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月未央》顾达歆

4、第 4 章

　　军训终于结束，大家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段春澄这几天正忙着找兼职。在她对于课表精心的安排之下，她空出了两个下午晚上。以及两天周末。她留出晚上用于学习，其余时间，她希望用兼职填满。
　　办公室的坐班需要工作日整天，她没有这个条件，所以只能瞄准家教和服务生这样的工作。她很快找到了周日下午的家教工作，而其他时间，她还在努力寻找着。
　　“春澄，咱学校旁边的购物中心新开了一家好大的咖啡店，那里在招兼职，工资好像还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林夏月逛街回来，刚进门就兴奋地告诉了段春澄。
　　段春澄说：“可我又不会做咖啡。”
　　“那家店也有端餐盘的服务生，而且，不会做咖啡，会有人教你的，放心。”
　　“好，谢谢，我这就去看看。”
　　段春澄收拾好自己，查好地址，就骑车去了。
　　进门，说明来意，店长带她去了二楼，向她说明了工作的内容、时间，以及工资。段春澄把自己空闲的时间告诉了店长，经过一番协商，店长同意她在两个工作日下午以及周六全天在咖啡店工作。并且，本周六就可以开始上班。
　　离开咖啡店，段春澄算了算，这些工作加起来，每个月能有一千多的收入，足够她的生活费了。甚至如果自己节省一些，还能存下钱来。

　　回到寝室，段春澄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室友们。
　　“太好了春澄，以后我要喝咖啡，就找你给我调。”林夏月很开心。
　　“你在什么咖啡店啊？”唐秋未问道。
　　“叫怀羽，就在那边的购物中心。”段春澄说。
　　“怀羽？”唐秋未惊讶地笑了，“这也太神奇了。”
　　“怎么了？这家店有什么问题吗？”段春澄疑惑。
　　“怀羽，是盛怀瑾的店；怀羽这个名字，一是他怀念一个叫洛羽晞的女孩，二来也正好是他们名字里各取一个字。这家店，就是他想送给洛羽晞的礼物。”唐秋未说。
　　“他们是谁？这和我去工作有什么关系？”段春澄越听越疑惑。
　　“盛家是做房地产的，洛家是开外贸公司的。至于和你的关系，”唐秋未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你知道洛羽晞长什么样子吗？你们来看。”
　　段春澄和林夏月接过手机，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惊掉了下巴。
　　“她怎么会和我长得那么像。”段春澄惊讶不已。
　　“这根本不是像，是一模一样，”林夏月也很惊讶，“秋未，怎么回事？”
　　唐秋未拿回手机：“我见到你的第一面，也很惊讶。要不是我知道她出国了，我还以为你就是她呢。”
　　“那会不会，春澄其实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林夏月说，“春澄说过，她的妈妈其实她的养母，所以会不会其实……”
　　唐秋未摇摇头：“洛羽晞是独生女，而且她一直在和家里闹矛盾，不想继承家业。她父母很疼她，要是她真的有个亲姐妹不见了，洛家肯定会大费周章去找来代替她继承家业，然后放洛羽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正这么多年，我是从来没听过她家有相关的事情。”
　　“可这也太像了吧。”林夏月感叹。
　　“没什么，基因有时候就是很神奇，长得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段春澄笑道，“虽然我是很希望自己可以荣华富贵，不过人还是要面对现实。”

　　工作比段春澄想象中要繁忙一些。店里客人不少，有时候段春澄还要帮着去做一些简单的饮品。不过，店员们都对她很好，工资也不错，所以即使忙碌，段春澄也觉得这份工作不错。至于自己和洛羽晞像的事情，段春澄也不过把它当做一个小插曲，没有再想起。
　　直到有一天，盛怀瑾来到了店里。
　　盛怀瑾虽然开着连锁咖啡店，但是他的主要的工作还是帮着打理家族产业。所以新店虽然开张了，他却并没有时间过来看。这天是做完了手上的一个项目，打算休息休息，于是才来到新店里看看。
　　“老板，店里的情况还是不错的，”店长一边带着盛怀瑾在店里巡视，一边向盛怀瑾做着汇报，“您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吗？”
　　盛怀瑾摇头：“都挺好，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店里坐一会儿。”
　　“好的，我让店员送杯咖啡给您。”说完店长就去忙了。
　　盛怀瑾拿出手机，开始回复一些消息。
　　“您好，您的美式，请慢用。”
　　这个声音对于盛怀瑾来说太熟悉了，他惊讶地抬头，正对上段春澄职业化的微笑鞠躬。
　　“等一下。”盛怀瑾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段春澄。
　　段春澄回过头，摆出职业性的微笑：“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盛怀瑾看着她的脸，无比惊讶，视线移向她的胸牌，上面却写着“段春澄”三个字。
　　段春澄被他突如其来的惊讶脸与注视弄得一头雾水，心里虽然猜想着这恐怕是位难缠的顾客，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吗？”
　　“啊，没，你帮我拿一包糖来吧。”盛怀瑾回过神。
　　“好的。”段春澄鞠躬离开，去拿糖包。

