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未迟》燕啄

20、第 20 章

　　春意未迟20.

　　贺云飞拍着胸脯表示这次回来是要创业的，不会被他爸乱塞，但说完又觉得委屈。

　　“我演技不行吗，你这么嫌弃。”

　　芝瑜：“跟演技没关系，不，也有那么点关系。”

　　一个故事已经完整了，硬塞进来的关系户就像人身上多余的瘤子，要是演技好点，能融入故事，还能当个纹身装饰，演技不好，那瘤子就只能是瘤子。

　　贺云飞很好奇也很不服气：“那能被你选成男主的，演技得多出神入化。”

　　“出神入化不至于，但合适倒是真的。”芝瑜坐到了监视器前，开始指挥上午场第一幕的走位，调试灯光。

　　光替走了个来回也没看出什么，等兰珣做完妆发过来，只是往树下一站，那股子遗世独立顾影自怜的韵味简直仿佛古人从画中走出来般。

　　芝瑜：“叶莺就是他，他就是叶莺。”

　　“怪不得能火。”贺云飞还是有点服气的。

　　芝瑜拿过喇叭：“往右两步，侧脸再转过去一点，表情稍带一点困倦的感觉，灯光师也往右一点，不要靠太近，化妆老师再补一下眉毛的颜色，太淡了。”

　　经过两次调整，镜头里的人已经极尽完美。天蒙蒙亮，天际还有星点在隐约闪烁，叶莺在吊嗓子，咿咿呀呀片刻后又停下，望着湖面怔忪出神。

　　片刻他再次开嗓，唱的是《荆钗记》玉娘投江，可唱了没两句又停了下来。

　　这时一名戏班子的老人提着鸟笼子路过，望着他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幕，

　　老人走开，唱了起来。

　　“遭折挫。受禁持。不由人不泪垂。无由洗恨。无由远耻。事临危。拚死在黄泉作怨鬼……”

　　他嗓音喑哑，却余音袅袅，不绝于耳，衬得叶莺独立湖边的瘦削身影越显凄怆。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芝瑜：“再来，这次不分镜了，一次性拍完，灯光准备，摄影准备……先让张老师来一趟。”

　　场务跑腿喊来了张佳云。

　　芝瑜：“从叶莺左侧拍背面，镜头滑到正面，再转到刘老师身上，不分镜，一个镜头到底，咱们先试试这么拍能不能行。”

　　“这个想法可以啊。”张佳云还是很服气芝瑜对镜头的调度的，这个长镜头要是能拍出来，肯定很余韵悠长。

　　但这次拍出来的效果并没有预想中的好，首先湖边的树挡镜头，刘老师也没法唱完整。

　　贺云飞坐在芝瑜身旁，看了半晌：“我感觉第一次拍的就挺好的呀。”

　　芝瑜没理会他，让演员休息一下，让他们就位接着拍。

　　连拍三次，都不如第一次的分镜。

　　贺云飞：“就用第一次吧。”

　　芝瑜却又叫来置景组负责人和张佳云：“重新布景，这个地方不行就换个地方取景，这个长镜头我一定要保留。”

　　贺云飞：“可是那个老人好像唱不下去了。”

　　“没关系，这个可以后期配音。”除了主角，大部分角色的唱段都是需要配音的，毕竟学个一两个月不可能达到芝瑜要求的水平。就是主角，为了唱段完美，也需要原声和配音结合。

　　再次调整后，效果好了不少。

　　芝瑜将声音屏蔽再看一遍画面，终于点头：“这一幕先这样。”

　　贺云飞也终于看出点意思来了：“怪不得你要求长镜头，确实更有感觉。这算是过了吗？”

　　“暂时。”

　　贺云飞啧舌：“感觉你比以前更严格了。”

　　也更专业了。

　　、

　　贺云飞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自己回来是去创业的，结果没两天，贺总就来探班了。

　　贺家早年也是做影视剧起家的，只是后来改成签艺人的经纪公司，削减了投资风险更大的制片投入。

　　之前《青梅青梅》那个电视剧，就是飞云娱乐要捧自家男艺人，特意和立峰合作投资的。不过可惜的是，男主是火了，却因为不自爱没多久就糊到了锅底。

　　当时贺云飞也小有声量，他演技一般但芝瑜绞尽脑汁给他编出来的角色合适。当时贺总对他也没什么要求，能有个角色演就行，这次过来也是一样，有个角色演，能在大荧幕上刷刷脸，有个十几分钟镜头就行。

　　贺总话一出口，芝瑜就想吐血。

　　贺总自以为自己已经退让很多了，但他哪里知道，电影和电视剧就不是一个路数，一个十几分钟的角色，芝瑜就要付出类似一部剧男二的心血。

　　就连女主，满打满算预计也才二十几分钟。

　　电影里加塞的角色，稍微给个特写，如果处理不当，观众都能一眼看出来，因为镜头一共就那么多，每一帧都应该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和贺总坐在棚里，芝瑜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听着贺云飞在耳边大声嚷嚷抗议。

