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下的拥抱》四季偏冬

2、同桌的画像

　　两个多星期的军训终于过去了，除了中间下过一次雨，太阳先生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兢兢业业，按时上下班的。炎热的操场上一练就是半天，人确实没那么好受。尽管婶婶给他和晨往各装了一只防晒霜在书包里，叮嘱他们训练之前涂一下，可他俩谁也没好意思涂，一天下来，本身就不耐晒的哥俩，脸总是通红。军训结束，俩人脸的颜色也深了一个度。哥俩和程双走在一起时，简直是黑白分明，两个黑脸包公，一个女版玉面展昭。程双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可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晒黑之后恢复得慢，有一次夏令营晒伤之后，快入冬时才恢复得差不多。这次军训期间，她的防晒霜可没少用。

　　晨来有写随笔的习惯，军训期间的每天晚上，他都会把当天印象深刻的事情记录下来。有一天晚饭后，罗妍切了西瓜，准备叫两小子出来吃，她走到晨来房门口时，只见晨来坐在书桌前，正在写着些什么。晨往趴在哥哥的床上，逗床边的“饼干”。“饼干”是他俩放学路上遇到的一只流浪狗，到现在已经一起生活五年了。罗妍象征性地敲了下开着的房门，说到，“西瓜很甜。”晨往一听，一下子从床上窜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间，“饼干”也跟着一起，跑出了房间。晨来写完最后一句话“那个男生齐步走时，同手同脚的样子像一个机器人。”，也合上本子，起身来到了客厅。
　　晨来走到叔叔旁边的沙发空处坐下，接过叔叔递过来的西瓜。
　　邵军开口说到，“明天你俩就正式开始高中的学习生活了，希望你们能踏踏实实地学，三年之后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未能如愿，也不要过分气馁，人这一生，各有各的活法，问心无愧就好。晚上下自习后，天气好的话，你俩就一起骑车回来，恶劣天气时，我开车去接。”
　　“知道了，叔。”“知道了，爸。”晨来和晨往几乎是同时回答到。

　　第二天，晨来和晨往早早地来到班里，两人没有坐在一起，而是靠着窗，前后坐了下来，慢慢地班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随着上课铃的响起，一个瘦高精干的平头男子走了进来，他就是班主任。分发军训服时，晨往已经见过他了，但由于当时没戴眼镜，又离得远，没有看清楚班主任的样子。今天仔细一看，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眉毛不淡也不浓，双目有神，脸型不大，但棱角分明。晨往戳戳旁边的同桌，小声说到，“班主任看起来有点高冷啊，不过挺帅的。”
　　晨往这边话音刚落，讲台上那位高冷又好看的男子开口说到，“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然后转身在绿板上写下“苟日新”三个字，指了指，“这是我的名字，学生都喜欢私下给老师起绰号，你们也不必重新想了，我从小到大的绰号都是‘二苟’，当我面直接喊‘老师’就可以。还有啊，我知道自己这无处隐藏的帅气，但是你们不能只看到这表面的帅气，还要不断发现我的内在魅力，比如，博学，负责... ...”剩下话语很快淹没在同学们此起彼伏的笑声中了。
　　“这，这，这相貌，这名字，这说话方式，一波接一波的反差啊，我要好好消化一下了。”邵晨往忍不住嘀咕着。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班主任双手做了一个停下的动作，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接着说，“给大家分了座位，分座位的方式也很简单，抓阄，所以呢，你们接下来的同桌都是上天选的，没有特别充分的理由，不允许随便调换座位，要知道这天命不可违啊。一会下课之后，按照这张表格换好座位，然后同桌之间相互画一幅第一印象的简笔画，画不好的同学，就用写的。这可是你们接下来一年，甚至两年三年，并肩奋斗，互相帮助的同桌，大家好好画，好好写啊。”
　　晨往感觉很快，这第一节语文课就下课了。他拽了下前面的晨来，“晨来，我感觉我记忆力增长好多啊，这才讲过，我差不多就能把《沁园春* 长沙》背下来了。”邵晨往一副得意的样子。
　　“少嘚瑟了，那是老师讲得透彻又生动，去年‘上言星师’的冠军，可不是白拿的。还有，晨什么来，叫哥，大一个月也是你哥。你去帮我看下座位表，我这还有一点东西没整理完。”
　　邵晨往虽然行为上把他当哥，但是很少在学校称呼晨来为哥。他径直走到贴座位表的地方，往人群里挤了挤，瞅了一会，然后走到进教室门，第二组中间靠后的一个位子，用手边敲桌子，边冲他哥喊到，“邵晨来，你坐这，你同桌叫什么谭俊。”说完这句话，邵晨往心里嘀咕，“哎，看来我这记忆力确实没好到哪去。”
　　“谭俊，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邵晨来边拿着书包挪位子，边思考在哪听过这名字。他刚坐下，一个拿着军绿色书包的男生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热情地跟辰来打招呼。
　　“你好，我叫谭俊。”
　　“你好，我叫邵晨来。”晨来也立马回应了他一句。
　　“我知道，刚才那个男生喊那么大声。”谭俊从书包里拿出书本，然后看了一眼晨来，笑着说，“看你们俩有点像，你们是亲戚？”
　　“我是他哥。”邵晨来又仔细看了一下同桌，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他了，心里一激动，嘴巴也没控制住，脱口而出，“那天被教官单独叫出来走齐步，同手同脚的是你吧？”说完，晨来就后悔了，担心这个同桌误会自己在嘲笑他。
　　听到同桌毫不在意地笑着说，“嘿嘿，我从小就同手同脚。”他才放下心来。
　　下一秒，晨往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我还在刚才的位子，但是同桌换成了一个女生”。
　　晨来看过去，见一个扎着高高马尾的后脑勺。
　　“胡桃”，晨往冲他的新同桌喊了一嗓子，“看这里”。
　　高马尾的后脑勺偏转了方向，一双圆圆的眼睛先是略带疑惑地看向这边，然后朝晨往瞪了一眼，接着同样圆圆的后脑勺又转了回来。
　　时间叮铃叮铃地在一次次上课下课中，悄悄溜走。中午放学前，谭俊和晨来交换了第一印象的画。谭俊很会画画，他给晨来画了一幅素描。在他的画里，晨来露出一张侧脸，略抬头地看着前方，松松散散的头发，笑起来时，鼓起来的脸颊还藏着未消尽的婴儿肥。
　　晨来给谭俊画的，则是操场上，阳光下，那个左手左脚同时向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