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DonAmor

21、挂彩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迷茫得到了化解，余阅今天即使起得很早却依旧神采飞扬，还贴心地为大家提供了叫早服务。这样好的拍丑照机会如果不用就太可惜了，于是余阅举着手机，打开一间间房门。遗憾的是，齐思恒已经起床，许子潇的睡颜斯文得体，他只拍到了林旷毫无美感的睡姿。

　　各个角度来来回回拍了个遍，余阅满意地收起了手机，紧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演技，拼命地摇晃着林旷的身体，边晃边焦急地呼喊：“林旷林旷快醒醒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啊再不跑房子要塌啦啊啊啊啊！”

　　林旷瞬间睁开眼，“蹭”地一声跳到了地上，鞋都没来得及穿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往外跑，着急忙慌地说：“我就说订个低楼层的房间比较安全你们非要晒太阳选了16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不万一就来了么！妈的先去餐桌下面躲一躲好了……”

　　一转眼看到沙发上气定神闲的齐思恒，和隔壁房间揉着惺忪睡眼一脸茫然向外走的许子潇，林旷瞬间明白过来。他压了压火气，缓缓转过头，看到了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的余阅。

　　“余！阅！你他妈！老子正给人算命呢！钱差点就到手了！你他妈断！我！财！路！”林旷冲向余阅，一把圈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刚弄好的头发揉了个稀巴烂。

　　“哎、哎，旷哥旷哥，手下留情！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余阅连声道歉。林旷比他高也比他壮，他打不过。

　　林旷这才放开他，捂着胸口心有余悸：“我要被你吓死了。明知道我就担心这个，你找削呢！”

　　“我不是在吓你，是在考验你，”余阅整理好自己被弄乱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为了测试面对可能出现的危机，你的反应足不足够快。从结果来看，你合格了，存活的几率相当大，恭喜！”

　　林旷在余阅刚整理好的发型上又揉了一把，慈祥地说：“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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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他们打算去离住宿地方有一定距离的古镇。为了感受重庆的地铁是否如传说中那般地令人迷惑，四人特地起了个大早，抛弃了打车这种奢侈但便捷的出行方式。

　　每个城市的地铁站都大同小异，换乘站点最多也就到地下三层为止。而重庆的地铁站和建筑一样的深，每当余阅以为走到了底，没想到拐个弯还能看到下行电梯，简直刷新了他对地铁站的认知。

　　古镇的人没有昨天景点那样多，松松散散漫无目的地逛着很闲适。小巷各处都是卖当地小吃和特产的店，余阅本想给秦添带点回去，又觉得麻花糍粑这些东西还是刚做出来的味道会更好，于是拍了照片，信誓旦旦地向秦添保证以后有机会带他来吃。

　　几乎每条巷子都会有一两家清吧，驻唱抱着吉他坐在二楼窗边，歌声悠悠扬扬能飘很远。余阅想起来他家也有把吉他。当初放弃钢琴后机缘巧合在电视上看到明星在演唱会砸吉他的劲爆场面，余阅又心猿意马起来，结果买了吉他报了班，还没坚持一个月就打了退堂鼓，因为手疼。

　　余阅寻思是时候捡起来接着练了。昨晚跟秦添聊完，余阅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回家的心情，他的求知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旺盛。但他害怕被林旷许子潇齐思恒三人群殴，因此还是高高兴兴地跟着一起出来玩儿，只是目光频频留恋在抱着吉他的歌手身上，许久才移开。

　　“干嘛你，想抢别人饭碗啊。”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林旷打趣道。

　　“我配吗？人家会弹吉他，我只会弹你脑门。”

　　林旷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余阅的手腕：“别给我弄破相了，今晚我要去猎艳。”

　　“去哪？”余阅皱着眉头，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这附近有个挺出名的酒吧，我跟子潇打算顺道过去看看。”

　　“我靠，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我怎么不知道。”余阅此时才切身体会到被背叛的感觉。

　　“在你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楼上那位小哥的时候，”许子潇把齐思恒推到余阅面前，“思恒就交给你了哈。”

　　“你们不能，过几天再去嘛，”余阅做作地撒起娇，“人家还没体验够四人世界呢。”

　　“不行，”林旷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好几家酒吧，不抓紧时间去不完。”

　　以至于分别时，余阅对他们俩人没有任何留恋，甚至颇为嫌弃地挥了挥手。“滚滚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余阅抛下这句话率先转过身，拉着齐思恒毅然决然地走向地铁口。

　　为了不让林旷许子潇占到便宜，余阅带着齐思恒去了昨晚的音乐餐厅。老板一眼认出了他，领着他俩到吧台处等号。老板怂恿余阅继续上台表演，他大言不惭地婉拒道：我怕把您弄破产。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有勇气的年轻人。”老板大手朝吧台上面一拍，惊得齐思恒一个激灵。

　　“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我是怕运气没昨天好，今天到不了90分，那多没面子。”余阅坦诚道。