　　盛怀瑾放下了手机，一边喝咖啡一边观察段春澄。她真的和洛羽晞太像了，脸，身材，声音，如出一辙，甚至微笑的时候，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一样的。盛怀瑾喝完咖啡，去到二楼，叫店长把段春澄的资料给他，并且让店长把她叫到楼上来问话。
　　听到店长说老板找自己的时候，段春澄才又想起了那个关于洛羽晞的小插曲，再结合之前的事情，段春澄大概猜得出来找她是什么事情。当她来到二楼，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坐，”盛怀瑾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紧紧盯着段春澄，“我找你来是想问一下，你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段春澄笑道：“您放心，我和洛羽晞她们家没有关系，也不认识。”
　　盛怀瑾的疑惑转化为了警惕：“你怎么知道洛羽晞的事情？”
　　“是我一个叫唐秋未的朋友告诉我的，她是我现在的大学室友，您认识吗？”
　　“唐家的女儿啊，”盛怀瑾若有所思，“所以她都告诉你了？”
　　段春澄点头：“是。您可以向她本人核实。”
　　“好吧，我知道了，你去工作吧。”盛怀瑾打发走了段春澄，开始看她的资料。
　　她和洛羽晞的年龄也是一样的，虽然生日不同。
　　盛怀瑾觉得这件事情真是太巧合了，但是同时，他作为洛羽晞的追求者和婚约对象，他又清楚地知道洛羽晞的独生女身份，而且洛家也从来没有过寻人的举动。
　　想来想去都无果，于是他决定向洛羽晞的父母求证。电话那端“洛羽晞是独生女的回答”，让他相信了巧合一说。

　　而最近的林夏月，正陷入疯狂的追星。
　　“我哥哥简直太完美太帅了！DY出品果然精品！”林夏月刷着微博，沉浸在一张张美图中。
　　林夏月并不是第一次追星，但是她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她甚至加入了粉丝站子，成了副站长。
　　“你一天天的在追谁啊？”唐秋未凑过来。
　　“你看你看！”林夏月把手机举到唐秋未眼前，“就是他！超帅的！”
　　“白，焰，禾，这名字是真名吗？太梦幻了吧，”唐秋未刷了几张图片，“是挺帅，不过不知道实力如何。”
　　“实力超强的！你要不信，今晚十二点发布出道先行曲的MV和音源，你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怎么样秋未，要不要加入我一起追！”林夏月眼里闪着光。
　　唐秋未把手机还给林夏月：“不了不了，我可没那个精神头。”

　　孟冬央坐在床上，底下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其实她知道白焰禾要出道的消息，因为她在微博上也偷偷关注着白焰禾的动向。
　　时间很快到了十二点，MV放出。
　　孟冬央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视频。
　　为了配合概念，白焰禾的妆容很特别，浓重的眼线显得他的眼神特别有杀伤力。
　　不像他，这是孟冬央的第一个想法。印象中，白焰禾一直是温柔的，眼神永远是柔软的。这么有杀伤力的眼神，孟冬央还是第一次见。
　　哦不，也许是第二次吧，孟冬央回忆不起来白焰禾说分手的时候，眼神是怎样的了。
　　就在她发呆的空档，MV已经播完了。孟冬央叹了口气，关上了手机。

　　翌日
　　下课回到寝室的孟冬央，又像往常一样打开微博，想看看网上对于白焰禾的评价。手机没有电正在充，所以孟冬央用电脑打开了微博。
　　微博的评价都很好，音乐软件，各大平台也都对他的实力给予了肯定。这让孟冬央松了一口气。想起昨晚发呆没看完MV，孟冬央决定从头看完。
　　然而，孟冬央忘记插耳机了，于是前奏毫无征兆地外放了。
　　孟冬央赶紧按下暂停，去找耳机。而林夏月听见前奏，突然就兴奋了起来，跑到了孟冬央身边：“冬央！你也在看我们焰禾的MV吗！”
　　孟冬央楞了一下，旋即答道：“啊，是啊……”
　　林夏月非常激动，感觉找到了安利的好时机：“那你觉不觉得他超帅的！要不要我给你安利！想不想入坑一起追！”
　　孟冬央怕林夏月说个没完，于是说道：“啊没事，不用，我也挺喜欢他的，追了他有一阵子了。”
　　“天啊，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以为我自己孤单追星呢，”林夏月嗔怪道，“冬央，以后我就有伴儿了！”
　　孟冬央有些尴尬地摇摇头：“我不想混饭圈，我就看看就行。”
　　林夏月依旧不气馁：“嗨，没事儿，那我不打扰你，不过要是有什么福利啊活动啊，我捎上你，咱一起去！”