　　“你把我当什么了，把人家当什么了，让人给你带孩子呢。什么叫不能让我太闲，我就想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怎么了！”

　　贺总老神在在，不为所动，气得贺云飞直接一脚将凳子踢飞，甩袖出去了。

　　芝瑜把凳子扶好，无奈道：“贺总，我这是真找不出合适的能让他参与进来的角色了呀。我不是不乐意，贺云飞挺好的，你要是早点和我说，我还能给他留个好点的位置，让他在大荧幕上也好好刷个脸。”

　　贺总叹气：“这不是他之前没说要回来吗，突然就说要回来创业搞新能源。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你知道他之前在国外创业造了我多少钱吗，我现在听到他要创业就要打个激灵，还不如让他来演戏，进娱乐圈，他对演戏不是也挺感兴趣的嘛。”

　　芝瑜心说，老总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了什么。

　　过了片刻，见芝瑜只低头不说话，贺总只好又道：“这样吧，你能塞就塞，别的组我还不乐意他去呢，我是看好你，我再给你追加两百万投资怎么样？”

　　芝瑜苦笑道：“您不放心儿子创业，倒是真不怕我给您赔得血本无归。”

　　贺总“诶”了一声：“我相信你呀芝导，你拍了那么多剧，哪部赔过。我那儿子创业倒是差点没把我底裤都搭进去。”

　　“可是我跟您实话实说，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我这个人又不是和钱过不去，我要是真在拍电视剧，贺总您给我追加投资，我肯定欢天喜地的，可电影，我是真没把握，这对我来说也是全新的领域。”

　　“不至于一千多万都回不了本吧，你当初第一部电视剧我也了解过，拍得那么青涩，故事依然讲得好，也没赔还赚了呀，虽然是不比你其他作品。”贺总不相信，只当芝瑜谦逊推脱，“你导演的功夫底子在那儿，还有于导监制，男主不也是正当红的电影小生，不至于。”

　　芝瑜：“……”

　　她真是谢谢了，她自己对自己都没有贺总对她这么自信。

　　、

　　晚上拍摄顺利提前收工，芝瑜趴在小桌子上没急着走，还在写写画画。

　　过了会儿桌边落下一道阴影，来人矮身坐到她身旁：“这个分镜不是已经过了吗？”

　　芝瑜头也不抬：“我又有点灵感，再设计一个，看到时候拍出来效果怎么样，目前这个场地还没过，不至于再费劲转场。”

　　要是转场或者重新大规模置景了，为了经费着想，她也不会再改分镜了。

　　“听说出品方要追加投资？”

　　芝瑜好笑：“你是只打听了一半吗？”

　　她说完抬头看向身侧，兰珣的妆已经卸了，但他为了更好地做戏曲妆造，头发留得齐肩，平时在戏里着常服，也是扎着头发的造型。不比上妆时的精致，此刻的兰珣更清丽如幽然自芳的铃兰，不显阴柔，漂亮得很清新很舒展。

　　她本想接着说什么，盯着兰珣半晌，忘了。

　　兰珣耳根泛红，微微撇开脸：“听说还要加个角色。”

　　芝瑜：“是啊。”

　　“你打算怎么解决？”

　　“你来问我，是有什么好办法吗？”

　　兰珣又望向芝瑜眼睛：“你可以拒绝他的投资。”

　　“什么意思？”

　　兰珣眼神微冷：“让他撤资，所有。”

　　“这么硬气，”芝瑜笑起来，“那空缺谁来补，你吗？”

　　“嗯……”兰珣碎发长得有些盖住了眼睛，被芝瑜伸手轻轻拨开。

　　他轻眨了眨眼，续道：“我这些年赚了一些钱，由我父亲投资了一些实业，现在投资这部戏也是一样的。”

　　芝瑜：“你也相信我，不怕我赔得血本无归？”

　　兰珣理所当然道：“我当然相信你。”

　　但他说完顿了一下：“就算最后不小心赔了也没事，钱是可以再赚回来的。”

　　芝瑜忍不住托腮望着他，那模样好像在欣赏一部浪漫的文艺片，或者一部绝妙的画作，投入地欣赏完，她满意地伸手掐了掐兰珣的脸：“不用。”

　　“为什么？”

　　芝瑜：“我喜欢更有挑战的工作，而且也舍不得把你的钱赔掉。”

　　“有什么舍不得，再说大概率……”

　　“万一将来成我的了呢，我可是个守财奴。”芝瑜笑盈盈打断他。

　　兰珣：“……”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