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别矜年》言十于

4、应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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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宥站在有些锈的门前，外公死后，他就住在了乔家。
　　——父母都是刑警，在一次绑架案中殉职了，而那次绑架案受害人是乔矜年母亲，他们在亡命之徒的绑匪引燃自己身上的炸弹后，让队友救乔母走，而他们在上一次爆炸中推开乔母导致自己被压在混泥土柱下，最后和绑匪一起被炸得连渣都不剩。乔母为了报答他们，早就提过要收养，但黎宥坚持要和外公在一起，直到外公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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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门前，黎宥像被什么东西紧紧裹住，心脏疯狂地跳动，却挣不脱窒息般的感受。
　　黎宥按住起伏的胸口，深吸一大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骨节泛白的手颤颤微微地摸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
　　钥匙锃亮锃亮的，因为黎宥在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每一个不安的时刻，每一个焦躁的瞬间，都会下意识摩娑这把钥匙，这是他对家唯一的寄托了。
　　强压住不适，黎宥颤着手把钥匙插进对了几次才对准的钥匙孔。
　　“咔哒”
　　也许是太久没回来了，黎宥使了些力，才把锁打开。
　　推开门，潮湿霉味的空气夹杂着浮尘扑向黎宥，地板缝里擦不干净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
　　虽然早没有腥味儿，但黎宥还是觉得周遭的空气黏腻濡湿，像血一样，让人不自在。
　　黎宥努力忍了一会儿，转身冲进厕所，也顾不得厚厚的灰尘，趴到马桶上就开始吐。
　　医生说过，这是应激过度的反应。
　　黎宥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厅，拉下上面落满灰的塑料布，直接砸在了沙发上。
　　“咳咳咳”漫天的灰尘差点没把他呛死，但胃里刀绞般的痛让他动弹不得。
　　他趴了一会儿，强撑着起身去楼下药店买常用药。
　　新春佳节，路上的商铺都关门了，路灯下，黎宥单薄的背影显得格外萧条。
　　他走到一家熟悉药店前，店已经关门了。
　　“李爷爷!”黎宥强撑起一个笑容，敲了敲锁上的玻璃门。
　　只见一个矮胖的小老头从小房间里出来，打开药店的灯，灯光透过橱窗，照在黎宥脸上。
　　——这是老李，黎宥外公年轻时的战友，孤寡老人一个，黎宥外婆生他妈妈时难产死了，所以两个老头儿看着黎宥长大，老李对黎宥就跟对亲孙子一样。
　　李爷爷怔住了，他连忙折回去带上老花镜。
　　看清来人，李爷爷眼眶瞬间红了，他赶忙打开门：“小宥，你说你这孩子，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都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啦？”
　　“没有没有，”黎宥小着哄了哄面前这个老小孩，但胃中的翻江倒海打破了短暂的和谐，“李爷爷，还有胃药吗？”
　　“咋啦，胃又痛啊？”李爷爷刚刚还故作生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心疼，转眼又换上一副臭脸，边去找药边唠叨，“跟你说多少次了，饮食要规律，别老忙工作忘吃饭，你又不听，我跟你说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嗯嗯嗯，” 黎宥已经习惯了这种唠叨，“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李爷爷把一盒药甩到他面前的桌上，又端来一杯温水，“你哪次做到了吗？!你看看你...”
　　黎宥左耳进右耳出，淡定地拿去药，剥去包装，就着温水吃了。
　　黎宥又陪老李瞎扯几句家常，觉得自己好多了，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