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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会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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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等靠着猎食野味充饥,一路越过无数山头,终于将要走出群山了。
他们比照了行军地图,目下似已踏入壶关山西南的枯枝山地面。再过了枯枝山,往东行是壶关城,向西便是隆德城,都只有一二十里远近。
杨志收起地形图,勒定青骢马,遥看面前一派山景,远远只见林间鸟儿惊飞、尘土散乱的样子,似有些不对头了。
他刚叫道:“林中有伏兵!”那山上便擂鼓摇旗,数百人马分作三路直扑下来。
青州军虽是疲惫,却毫无畏惧,正待交阵。半空中一个白影却比伏兵更快,飕地飞来高唳数声,只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
将士们见了都喜:“原来是海东青回来了。”
解珍、解宝吹声口哨,海东青便飞来,立在解珍手臂上。
迎面杀来的人马却偃旗息鼓。少时,只见先头数骑撇了大队,迎面驰来,为首的正是呼延灼。
孩儿军几个欢呼起来:“找到了!海东青当真找到了!”
他们先只是赌上一回。这大鸟一向除了自家主人,对哪个也不屑理睬,原来竟认得呼延灼,果然晓得要它传递什么消息么?
海东青抖一抖羽毛,毫不在意众人钦佩,却是全场瞩目,对面也是靠它识别友军身份的。
对面那些人马,似乎还不止呼延灼带来的河北军。
呼延灼一骑当先跑将来,直到杨志面前。
两人下马相见,呼延灼先携手道:“兄弟,我等你多时了。”
呼延灼仍是如此英雄俊丽,锦袍银带,拴束得齐齐整整。杨志等遭了水灾厄难,身上衣服早已破烂得不能看了,在寒风中瑟瑟如一群乞丐。
此刻相对,呼延灼看着杨志,又是关切,又是好笑。
杨志笑道:“我还怕你不来,谁想竟在这里伏击我们。你晓得我做什么来?”
呼延灼也笑道:“我都猜着了。这鸟只吃亏在不会说人话,一见它我就都省得了。离这三十里外它就找上我,我这边也有打听消息、出哨的,就猜你们多敢是走这条路。”
杨志忙问:“你可打探出爹爹那里怎么样了?”
呼延灼道:“放心,只淹了些少人马,大部没伤筋动骨地撤回潞城了。
乔道清那厮弄这些小巧,反把城池冻得如冰城一般,城墙滑的想攻也登不上,贼军只得闭关自守。田虎他们虽然回来了,远途疲惫,只在隆德府休整。”
他两个相对说了好一会话,才有工夫顾及旁人。跟杨志的大小将佐都围拢来。呼延灼的三路人马也到了,只不好挨近上来。
杨志带兵的日子也长了,从近处一眼便看出呼延灼这些兵马来源驳杂,还不大协调一致,人数却比他预期的三五百多了一倍。
他脱口赞道:“你竟带了这许多人来。”
呼延灼道:“我原只有三百来骑,亏煞这几位义士来帮扶。”
他说的,想来就是队首露面的几位好汉了。
两个白净少年,其中一个帽上撒一颗黑缨,身披熊皮缝制乌战袍,足蹬香皮皂云靴;另一个头裹赤巾帻,束发冠上撒一颗红缨,穿一领绣金绛袍,踏一双红羊皮嵌锦靴。二人通身的气派,一望便知是将门子弟。
侧首一条黑汉,模样却天差地别,双睛暴凸,鼻塌嘴斜,面如锅底,十分丑陋凶顽,也不骑马,手中提一口阔剑。
呼延灼眼里暗藏好笑,对杨志道:“你不认得他几位,我来引你们相见。”
他这一偷笑,杨志自己先忆起来了。
呼延灼从容引见,道:“这两个兄弟,着黑袍的是泽州都统制之子,姓单,名廷圭,红袍的是潞州都统制之子,姓魏,名定国。