　　“先行曲反响不错，”冉森看着数据，“咱们之前的营销和宣传还是有用的。”
　　白焰禾倒是有点恍惚，没有说话。
　　“没有出道的实感？”冉森转过头，看着白焰禾，“不过也是，你现在还不算出道，这只是先行曲，正式出道是下周的showcase。等出道之后，你就有感觉了。”
　　“什么感觉？”
　　“忙呗，还能有什么，”冉森又把视线转回电脑，“showcase之后的行程可就多了，至少一年内你是别想有假期。”
　　“我有心理准备。”
　　“你现阶段的行程基本是打歌，画报，采访，代言，综艺这几类。影视除非有非常好且适合你的剧本，否则我不会帮你接。我希望等你偶像歌手的形象立住了之后，再慢慢接触影视，不然得不偿失。”
　　白焰禾点点头：“我明白。”
　　“啊，还有一件事，”冉森说，“你出道一百天的时候，会有一个粉丝团的成团仪式。其实也就是个粉丝见面会。我给你60天，你写一首给粉丝的歌出来。”
　　“写歌？”
　　“对，你自己作词作曲的话，一方面显得心意诚，另一方面也是展示你有创作的才能，”冉森说，“不过我也清楚你的创作能力，也许写不了那么快，甚至可能写不出来。这些都没关系，我会留后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力去写。”
　　“好。”
　　“所以，这一周，你除了好好练习舞蹈和唱歌，准备在showcase上面对各家媒体以外，还需要好好构思一下写歌的事情。”

　　段春澄这些天的工作很不自在。
　　盛怀瑾不知道为什么，经常会来店里工作。段春澄工作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然而看过去的时候，盛怀瑾每次都是专注地看着电脑。
　　这让段春澄觉得自己快神经质了。
　　另一边，盛怀瑾也觉得自己不正常。明明知道不是洛羽晞，但是心里却很想多看看她。
　　她真的太像洛羽晞，而他真的太想洛羽晞了。
　　段春澄其实很想过去跟他理论一番，但是她没有立场，毕竟这是人家的咖啡店，自己个小店员，有什么理由指责？
　　想到这里，段春澄又想起盛怀瑾找自己问话的那次，盛怀瑾离开之前，她就隐约听见店长问了他好几次是不是段春澄有什么问题，要不要解雇之类的；等盛怀瑾走了，店长甚至来盘问了她一番。
　　尤其是自从那之后，盛怀瑾又常来店里，还卡着她工作的时间来。虽然店长嘴上没说，但是段春澄总觉得店长看她的眼神，从此都有些奇怪了。
　　段春澄百口莫辩。但是，这种离学校进，工资又好的工作，确实难找。不过，段春澄想，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清清白白的，没必要去在意那些。
　　当段春澄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她正端着咖啡和蛋糕给客人送去。而就是这么个走神，她撞到了桌角。
　　优秀的服务员即使摔倒，也不会让手上的菜品弄脏客人衣服。段春澄很好地践行了这一点。当她倒下的时候，她一只手拼命搂住了餐盘，另一只手将咖啡向自己的方向倾斜。
　　于是，她坐在了地上，胸前混合着咖啡和蛋糕。
　　段春澄没有犹豫，赶紧站起身，像周围的客人道歉，让别的服务员重新上一份，又迅速用拖把收拾干净现场，才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盛怀瑾把全程看在了眼里，他惊讶于段春澄的果断与冷静，冷静到盛怀瑾都怀疑这是段春澄安排的一场戏。毕竟，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在摔倒的那一瞬间，谁能做到她那样，把咖啡和蛋糕都泼在自己身上，而不弄脏顾客的衣服呢？
　　所以，当段春澄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抬起头说道：“你没必要做那种事来引起我的注意。”
　　段春澄停下脚步，转过身：“您在说什么？”
　　“我说，你没必要摔一跤。光凭你和羽晞像这一点，其实足够我注意了。”
　　段春澄也不生气，保持着微笑：“既然您开口了，我不妨直说。您在这里工作，尤其是卡着我上班的点儿来，让我很不自在。店长都觉得我跟你有点什么了。我只是来赚钱，并不想承受工作之外莫名其妙的压力。”
　　“你是说，我给你带来了压力？”
　　“是的，就是压力，您的行为，说得严重些，和跟踪狂无异。”
　　“我只是在咖啡厅的时候看看你，下了班，出了这个咖啡厅，我可从来没有跟踪过你，甚至你的资料，我也只是看过你给店长的简历而已。如果我真是跟踪狂，我不会这么有分寸。”
　　“您能有分寸自然是最好，只是，您的跟踪——好吧换个词，您的监视，让我压力很大，”段春澄说，“当然，我也没有立场赶您走，毕竟您是老板，我就是个小员工。”
　　盛怀瑾笑笑：“那我就继续坐在这里了。”
　　段春澄毕竟在上班，不好多聊什么，所以说了一句“请便”之后，就继续工作了。
　　她实在不明白，盛怀瑾每天看着一个假的洛羽晞，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