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存故事》孤舟停泊

6、第六章

　　影子
　　木叶今天也很热心

　　“这是在一个非常寒冷、冰冷入骨的凛冬之夜。”

　　“小柚为行动不便的奶奶盖上家里仅存的厚被褥后，蜷缩着小小的身躯，靠在温暖的火炉边睡着了……”

　　幼小的女孩手脚长满了冻疮，映在唯一的热源火光之下，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是皮包骨的身躯。

　　她缩在火炉旁，潜意识里想要躲避寒冷，于是忍不住，朝着火焰越靠越近。

　　火舌猛地腾升而起，舔舐上女孩枯草般的发，火光隐约顺着黑发上爬，却在危险尚未萌芽之时，被一寸阴影拍灭。

　　那阴影是小柚的影子。

　　它守卫着小柚，像侍卫忠诚守护着主人，从小柚出生起，就帮她规避各种各样的灾祸，在主人全然未知的情况下，默默守护着她。

　　然后有一天，因地处偏僻而越发寂寞的小柚，向流星许愿，想要一个玩伴。

　　宠爱着她的影子，回应了小柚的愿望。

　　小柚惊喜不已－－原来一直保佑着自己的，就是她的影子啊！它是世界上最爱她的存在，她无论提什么要求，它都会很快地满足。
　　孩子一样，单纯地渴望着玩伴的陪伴。

　　但是，随着唯一的亲人逝去，再没有人管束她，影子只会无条件地溺爱她，慢慢的，小柚的“渴望”越发扩张。

　　一开始，她只是指挥着影子去拿别的大人漏掉的东西，后来，在发觉了影子强大的武力后，小柚开始明目张胆地抢夺她看中的东西。

　　她的“狩猎范围”，从自己待着的深山，慢慢扩张到临近的小镇，越来越多的无辜人遭受毒害，影子不懂人情，它只懂要听小柚的话，它对人们的哭嚎，求情无动于衷。

　　小柚越来越无法无天，到了五年后，她已经可以为了一块看中的木偶，摧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站在血泊中，她抱着心爱的玩偶，问影子：“是不是超可爱？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说话。”

　　三天后，她玩腻了，把木偶随手扔到一个垃圾堆里。

　　她的横行无忌让她的名号愈发让人闻风丧胆，最终，一个国家的大名得知了这件事，派遣巫女前去捉拿鬼祟。

　　那巫女在调查过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要求大名，把全国最可爱的木偶、最漂亮的服饰、最甜美的点心都给她，她必将完成任务。

　　大名答应了。

　　巫女找到了小柚，果然，看到巫女身上那前所未见的美丽物什后，小柚动心了：“给我！”

　　她想让影子去抢，但是影子的力量第一次被压制住，巫女晃荡着除魔的铃铛，劝诱道：“这些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把影子给我。”

　　小柚经不住诱惑，也不认为自己的影子会如何，贪婪地盯着那些物什，答应了。

　　巫女带走影子，顺利除去了作祟的邪魔。

　　而小柚玩腻了那些东西后，又想起自己的影子，找上巫女，要求她还给自己。

　　“什么……？不在了？这怎么可能？我的影子不会死！它怎么可能会不在了！”

　　“那么，你究竟把影子当成了什么呢？”巫女神情悲悯，她想起了除去影子的时候，邪祟拼命的挣扎。

　　“我的……我的……”小柚恍惚道，“当然是我的工具！我的影子，当然只能帮我做事，帮我抢玩具，帮我找食物，它是我最好用的工具！”

　　“原来如此。真是可悲啊。您虽为人类，却不见一点人心。”巫女叹息，“那么，也是时候该降下对您的惩罚了，您迄今为止，造就的无数恶业，罄竹难书，怨灵的气息几乎让我窒息。”

　　小柚被打入了大牢里。

　　在牢中，被影子娇生惯养的身子受尽了苦头，她终于开始忆起影子的好，她每日以泪洗面，哭喊着求见巫女一面。

　　最后她见到了巫女，在断头台上。

　　“我还能再见到它吗？”

　　“您的罪业，只会把您丢进黄泉最深处，终日受地狱之火的炙烤。”

　　“我想见见它……告诉我，我要怎样赎罪……”

　　巫女又叹一声。

　　“您这辈子，欠下最多的债，乃是人心。”

　　“在您堕入轮回之前，您会化为超脱于人间之外的事物，偿还您这一生的罪孽。”

　　“您要用无尽的人类之爱，去补偿那些您欠下的。”

　　“以人心……换人心。”

　　铃铛的摇动声，和铡刀一同落下。

　　围观人群散，刽子手离开，唯有寒风呼啸。

　　巫女凝视着，地面上褐色的血迹，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稠，最后混成一团，融于地下。

　　变成深墨色，化为了无形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