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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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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明珠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按时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一只大手还捏着胸前的柔软,她缓了几秒才回想起现在的情形,转头一看,身旁的男人舟车劳顿,现在还在沉睡。
陆衡侧躺在床的外侧,他昨日沐浴之后刮了胡子,整张脸的轮廓漏出来,在晨光中显得更加英俊。
明珠心里轻叹一声,手指轻轻地描绘着他的眉眼。
也许自己不是最倒霉最没用的穿越女。
章明珠是个外室,无媒无聘,签了契书就跟了男人的姑娘,整条后桥胡同住的都是这种姑娘。
善杨县是边关,兵多匪多,男人们或是在老家有了妻室,或是觉得朝不保夕不想娶妻生子,又不想把赚来的银子撒在秦楼楚馆,索性包养个好人家的姑娘,夫妻一般过几年。
姑娘们愿意做外室也简单,只不过是活不下去罢了。
章明珠家也曾过得红红火火,父母恩爱,一儿一女凑个好字。父亲在县学做教谕,有几亩良田,生活颇为安逸。
无奈天降横祸,爹爹意外亡故,只留□□弱多病的妻子、如花似玉的女儿和尚且年幼的儿子,多么典型的苦情剧本。
明珠前世是个孤儿,刚刚毕业不久就车祸身亡,穿来此地本以为是上天眷顾,父慈母爱,掌上明珠般长到十六岁。
突遇祸事却也无法可想,只能卖田卖地、左支右绌,终于山穷水尽,娘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小弟饿的像个小猫崽,哭得气若游丝,她一咬牙,把自己卖了。
专门做后桥胡同生意的马三得了明珠兴高采烈,这可是难得的好货,当然要找个最好的买家。
那几天明珠一直木木的,马三把她送进了陆衡的小院,客气地对她说:“姑娘是有大造化的,可不要辜负了你马三哥的好意,陆帮主可是咱们善杨头一号的人物。”
现在回想当日的情景,明珠只依稀记得她在房里等了很久很久。
最开始她很悲壮,暗暗鼓励自己,不论这陆老爷是什么人,为了阿娘和弟弟,她都要坚持下去,中间又很沮丧,身为穿越女,这十六年受尽父母宠爱,却一事无成,父亲去了,连家都保不住,最后只觉得焦躁,怎么还不来......
门被推开的时候,明珠第一时间看去,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头,也不是满脸横肉的壮汉,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有些严肃地向她走来,走近了能闻到淡淡酒气,他喝酒了。
然后明珠就完全无法思考,陆衡坐了下来,跟她闲聊了几句,他们一会要那啥,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尴尬到脚指头发麻,然后......
陆衡被脸上的摩挲吵醒,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的女人在神游天外,他伸手抓起在脸上捣乱的手指,“想什么呢?”
男人沙哑的声音从身边响起,一下就打断了明珠的思绪。
陆衡全身赤裸,他坐起身打了个呵欠,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件昨晚抛在地上的里衣,随意的穿上,松松地系了一下。
明珠此时不着寸缕,她紧紧地裹住被子,只留一双眼睛,粉红的耳朵尖透漏出主人的羞涩。
陆衡的手伸过去摸了摸她滚烫的耳朵,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起来。
明珠惊呼一声,赶紧抓住薄被,可惜裹得住上面漏了下面,直到被陆衡拥进怀里,用被子盖住两人,明珠觉得自己烫的像一只小龙虾。
“在外面敢自称是我的宝贝,怎么现在这么胆小?”陆衡抚着她的长发,低头问怀里的女人。
明珠又羞又惧,在这个院子里,她没少见陆衡惩罚犯错的下属,东厢房的墙上挂着一条牛皮马鞭,甩起来呼呼作响,一鞭就能把一张胡杨木的八仙桌劈成两半。好几次,她都看到有人在院子里用这条鞭子行刑。
明珠那点小小的少女的羞涩和期待,早就在第一次围观行刑的时候就吓没了,对陆衡,她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心,只希望自己谨守外室本分,平平安安攒够赎身银子,能早早归家去。
“爷,我并没有乱用您的名头在外头招摇生事,那二巧姐的父母实在是不成体统,刘家的傻儿子远近闻名,谁家舍得把女儿卖进去,他们却要把二巧姐推入火坑。二巧姐和李二哥的典契虽然已经到期,可是二巧姐已经有了孩儿,他们不按契书,狮子大开口,还想让二巧姐打掉孩子。”
说道这,明珠还是莫名气愤,她忍不住抬头看看陆衡,陆衡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明珠知道他一向如此。
“我不是故意借你的名头生事,实在是万不得已,我错了,明珠领罚。”相处了两年多,明珠知道陆衡最烦人犯错之后狡辩,他奉行令行禁止、坦坦荡荡,与其狡辩还不如认罚。
