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苈花舞》庄道

2、第 2 章

　　一夜，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天气闷热，蚊子嗡嗡。阿歌用蒲扇摇着。莫莫侧过身。“阿歌，我们逃走吧。”

　　“我也想啊，可是好多人前脚刚踏出去，就被捉回来了。”

　　“我知道啊，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你想听吗？”

　　“想听想听，你说。”

　　“我想啊，我们两个如果同路逃，很容易被抓住的，不如这样吧，我们可以一人逃东门，一人逃西门。他们的人就会分散去追。那样我们比较有机会跑掉。”

　　“你说的好像是哦。好吧，我同意这个意见。我们就在三更天的时候跑出沁香楼。然后在城外的尼姑庵会合。好不好。”

　　“恩。那就这样。”

　　阿歌的手摇扇子摇得酸了，活动活动手腕。“该我来扇了。”莫莫接过扇子继续摇起来。

　　蒲扇在两个人中间一晃一晃，月光在地上洒下一片白霜。窗外，夜晚带走了白日的炎热。夏日特有的动物鸣叫声此起彼伏。

　　“啪。”阿歌端着盘子撞上了来来往往的客人，盘子摔在地上裂成碎片。要回身拿扫帚簸箕来，杨妈妈风情地摇着扇子愠怒地看着她。

　　又来！

　　阿歌忽视她继续走。

　　“去哪？”

　　“拿扫帚。”

　　“不用拿。”

　　“不用拿？那就让路过的客人踩上碎片？那你杨妈妈对客人不是不好交代吗。”

　　“我是说不用拿扫帚而已，你自己蹲下去，一块一块给我捡起来。”杨妈妈浓妆艳抹的嘴唇还特意拉长“一块一块”的音调。

　　阿歌双手紧握成拳，这根本就是在侮辱她！明明拿扫帚比较省事也比较安全。杨妈妈就是一个变态！阿歌扭过头。“我不要。”

　　“你摔了我的盘子，你凭什么说不要。”

　　“你这是在侮辱人，折磨人。”

　　“没错，我就是在侮辱你，折磨你。你不捡也可以啊。”杨妈妈挑高眉，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正在擦桌子的莫莫。

　　“听说你跟那个丫头关系挺好，是吗？”

　　“你什么意思。”谈到莫莫，阿歌突然紧张起来。

　　杨妈妈满意地看着她的神色。“没什么，就是让她和你一起呆牛棚去。”

　　牛棚？牛棚！

　　条件反射性地，阿歌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刑罚的感觉涌了上来。

　　明明就是她自己犯错，还要连带别人一起受罚！阿歌松开双手，又折回来。看着地上的碎片。嘴里骂了一句“杨妈妈是个大变态。”蹲了下来，双手麻利地收拾起来。

　　杨妈妈在背后勾起嘴角。她就是要这样一点一点让阿歌屈服，等她去掉锐气，习惯逆来顺受。这个倔强的小牛犊，就是她沁香院的明日头牌！

　　“就这样，我们就在这里分别了。”

　　站在在柴房前，阿歌和莫莫不舍地看着彼此。现在已经是深夜，与她们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

　　阿歌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同时转身，一人向东，一人向西。阿歌竖起耳朵，却没有听到脚步声。阿歌咬了下唇，转身，却被莫莫一把抱住。

　　“莫莫。”阿歌喃喃地叫着莫莫。

　　“阿歌，我们一定要同时出去！”

　　“恩。”

　　“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我们两个人被抓住的话……”

　　“那就下次再找机会。”

　　“那如果……”

　　“如果我们一人被抓，一人逃走。”

　　莫莫抱着她的手松了松。“那，逃走的那个人一定会在外面找机会帮助另一个人逃出。”

　　“嗯。”

