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魔缘》栖辰

37、第三十七章

　　少阳议事堂。

　　少阳的几位长老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时不时的茶盏磕碰声，空气中写满了沉默。

　　恒阳与楚影红一坐一立，姿态与形容并无相合之处，但相同的却是眉心都拧了个疙瘩。

　　“掌门师兄忽然召我等来议事，莫非簪花大会出了什么纰漏？”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手中拿着青玉笔的男子迈步进来，身上的法袍闪烁着浅浅的光辉，隐隐可见其中闪烁着淡金色的符篆纹样。

　　“禄阳师弟。”

　　恒阳对着来人微一点头，楚影红也轻轻颔首致意。

　　“我亦是不知，”楚影红摇摇头，“只盼与禄阳师弟所言不同才好。”

　　“只是禄阳师弟素来不愿管山下之事，今次怎的忽然出关？”

　　楚影红有些惊奇地看着禄阳，打趣道。

　　“师姐莫要取笑于我，禄阳此次下山也是有事与师兄师姐们商量。”

　　禄阳笑笑，收起了手中的青玉笔，到衡阳对面落座。

　　“哦？”恒阳闻言睁开了本来闭着的眼目。

　　“你莫非算到了什么？关于……”

　　“命运不可轻言，”禄阳轻声制止恒阳，“恒阳师兄你如今身体并不算好，应当尤为注意不能窥伺命运。”

　　禄阳面上表情过分郑重，到是看不大出平日沉默寡言近乎木讷的心性了。

　　楚影红看了一眼禄阳，只觉得自己云里雾里，大堂之内的气氛又沉了下来，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但是很快被外面呼喊声吸引了注意力。

　　“影红师叔！影红师叔救命！璇玑师妹她受伤了！”

　　几个首阳峰上的弟子连跑带爬地朝着议事堂跑过来，扯着嗓子喊。

　　楚影红一惊，赶紧往外走。然而还没等她走出两步，便听到褚磊中气十足地喝到：“在师长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弟子们顿时战战兢兢不敢出声，但一个两个目光还是忍不住往璇玑那边溜。

　　神情之关切简直让站在一旁的亲爹褚磊看得一愣一愣的。

　　“嗐，要不是亲爹老是不作为，我们也不用为璇玑师妹操心啊。”

　　“没错没错……”

　　“拜入青阳长老门下的秦卓师兄一天三次催我们汇报师妹情况，我们好歹也是首阳峰弟子，必不可能输。”

　　“何况璇玑师妹那么强！还那么可爱！捏嘿。”

　　“……话说的是没错，但你的表情好恶心，我好想打你啊！”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老子拿师妹当自己的崽啊！”

　　“拒……拒绝男妈妈。”*N

　　“你们要是把语气里的迟疑收一收老子真特么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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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褚磊脑子疼。

　　这群小兔崽子以前一天到晚欺负璇玑，怎么现在转性了？

　　也不怪褚磊纳闷儿，在璇玑六识残缺的时候就这几个小崽子捉弄人的鬼主意多，璇玑倒是没啥感觉，气得玲珑整天吞了爆竹似的上蹿下跳。现在这些人突然转性，也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昊辰倒是知晓几分缘由，少阳派上下的弟子幼时混在一处教养，彼此关系十分亲厚，说是家人一点都不为过。而璇玑在南荒解救的几个少阳弟子中不乏在整个少阳派里都威望不小的。

　　况且在看到璇玑那般炽烈而决绝的想要拯救他们的身影之后，何人会不为之触动呢。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在璇玑和上层的长老们都没察觉的时候，璇玑在少阳内的声望和待遇便发生了惊天逆转。

　　不过这还得感谢一个人。

　　那就是那位倒霉到家，带18个罗盘都能一路迷到敌方大本营的秦卓师兄。他命格特殊，天生霉运缠身，也因此更能感悟因果之道。跟着璇玑他们回到少阳没两天就傍上了青阳。

　　秦卓想着，他的命是璇玑救的，能抱上师傅的大腿也少不了璇玑的影响，这天道有言：“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他在璇玑昏睡的日子里想了很久，这人不醒，他也没处报答去。正好有一天听见少阳弟子底下议论璇玑六识残缺之事。他一拍脑袋，真是打瞌睡就给送枕头，这不就是报答的机会吗？

　　他连夜写了好些小话本，就写他在南荒的经历，不着痕迹地给璇玑吹彩虹屁。立志于将璇玑的形象往“美强惨”这边歪。

　　于是璇玑的风评由此发生了惊天逆转，甚至催生出了一个新的物种——男妈妈。

　　秦卓师兄深藏功与名：）

　　昊辰并不在意这几名弟子的存在，只是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他安抚道：“不必如此惊慌，今日簪花大会来宾刚到难免有些吵闹，或许是惊扰了璇玑。你们若是无事便回去勤勉修炼，休要吵嚷。”

　　昊辰说到最后一句，面含警告。他的本意是想支开这些弟子，没想到那些弟子面露“我懂的”微妙微笑，比他预想得更快退下。

　　“哦，我懂我懂！师兄您请！”

　　“没想到啊！师兄你浓眉大眼的，也控璇玑师妹啊！”

　　“昊辰师兄，要加入璇玑师妹后援会记得去青阳秦卓师兄处登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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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辰与褚磊：“……”

　　“言行无状！何其无礼！简直放肆！成何体统！”褚磊无言以对，在昊辰面前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这么几个词。

　　说到底是首阳峰的弟子在恒阳峰弟子面前丢了脸，褚磊忍着热辣辣的面皮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甩袖子走进了议事堂。