陆衡并没有生气,他跟随祖父卢国公在军中长大,潜意识一直觉得妇孺脆弱、情绪化,外面的事情应该是男人出头。
自己不在,明珠作为他的女人,用他的名头行事也算天经地义。
要不是围观全程,倒看不出明珠行事颇有章法,昨天她层层递进,煽动百姓情绪为己所用,若不是个女子,在军中当个伍长也是使得。
“你行的是好事,那李二郎既然是军残,马帮理应为他出头。这次不罚你。”
明珠听到这话喜不自禁,忍不住漏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陆衡隔着被子握住她的腰,把人提到眼前,薄被松松垮垮,漏出姑娘胸前的沟壑,他忍不住低头埋了进去,天色还早,细细地呻吟喘息又从房内传来。
吃过午食,程先生才姗姗来迟,在书房向陆衡禀报昨天的事情。
程先生跟随秦王多年,一直经营西北的马场,陆衡也给他几分薄面,明珠给程先生上完一杯茶,就站在了陆衡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很担心二巧姐,求了陆衡听程先生的回报。
陈先生看陆衡没有吱声,就知道世子爷这是默许这个小丫头旁听,细细地把事情道来;“世子爷放心,昨天陶县令秉公执法,许二巧和李二郎有契书在手,且李二郎属军残,许二夫妇待女不慈,意图残害军属胎儿,各被打了二十大板,那许二巧的身银也免了。”
明珠听得一阵解气,果然马帮出面陶县令也要顾忌几分,这个结果比自己预想的要好的多。
“明珠待二巧姐、李二哥谢先生高义。”明珠走到程先生身前福了一礼。
“姑娘使不得使不得。”程先生赶紧起身回礼,这可是世子爷的内宠,自古内宠都不能得罪,“程某也不过是谨遵陆帮主吩咐,且这事事关军属,当由马帮出面。”
明珠湿漉漉的大眼睛又感激地看了一眼陆衡,她对着陆衡福了一礼,陆衡不动声色对她挥了挥手,明珠乖觉地离开了书房。
解决了一直困扰着她们的一件大事,明珠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次为了支持二巧姐赎身,她给她凑了十两银子。虽然县太爷免了二巧姐的身价银,可她临盆在即,需要银钱的地方更多,这十两银子她也不打算要回来。
满打满算她攒到手的银子已经有三十八两三钱,和同福楼的糕点生意已经步上正规,算上陆衡给她的每个月两千文的月钱,每月到手小一两银子,她的身契是五十两银子,过不了几个月她就能赎身回家了。
“你们不要直接脱,到西边墙根去脱,脱了往里面倒这个。太臭了!”小桃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臭丫头,这叫男人味,你懂啥。”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你拿开!”一阵轰然大笑。
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制止了他们的笑闹,“九合,别闹小桃姑娘,咱们这都是上好的狼皮靴,多亏小桃姑娘想出这草木灰除味的法子,不然这靴子可是不能再穿了。”
“都是姑娘的法子。”小桃与有荣焉地抬着头,得意洋洋。
“小桃,你来一下。”明珠站在东厢的抄手游廊处招呼小丫头,在井边或站或坐的几个人看到明珠,纷纷起身,沉默地对她行礼,他们都是卢国公的家将,对世子爷的内眷自有一份规矩。
小桃有点被他们的转变弄得不知所措,小兔子一般灵巧地跑到明珠身边,明珠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带着小桃去了厨房。
能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不多,常见的除了程先生,只有六奇、七嘉、八方、九合四人,这四人不管在哪里遇到她,从不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极其有规矩,和普通的军汉截然不同。
陆衡不是普通出身,不光是秦王手下的将领,估计出自规矩极大的人家,明珠内心隐隐有着猜测。
她把小桃带到厨房,细细交待小桃,“你让二巧姐和李二哥尽快安家,好好养胎把孩儿生下来......”小桃边听边记,又复述了一遍,提着明珠准备好的一个小包袱,出门传话去了。
另一边,前院书房。
“这第一批战马已经进了雁门关,没几日就该到太原府,百川亲自压阵,应该万无一失。”程先生和陆衡对着一副舆图,讨论着第一批战马的进程。“第二批马已经准备好了,这次直接发往朔州秦将军处。”
“辛苦先生了,百江看顾马场走不开,这第二批就让千明压阵。”百字千字打头的都是卢家养的精英暗卫,能力一等一。
程先生对他们能力非常相信,自是没有疑异。
“先生可知,上月陛下斩了刘志义。”陆衡眉头紧蹙,他们身处边陲,又在草原耽搁了一个月,接到消息离时,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程先生这才脸色大变,刘志义是秦王府出身,因江南舞弊案被关了一年多,几方人马在朝堂上吵了几轮,现在陛下斩了刘志义,明显对秦王一派不利。
“刘志义那桩案子明显是齐王设的局,现在陛下斩了刘志义,明摆着是针对秦王殿下,看来殿下在京城处境堪忧。”程先生非常忧虑,她们是死忠的秦王下属,秦王倒了,太子和齐王清算的时候,绝不会放过他们。。
“没错,祖父已经密信我,随时做好归京准备,先生,这天怕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