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将门双星》青毛狮子怪

75、名士

　　到了济州，他几个才尝到自由的滋味。
　　小小少年，让家里管束得久了，不但韩俊卿，连呼延灼和杨志这一世里也是头一回真正脱离他爹的看护，自己住在一个地方“当家做主”，竟觉得新奇而兴奋。
　　胡亚仙回家的这一天，他三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也不要韩家的厨子给做饭，带着耿周和韩旭、韩霄这几个小厮，出来看济州的市井，就在街上的茶食店里买了吃。
　　呼延灼说这家的馉饳好，杨志说那家的酥饼不错，便教店家当街支个小桌，端几个杌子，将各人爱吃的买齐，拢来在桌上，慢慢地享用。
　　他们坐的所在，隔街对面是一个小门面铺，贴出几副字来。
　　韩俊卿先时还不在意，后来仔细瞧了，一块酥饼还未及咽下，便叫道：“真是好书法！”
　　呼延灼哪里懂什么书法，说道：“我看你写的也跟这差不多，他这好在哪？”
　　俊卿赞叹道：“苏体能写成这样，我一辈子也仿不出来。旁边那副学米元章的更绝！这人诸家字体皆能，且都是一流水准。”
　　杨志问道：“可有仿蔡京的？”
　　他就随口这么一问。蔡京这时候才得徽宗赏识，重又起复，世人还不知此人日后权势滔天，因此他的书法还不能跟苏东坡、黄鲁直、米元章并列，被推崇为四大家。
　　俊卿听了一愣：“嗯？这个市面上也有字帖，只没那么多人学……我父亲前些日倒让我学过。”
　　呼延灼嘻嘻地笑道：“不愧是泰山大人。”
　　俊卿面上一红，为转移话题，又接着夸对面那人的字。
　　这茶食店的店家听见他说，笑道：“小官人好眼力。这萧先生的字，可是济州一绝，诸家字体都会写，又作得好文章，他这小店且是生意兴隆。”
　　杨志心里咚的一下，他刚想到苏黄米蔡，这人又姓萧，便问道：“请问这萧先生名讳唤做什么？”
　　店家答道：“有名的唤作萧让。”
　　杨志踢呼延灼，说道：“圣手书生。”
　　店家笑道：“圣手书生？何时又有了这名号？倒没听说。”
　　圣手书生萧让，和一个玉璧将金大坚，都是梁山泊一百单八将头领中的执事人员，分别掌管文书和印信。
　　据说当年他两个上山，是因宋江在江州犯事，山寨里劫下江州蔡九知府的家书，为了伪造蔡京回信，诓他二人来模仿字体、镌刻图书。
　　来济州走一遭，第一个“熟人”就这么遇上了。
　　那店家还在跟他们攀话，问道：“你们几位可是来应试的考生？”
　　呼延灼道：“你看我两个像考生？”指俊卿道：“他便是，我们是来送考的。”
　　店家笑道：“原来如此，小小年纪，真是了得。萧先生今年也要出考的，兴许与小官人便做了同年了。”
　　呼延灼道：“那真是极巧了。阿舅，咱们吃完便去拜会拜会。”
　　…………………
　　他三个揭起布帘入门。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白面书生，懒洋洋地抬起头问道：“客官要书丹，还是要作文？”
　　与韩俊卿一样，萧让也是个对考试漫不经心的。
　　他三个说明来意。萧让见他仪表身份不俗，忙以礼相待，相互见过了，请去后面吃茶。
　　萧让将堂屋里的几副得意之作引他们看了，呼杨二人不得要领，只跟着俊卿胡乱夸赞一回。
　　萧让便问俊卿：“韩兄可曾去府里投名候考了？”
　　俊卿道：“小弟昨日才到，还不曾去。”
　　萧让道：“如此我们便一同去罢。兄想是今岁头回出考？”
　　俊卿道确实是，又问萧让。萧让已是第二遭了，又问俊卿住处，都详细告诉了。