　　昊辰倒是没多少尴尬的情绪，他的眼睛在璇玑昏沉睡去的睡容上一触即转开。

　　沉沉的担忧和不安自他心间发酵，很快驱散了方才几个弟子带来的欢乐氛围。

　　昊辰抱着璇玑走进了议事堂，只见恒阳与掌门等人已然落座，他沉吟片刻，将璇玑放在一旁的宽大八仙椅上。

　　“璇玑这是怎么了？”楚影红面露担忧，说着就要起身。

　　昊辰并未阻止楚影红触碰璇玑，反而退了一步。

　　褚磊有些不明所以，他看向一旁的恒阳：“师兄这是何意？”

　　恒阳面色冷然：“掌门师弟不若先听听昊辰所言。”

　　几个长老的目光便都落在昊辰身上。

　　褚磊心里一跳，眼睛在昏睡着的璇玑身上扫过，但还是维持着掌门的威严道：“昊辰，你且说来。”

　　“是。”昊辰执弟子礼，直起腰身后才将自己所见娓娓道来。

　　“弟子今日在四处巡查是否有妖魔乘机混入少阳之时，忽而感知到秘境结界有所异动。”

　　“昊辰跟随师父为秘境结界注灵近十载，深知秘境于我少阳之紧要，故而不敢耽搁，一路寻到秘境边沿。”

　　昊辰说到此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在璇玑脸上，抿了抿唇。

　　褚磊见此，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他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前探：“然后呢？”

　　“然后昊辰便见离泽宫禹司凤站在秘境之外，弟子细细垂询方知，此人的灵兽走失。是以璇玑与那禹司凤结伴寻找，途中误入秘境外的幻阵。”

　　“之后之事，那禹司凤也未曾说清楚。待我赶到之时璇玑已然只身入了秘境，弟子感觉到底下烛龙躁动担心生事，便也进入了秘境。等弟子找到璇玑师妹时，璇玑师妹已然昏阙。”

　　“什么？”

　　此言一出，除了早有预料的恒阳，剩下的长老尽是震惊。

　　“不可能！”褚磊第一个反驳，“璇玑虽然觉醒了战神之力，但秘境结界乃是上古天君所设，便是璇玑想进也该被挡住啊。”

　　“这便是最为吊诡之处，”恒阳语气沉沉，“我与昊辰为了避免秘境在簪花大会期间被别有用心之人发现额外增设了许多法阵，但决计没有桃花幻阵！”

　　褚磊面皮一动，对恒阳话中未尽之意心领神会。

　　“师兄的意思是，有人觊觎少阳的秘境，这次不过是在探路？”楚影红为璇玑诊治完，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恒阳颔首：“然也。”

　　“只是现在证据不足，到底是何人还没有个头绪。”

　　“我倒是觉得有趣，”禄阳笑着开口，“少阳之内的秘境、轩辕派的天机珠、浮玉岛的蛟月刃、点睛谷的七星盘、离泽宫的飞龙印，五大派的宝物均有非比寻常之典故。”

　　“便如人鼓瑟，引一弦而不动它弦则无以成曲。或许我等也需多多关注其他四派的动向才是。”

　　“禄阳师弟莫非是算到了什么？”褚磊闻言看向青阳。

　　禄阳苦笑：“师兄，我也只能言尽于此，知之愈深，所言愈慎。诸位师兄、师姐见谅。”

　　“不必，我等虽修行法术，但终是凡人之身，多言天道必有所失，我等皆理解师弟。”恒阳淡声说道，显然并不以为意。

　　楚影红也附和：“正是。”

　　“以我所想，璇玑激活定坤，神剑傲慢也仅仅向战神屈服过，而璇玑使用定坤如臂使指。也许璇玑是战神之转世也说不定。”

　　“如此这般，也可解释为何结界独为璇玑而开。”

　　禄阳沉吟片刻：“师姐所言倒是与这些日子修士们的传闻不谋而合。”

　　褚磊扶了扶额头：“此事可押后再议。昊辰，那名为禹司凤的弟子到底是见过我少阳秘境，不知现在何处？”

　　昊辰闻言道：“弟子惭愧。昊辰与禹司凤立下天道誓言，今日之事他绝不会告知其他人。然则他到底未曾进入秘境，弟子便放他回去了。”

　　褚磊略一沉吟，上前拍拍昊辰的肩膀。

　　“无妨，若是我在当场也不能做出比这更妥帖的处置。”

　　“那……璇玑？”楚影红迟疑出声，“我先带她下去休息吧。”

　　“去罢，如今四派来人陆陆续续过来，还需诸位师兄弟和师妹多多援手。”

　　“一定。”

　　人们渐次走出议事堂，褚磊坐在椅子上有些头痛地闭上眼，秘境之变动像是一根钢针搅动着他的记忆。

　　从璇玑出生时的异象、浑噩如行尸走肉的十四年再到两年修行便崭露头角、南荒一行一战成名，以及莫名昏睡之症、秘境之变。

　　定坤、秘境、魔煞星、战神、璇玑、簪花大会。

　　所有的一切拧成一团麻，像是一张网潜伏在黑暗里等待着将所有人玩弄在手心。

　　褚磊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这世道正一步步走向混乱与变革。

　　“掌门师兄。”

　　褚磊一惊，看向出声之人：“禄阳师弟？你还未离去？”

　　禄阳的双手掩在袖子下：“是，关于璇玑之事，青阳有些话想与掌门师兄说。”

　　"请掌门将褚璇玑终身囚于明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