　　单纯的阿歌竟没有发现莫莫的话中那句话是“会”而不是“要”。

　　阿歌转过廊道，走过厨房。趴在树旁，看着西门站着两个门卫。想了想，阿歌用石子投出，发出声响。

　　“咦，是什么声音，过去看看。”两个门卫走开。

　　顺利得让阿歌都觉得意外。

　　蹑手蹑脚地转出西门。“是谁？”糟了，门内有两个门卫，门外也有两个。阿歌撒腿就跑。西域女子别的不说，这体质还是不差的。

　　“是逃跑的，追！”门卫反应过来，一个叫人，一个紧追。阿歌并没有出过沁香楼，她不知道西门只是沁香楼内各院用来彼此隔开的。转了几圈还跑不出去，倒是把整个沁香楼弄得鸡飞狗跳。

　　连着十几个门卫都来追她。

　　“出口到底在哪里！”阿歌在心中急得要死！“妈呀。”又追来了。慌不择路地推开一扇门，进去竟是莺歌燕语，两个男女正在调戏着。阿歌又急急退了出来。继续跑。

　　莫莫躲在水井旁，仔细观察着东门内外四个门卫的动静。抬头看看头，已经三更过了，那是她们约定好的世间。但，她可并不打算现在跑。她还在等一个机会。

　　不一会儿，就听见远远的有人疾呼“快，快。有人逃了，快去追!”

　　在莫莫所料，四个门卫马上赶过去。

　　“阿歌。请原谅我，也请等着我！”莫莫迅速离开。

　　阿歌四处逃窜，撞倒了客人，撞翻了桌子，把沁香楼内弄得一团糟。不能被抓住，抓住就玩完了！

　　“阿歌，你乖乖站住。”

　　杨妈妈又摇着她那把美人扇，近乎咆哮地叫着她的名字。

　　阿歌才不听嘞。又想要钻进一个房间。

　　“莫莫已经被抓住了。”

　　声调不高，却像轰雷般炸了下来。阿歌愣了下来。莫莫被抓了?

　　众多门卫上前擒住了她。妈的，这丫头看着脸蛋好，身材瘦。跑起来就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你把莫莫怎么了？”

　　杨妈妈不屑地嗤笑一声。“你都自己难保了，还关心她啊。”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哼，那丫头早就趁乱跑了。”

　　阿歌听完，呼了口气，还好莫莫跑了。

　　“把她给我抓紧柴房去！”

　　柴房内，莫莫反手被绑，膝盖被狠踢了一脚，整个人无可控制地倒在地上。杨妈妈摇曳生姿地徐徐步入。

　　看着阿歌的狼狈样子笑了起来。“阿歌啊阿歌，这可是你自找的。你竟然敢跑！”

　　“我是被你抓来的，为什么不敢跑!”

　　“呵呵，你当然可以跑，可是既然跑不掉，那就得任我宰割。”

　　“随你便。我告诉你，你就是要天天让我呆牛棚，那我也要跑！”阿歌说得慷慨激昂，反背在后的手不停地挣脱。

　　“哎呦呦，别动别动。我看看你的手。”阿歌的手上印了红痕。“你看看你，怎么不爱惜你的手。”

　　杨妈妈朝门卫伸手，拿了把刀子。

　　刀子？她想干嘛！

　　“别害怕，别害怕，我只是帮你割掉绳子而已。”杨妈妈真的帮阿歌割掉绳子，这让阿歌觉得疑惑不解。她究竟想要干嘛？

　　“那，阿歌。我告诉你，我不把你送进牛棚，也不打你。你好好地睡上一觉哦。”

　　阿歌觉得背后凉风阵阵，直觉告诉她，绝对没有好事，杨妈妈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你说这么好的脸蛋，这么美的人儿，哪能再进牛棚，哪能再挨打啊。明天就接客去了啊。”

　　接客！

　　阿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杨妈妈刚刚说了些什么。

　　“阿歌，你可别怨我，这可是你逼我的，本来吧，我想再等个两三年的，你长水灵了，像个大姑娘了。那时候价钱肯定翻倍，不过你既然三番两次想要跑，那就别怪我这样对你了啊。”

　　阿歌整个人完全傻掉，罕见地没有反抗，没有吭声。

　　“哟哟，真是一副好脸蛋啊。”杨妈妈临走前还捏了捏阿歌的脸，阿歌已经完全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