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将门双星》青毛狮子怪

161、先锋

　　临危不惧，处变不惊，情势再是紧迫也能排兵布阵章法不乱，方显名将的才干。
　　这种本事是兵书上学不来的，然而究竟有几分靠天资，几分是历练出来的，杨志可说不上来。他只晓得自己虽大有进益，这一项却还欠着许多火候。
　　呼延通与呼延灼父子却有这般才能。眼前最要紧的决断，其一是攻守问题，是呼延灼先有的主张；其二为调兵遣将，须得呼延通发话。
　　按常理，敌我力量如此悬殊，官军靠智计打通关隘、占领壶关城已是侥幸，转取守势才更稳妥。
　　东路先前战绩好看，多是因从未对上敌主力，这一点众人还有自知之明。田虎气势汹汹来寻仇，弃了有利地形而与其野战，那是自寻死路。
　　但守御也不单单是固守。呼延灼的意思，便是大部倚山防守，同时再分拨敢勇精锐军马，挟新胜之威，趁着田虎援军立足未稳，果断出击，以攻为守。
　　打他个措手不及，破解了第一轮攻势，挫敌锐气，振我军心，后面仗才有得打。当然若是一上来就输与贼军，相应损害也过重。
　　呼延灼提出这个计策，当下官军士气正旺，有胆量冒这个险。
　　至于筹谋布置，调拨军马，呼延灼毕竟只是“外援”，却不好再做主张了。
　　呼延通只略一思量，便向荆忠请令，将阵线分作三个梯次:杨志和呼延灼领两千人马出击，徐崇领一千人马接应，呼延通自己督压余众摆开强弓硬弩，将半山腰一座土地庙当做中军帐。
　　再详细的却来不及交代了。既然要抢占先机，前军须即刻起动，全靠他们将领自己筹画应对。
　　杨志脑子里想起第一件事，忙忙地折回帐中，叫道:“爹爹，我人马不足两千了！这一路先折了六百。”
　　呼延灼收编来的可抵不了他损失的青州精锐。
　　此刻众将都已散去，各自整顿鞍马器械，连呼延灼和师父徐崇也不在跟前。杨志才换上他自己的战袍，抓扎了一半裤子口，跑了进来，心里恼自己怎么早没想起。
　　主帅荆忠不知往哪里去了，呼延通听见是杨志在嚷，便答道:“我这就给你补足兵员。”
　　呼延通打量了杨志进来的模样，道:“小郎，什么事再是急也要稳住，不要慌乱。
　　这一仗如何，全看你在前面调度。你的部众，谁也不比你更熟悉，今都由你来支配。”
　　这就是说呼延灼也替不了杨志。
　　“折兵损将是难免的，该用时就不能吝惜；但若是交战实在不利了，大不了便退回来同守。”
　　杨志领了这句嘱咐，收拾人马下山，一路与呼延灼并马而行，商议对策。
　　呼延灼这一回却乖觉:“看来是交与你全权指挥了，先听你说。”
　　杨志道:“要痛打他先头部队，最好乘其阵型未展开便击溃，安排的前队第一拨人马最关键。”
　　呼延灼正有这疑问:“你不是说要用刘唐？”
　　刘唐毕竟只是个步将，这种情形先用马军冲阵不好么？
　　杨志方才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更坚定地说道:“我不是要单用刘唐，第一拨要刘唐、鲍旭、项充、李衮四个齐上，教他领五百蛮牌军。”
　　这四个人的名字摆在一起，呼延灼霎时间完全醒悟了:
　　这不就是他们早就认得的强大突击队？主将用刘唐替了李逵。两个牌手遮护两员猛将，而那五百配备了蛮牌、飞枪、滚刀的军士，如今正是青州队中战力极高的一支步军。
　　呼延灼叫道:“妙啊，多亏你想起！这一支善能冲杀，滚入敌阵中去，都是检验过的。刘唐的武艺还胜过那黑厮，如此安排又显得不埋没了他。”
　　杨志道:“好是好，只是……”
　　说起来容易，但难住杨志的却是战术以外的事情，他不晓得呼延灼怎就看得如此简单。
　　四个头领的布局，上首刘唐，下首鲍旭，使牌的项充和李衮在侧翼掩护，好让刘唐、鲍旭不管不顾地向前砍杀，才有那般威力。
　　当日在芒砀山落草时，项充名号唤作“八臂哪吒”，李衮绰号称作“飞天大圣”，也曾威风一时，蛮牌兵都是他们的小喽啰，因此与他两个一样的兵器，武艺一般的路数。