都只为田虎贼势猖狂,侵占州府。先前本处官兵误失军机,朝廷见责,一时难复原职,举家往卫州避难。我们恰好屯扎在卫州待机,从彼处过孟门,入泽州,因此与他相会。
两位兄弟听说是为剿田虎,都要报仇,慨然相随,还带了三百家丁人马。”
难怪眼熟,这便是梁山泊的水火二将啊。
梁山众头领中,总有这样武艺相当、战斗默契,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好搭档。单廷圭、魏定国原本都是凌州团练使,一人擅用水,一人擅用火,号称圣水将军与神火将军,就是一对典型。
杨志原只晓得他两个也是河东人,降将派,出身都不错,武艺么……位列地煞马军小彪将。
单廷圭与魏定国上前纳头便拜:“小人参见呼延先锋。”
一般也是军官子弟,只是他们的父亲战败丢官,做儿子的前程眼看将要断送了,忽然又搭上呼延家兄弟,有这立功赎罪的机会,怎能不自精细。杨志忙扶他起来。
那一位江湖朋友礼数却粗疏,不过大略学一学单、魏二人模样。呼延灼道:“这位便是此山之主鲍头领……”
不待他说,杨志早认出来了:丧门神鲍旭,枯枝山落草为寇的强人。原来此间就是他占的那一座枯枝山。
鲍旭虽也是地煞,无论相貌还是武艺都引人注目得多了。杨志一见他便想起黑旋风李逵。这鲍旭惯做李逵的副手,同样又勇又莽,一口剑斩敌如砍瓜切菜,只是没有黑旋风那样不省人事。
前世里宋江专门分拔鲍旭和原属樊瑞的项充、李衮,以李逵为主将,四人带五百蛮牌兵,组了个步军突击队。
项充、李衮、蛮牌兵和鲍旭,眼见都凑齐了,只差一个能替李逵的做主攻,还有樊瑞这个指挥兼法师,必然比前世威力更猛。杨志想到这里便兴头起来。
如今的枯枝山是个小山头,只有一百来个小喽啰,但鲍旭不甘为人下。
呼延灼道:“南太行一带原本有许多寨栅,后来多望风降顺田虎,只这鲍兄恁地有志气,如今未曾从贼的山头只此一家。亏了他盛情相待,咱们才有这顿兵之所,离目标那样近。”
呼杨二人都是经过的,省得江湖人说话。其实倒不是鲍旭多硬气,而是田虎军扩张太快,还没顾得上兼并他这一小撮人马,而呼延灼为了在田虎眼皮底下潜伏,特地选中此山,已经找上门来。
鲍旭畏惧呼延灼,不敢不借地与他安身,此番也只得随顺官军:“请都到小寨中歇息。”
一行人都欢欢喜喜,往山上去。
呼延灼当着许多人面,对杨志道:“兄弟,我有多的衣服给你换穿,只是铺盖可没有富余了……”
连日疾奔,总算有温暖的营帐住,有充足的食物吃,寨主鲍旭又慷慨供奉军需。
杨志大吃了一顿,洗过澡,从里到外换了一身呼延灼的衣服,舒服地靠在一把交椅上:“该商量下一步,如何能得手?”
呼延灼道:“不可力敌,只得智取,赚开壶关城便是了。乔道清那厮便会弄法,不是还有樊瑞么?”
因唤樊瑞来问道:“你师父公孙一清当日可曾传授你五雷天罡正法?那乔道清不过会使水,放道雷劈死他便了。”
樊瑞道:“统领真说笑。五雷天罡正法,连我师父都不曾得师祖传授,几时传给小道了?乔道清使的也不是一般咒符,他正经是个高人,恐怕只有师父才降得住他。
若要斗法,小道勉力一试,不敢保能赢他。”
呼延灼道:“也罢,不用你一定赢他,只要能拖住。怎地调虎离山,使乔道清离了壶关城?咱们混入城中,放起火来,乘乱夺关隘。”
杨志道:“我还不知城防布置,有那么容易混进去?还有田虎主力,太近了,隆德距壶关城不过三四十里,他怎能不支援?
咱们虽然在此屯驻,还是该派小股人马先去打探。”
参议军情的诸将都晓得呼家军章程,军马未动,探事人先行。
新来的头领单廷圭、魏定国却笑道:“打探二城内声息,只须用跟呼延统领来的那人。有他一个,只怕什么消息都得了。”
杨志听见这话,转头问呼延灼:“跟你来的那人?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