　　萧让拍手笑道：“原来那处房屋是韩兄家的，怪道今年没赁与别的考生呢。那座房子风水好得很，凡住过的都沾上好运，是以人都抢着要住。兄必然高中无疑。”
　　俊卿道：“家兄十年前曾在这里备考，当年进学，后来又得了出身。此间房屋只交与家人打理，并不知这些年都赁与谁。萧兄所言风水好运，又是怎样来的说法呢？”
　　萧让道：“我也不知是哪一年传出的说法，只小弟去岁结识一个郓城县考生，年纪有三十岁，考过七八次，只是不进。
　　据小子看，此人才学也是极难得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虽不用多少工夫在经史上，也强似别人，只是不取。他去岁上州里，便拼着破费，赁了宅上的房子，果然就进了。”
　　杨志问道：“后来怎样了？”
　　萧让笑道：“也没怎样，一个秀才，没到出身，也当不得什么，如今仍在乡里处馆教学生。”
　　呼延灼笑道：“却比不得老兄卖几副字，足以日进斗金。”
　　萧让道：“官人说笑了。不过小子这些小技艺，只糊口还是能做到的，因此功名这一项，也没有多看重。”
　　呼杨两个笑道：“这才是高人。”
　　三人闲谈一会，从书说到画，又说到玉石镌刻，果然提起他的好友金大坚。
　　呼延灼忆起徽宗皇帝一生最爱的便是书画金石，招安以后见这两个果然本领不凡，蔡京先要了萧让做门馆先生，官家又留了金大坚在御内任职。但没过多久便有靖康之变，想来他二人虽有遇时，却多半没能得善终。
　　杨志暗思忖“熟人”越来越多了，说起来到目前有交集的：
　　林冲、武松、徐宁是原本就有好感；侯健、萧让等是前世不熟，但重识一遍还能处得不错；就连燕顺、王矮虎也是本来无恶感，今生为敌了一场依然对他没甚感觉。至今为止这些旧相识里还没有一个令他不适的。
　　但似乎遗漏了什么，刚才萧让的话里有什么引起了他注意，一下子又漏过去了。
　　“郓城县考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杨志突然问道：“萧兄曾去过郓城县么？”
　　萧让道：“小子从未去过，何劳动问？”
　　呼延灼以为杨志是欲试探萧让是否认得宋江，看来是不认得了。
　　杨志道：“也没什么，原因我们说起过想去那里逛逛，兄方才似乎提起过“郓城县”，故而随口一问。”
　　萧让笑道：“是了，原因方才说起吴兄进学的趣谈。那位先生是郓城县人氏，姓吴名用，表字学究，万卷书都曾读过，六韬三略皆通。”
　　呼延灼笑道：“《六韬》、《三略》？这我们从小也读过。”
　　萧让道：“总之这吴兄精通杂学，又有智谋。去年在这里备考时，和金兄，我三个人极处得好，常约了一起沽酒游玩。”
　　呼延灼微微皱眉，吴用么？他这么早就交好“天星”们，意在何为？萧让和金大坚在梁山泊不起眼，其实却是最有希望接近顶层的。
　　宋江说九天玄女赐天书时，召令“只可与天机星同观”，这天机星就是吴用。难道可能跟他们一样有记忆的人不是宋江，而是吴用？这也是一个危险人物。
　　呼延灼道：“小弟等过几日想去郓城县游览，若是有缘，真想会一会这位吴先生。”
　　萧让道：“他似乎也不在本县教书了，却在外乡谋了一个馆。是哪个村，小弟却失忘了，应该离梁山泊不远。”
　　呼延灼转过头去看杨志，见他微微有些不快的模样。
　　几个人又说上没几句话，他们便起身，相陪俊卿和萧让一起去礼房投了名。州衙就在不远处，十分便利。
　　他三个便告辞了回去，又邀请萧让明日过来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