　　只为项充、李衮结义全真道士樊瑞，拜为兄长，后来樊瑞又拜了公孙胜为师，他们才归附青州军。说起来这蛮牌军是樊瑞、项充、李衮的嫡系部队，自从归附以来，从未打散，一向得用。
　　如今教刘唐做第一将，杨志便不知如何对樊瑞弟兄三个说出口。当年宋江在梁山泊调遣诸将如臂使指，做这等安排没人敢不伏，杨志却哪里有这般手段？
　　从这一件可知，他如今底气不足的不在用兵，而在用将，这些琐碎之处从来不比筹谋划策更容易。
　　目下归属杨志的二十来个将佐和天星，说多也不多，比梁山一百单八将还差得远；说少也不少，东路行营得用之人，别部的加在一起也没这一半多。
　　这里面有看着他和呼延灼长大，帮着拉起新军的旧人，有年岁相近、日久情熟的伙伴，还有紧要时刻来投顺、分量不轻的新头领。人越多，想要如臂使指就越难办，总有这许多细碎难人的考量。
　　对有本事在盘根错节的大名府立住脚，从容往返于河北河东之间出力做外援的呼延灼，杨志却把未说出口的种种纠结咽了回去。眼下没工夫说这些了，他非得靠自己才行。
　　呼延灼道:“怎么了？”
　　杨志果断地道:“没什么，头一阵就这样定了。在他之后要马军策应。其余兵将，咱们两个分一分。”
　　后续的由他两个亲领，无非是一正一奇，形势顺利时一路主力从正面抵住，一路冒险绕袭遮断后路，只各带的人选须斟酌分配。
　　商量一回，都安排定了，当即教传下将令，哨马领了令牌，飞报大小将领，各依拨次，不得有误。
　　众头领早就先于呼杨下山去，在关前摆开，领了军令，见他两个来了，都迎上来。杨志看时，有的面带兴奋，有的现出迷惑，好在连战不休，士气还算健旺。
　　杨志上来先问道:“樊瑞和孙立回来了没有？”
　　众人应道:“回来了，才刚接应了他上关来。”
　　呼杨已经看见了，樊瑞好像是斗法消耗过大，力倦神疲地坐在那一边歇息。
　　只见杨志忽地跳下马就朝着扑过去，叫道:“法师！”吓了呼延灼一激灵，正不知他要做什么。
　　杨志跑过去，声音急促，熟悉他如呼延灼却听得出带几分窘迫，似拿不准该不该用请求的语气。
　　只听他说道:“法师，先借项充、李衮和蛮牌军与我们用用……”
　　呼延灼这才晓得杨志方才犹豫的什么，虽觉道好笑，又不忍心看他笑话。
　　呼延灼自己也下马来，见刚刚围拢来听从布置的诸将都分神去听杨志说话，便又召他们回神来:
　　“方才传令都听见了？一会先锋来对你们讲解，跟我这一路的听我讲解，都不要乱。”
　　呼延灼先对着刘唐说道:“刘贤弟，你新来又打头阵，我先对你说。
　　有道是:‘头醋不酽彻底薄。’你这五百精锐步军，原是项、李二位都头一向带的……”
　　几句话将蛮牌军的渊源、战力交代明了，这时杨志也与樊瑞说完话，走过来了。杨志便听呼延灼对先头四将讲解他们分工配合。那四个听这一席话，也都省得这是为防他们争功不睦，先说透了。
　　说过一回，刘唐、项充、李衮、鲍旭都领命，先自引军去了。
　　杨志松一口气，暗吐舌道:“原来这样容易。”
　　后面诸将各依布告分定，杨志这边:杨志带张提辖和李提辖当先，孙立和孙新、杨林和邓飞各引一路马军，解珍和李云、顾大嫂和解宝各引一路步军在后策应，共是马步军一千五百；
　　呼延灼这边:呼延灼带单廷圭、魏定国当先，指挥使窦廷辉引孔明、邹润在后，共是马军五百；
　　余者:法师樊瑞带领朱贵、朱富、侯健、时迁、段景住先归第二批徐崇部，有事时走报接应。
　　分拨已定，交代明白，各依拨次下山。
　　亏得这一番忙中不出乱，只听前面擂鼓呐喊声，刘唐等带的前队已经接敌开战了。杨志与呼延灼两路马军，从两肋里撞将出来，急观前方战势。
　　果然田虎军急切间救援不易，敌方先头人马来的不多，轻骑在前，迎头撞上刘唐那支军，扎住了勒战。
　　两军相迎，旗鼓相望，对面门旗影里闪出一将。这边刘唐当先，与那小将相见，不觉大怒，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
　　当面之敌怒火更在刘唐之上，大叫道:“刘唐，原来是你这厮背反，赚了我城池！两面三刀的贼匹夫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