手机?”

      如果能追踪定位……

      “我不清楚,婆婆没给她买手机,我也没敢买,不过……家里有电脑,平时娟子做完作业,会玩一会儿电脑。”

      “这样啊。”

      潘慧娥摸着下巴,刚说到这里,后背被人戳了一下。她回头看去,见宋青禾正站在她身后,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她回过来身,跟着她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宋青禾踩着地上苟延残喘的露珠,一步步往娟子那里走过去,她屏住呼吸,心脏也在跟着扑通扑通直跳。但下一刻,她还是走到了娟子跟前儿,指着她的胸口道:“这把刀,是之前绑匪拿过的那一把。”

      由于上面沾满了血,直到此时,她才勉强认出这把刀来。

      “你确定吗?”

      宋青禾点了点头,“确定。”

      刀上面曾经沾过叶海的血,她又怎么可能会忘?她蹲下去,大着胆子在尸体上看了看。回想起昨天最后见鸭舌男的画面,她皱眉道:“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潘慧娥跟着蹲下去,问道:“怎么说?”

      “她的胳膊和腿上的伤,与其说是挣扎所致,倒更像是被蔷薇藤勒住和划伤的,而这附近没有蔷薇藤蔓。”

      没想到,这女孩竟能这么细心。这点她来时就已经看出来了,死者身上有些类似勒痕的地方有点点青汁残屑。不过尽管如此,她也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如果说,死者是被人一路追到了这里呢?”

      “一般人误闯了蔷薇丛,伤应该是前面的多一些,而她……她的这些擦伤与藤痕,是从后面往外扩的,腿上的伤也尤其多。所以,她有很大可能被追进过蔷薇丛。但恐怕……恐怕没出来时,人就已经……死了,然后……被生生拖出来的。”

      不,不对。

      如果这女孩在此之前就已经死了,又被拖了这么远,不应该还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她将目光定格在女孩脖子上,那里有道细细的勒痕。她全身除了胸口,就只剩这一处大的伤痕,勒痕不深,倘若是被勒死的,死了这么久,此刻她的脖周应该有红斑才对。

      旁边的潘慧娥摸着下巴,提醒道:“兴许,是在蔷薇丛中之时,人没死,但被打晕了?”

      听了这话,宋青禾心头的疑惑不减反增,“那他为何一定要杀人?”

      他抓住她的时候,并没要杀她的意思。而这女孩大概率只是凑巧路过而已,又何至招来杀身之祸?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这事儿在尚无定论之前,都还只是一个迷。下一刻,潘慧娥站起来,轻轻叹了一声,对旁边空着手的男警察道:“你们先去附近的蔷薇丛,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如果发现了可疑之处,尽快与我联系。”

      “好。”

      目送他们离开,潘慧娥重新走回那姑娘身边,问道:“你们家是哪儿的?”

      姑娘攥着手,道:“外滩那边的坝子渔村。”

      坝子村?这地儿宋青禾熟,那里距离出海的码头近,离芦苇荡少说也有一里地的距离。一里地,不算太远。

      就在这时,她见潘慧娥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眼太阳,似乎是在犹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宋青禾才惊觉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而下一刻,潘慧娥道了句:“方便去你家一趟吗?”

      姑娘半点儿不敢犹豫,频频点头,忐忑道:“好………好的。”

      很快的,娟子的尸体就被拖起来,抬到了担架之上。有人拿起白布,仔仔细细盖了上去,白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浸红,在这青黄相接的芦苇丛里,那抹殷红像极了颗樱桃。看着那抹醒目的红,宋青禾心里又是一阵儿窒息。

      幸亏没过多久,她就跟着潘慧娥就出了芦苇荡,不用再待在那么窒息的环境里,她的呼吸才总算顺畅了不少。

      不过,她刚一出去,就被人塞进了车里,她头上的伤,也是时候去医院包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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