　　吃完饭又跟老板聊了会儿天，余阅才带着齐思恒离开。他俩前脚刚进门，林旷和许子潇后脚就回来了。余阅没想到他俩回来的这么早，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许子潇脸上还带着伤。

　　“哥！”齐思恒一下子跳到许子潇身边，“怎么回事？疼吗？”

　　“不疼。”许子潇抬手抹了抹唇边的血渍。

　　“怎么了这是？掉坑里了还是被人揍了？”余阅开着玩笑调侃道。他不觉得许子潇会被人揍，毕竟他从没见过许子潇和谁闹过矛盾，何况这还是一个离家老远的城市。

　　“被人给揍的，”林旷把装着纱布和碘酒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都是他自找的。”

　　许子潇碰了碰右眼角下方的纱布，反驳道：“是那人先招的我。”

　　“是他先招的你，但你也不至于把人家摁在地上揍吧。”

　　“他就是欠揍。”许子潇用舌尖顶了顶红肿的脸颊。

　　齐思恒坐在许子潇身侧，把裹着冰块的毛巾敷在他的侧脸。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啊！”余阅皱着眉头。

　　“你让他跟你讲。”林旷指了指许子潇。

　　“我被一个男的……摸了屁股。”许子潇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我靠你们去的到底是什么酒吧？”余阅脑海中瞬间浮现两个直男深入gay吧不知所措的模样。

　　“就是一般的酒吧，里面男的女的同性恋异性恋都有的那种。”

　　“可……就算被摸了屁股……也不至于打得这么凶吧？”余阅试着换位思考，如果自己被一个男的摸了屁股，他可能只会出口成脏地骂几句，远到不了动手的地步。

　　许子潇幽幽瞪了他一眼：“他刚摸上，我就扇了他一巴掌，谁成想这孙子还来劲了，攥着我的手腕还想捏我的下巴，这他妈谁还忍得住。”

　　“你怎么不劝一下？”余阅又瞪着林旷。

　　“冤枉啊大人，先前我喊子吹一起去蹦迪台那边，他说想在吧台待会儿我才一个人过去嗨皮。谁知道蹦着蹦着就传来骚动，我还想拉着子吹一起去看热闹，结果他不在吧台那边，而是在地上。那场面，好家伙，桌子都裂了好几个。等我准备上前拉架，却被人抢了先。最不要脸的是酒吧老板，让我们赔钱，一人赔8万，就他那破桌子，80我都嫌多，什么垃圾质量。”

　　“你钱够么？不够的话我这儿有。”余阅想了想，这似乎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许子潇摇摇头：“不用，已经有人帮我垫了。”

　　余阅挑眉看向林旷，没想到这家伙还存了不少钱。

　　林旷朝他摆了摆手。“不是我，我穷得只剩下帅。说起来还算走运，拉架这人好像有点地位，周围的人都喊他郁老板，被揍的那个人一见着他态度就变了，唯唯诺诺怂得一批。”

　　“这么多人都在看热闹，怎么只有他帮你们？我靠不会是设了个圈套讹你钱吧！”余阅惊恐地猜测。

　　“想什么呢你，”许子潇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谁能这么不开眼逮着一个穷学生讹钱。”

　　“而且……”许子潇顿了顿，“这钱是他垫的，还说不用还。”

　　“也是他送我们回来的。”林旷补充道。

　　“怎么没让人家上来坐会儿？”

　　“提了，他说酒吧那事儿还没解决完就开走了。”林旷枕着手臂靠在沙发上：“哎，我读，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把钱不当钱啊，八万块，”林旷做了个手势，“说不要就不要，真气派。”

　　“我不是，我在马路上捡到一块钱都想昧了。”余阅肆无忌惮地抹黑自己。“这钱你怎么还？不够的话我这儿有。”余阅知道许子潇是不会乖乖听话不还钱的人。

　　“不用，慢慢还吧，反正……也没定期限。”许子潇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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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嘉泽手指夹着雪茄，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坐在卡座里，面容晦涩不明。

　　“郁、郁老板，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早知道那小孩儿是您的人，我哪敢碰啊！”先前占过许子潇便宜的男人此刻正狼狈地跪在地上。

　　“碰他的是哪只手？”郁嘉泽毫不理会对方的求饶，冷漠地开口。

　　“我真不是有意——”

　　“我问你碰他的是哪只手，没问你有意无意，”他将身子往前倾了倾，烟圈悉数吐在了对方脸上，“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这只……”地上的人颤抖地伸出左手。

　　“放地上。”郁嘉泽朝他抬了抬下巴。

　　男人想要开口辩解，对上郁嘉泽锋利冰冷的视线却噤了声。他不甘地把左手放在地上，闭上眼咬紧了牙。

　　郁嘉泽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随即抬脚踩上了地上那只手，紧接着狠狠地碾了碾。

　　从地上那人扭曲的面孔能感受到骨骼破碎的声音，他咬紧牙关，试图封锁痛苦的呻/吟，以保全最后的尊严。

　　“下次挑对地方再发情。”郁嘉泽丢掉雪茄，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