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未迟》燕啄

12、第 12 章

　　春意未迟12.

　　天气越来越热，知了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现实和网上都如出一辙的热闹，俱是扰乱人心的氛围，芝瑜的心情却很不错。

　　她早早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其他人还没来，只有卡卡跟她一起站在窗户边，和她看网上的热闹。

　　“姐，这个偶遇的路人拍摄视角看起来好像之前跟车的那个私生啊。”

　　芝瑜瞥了一眼。

　　小红薯的路人发了一篇偶遇明星的博文。

　　【咚咚好运一点：啊啊啊，偶遇兰珣和芝瑜在东河粤家吃饭，怕打扰他们没敢上前打招呼。大家现在去没用的哦，这是一周前的偶遇了。】

　　附图六张，有五张车库照片，一张兰珣和芝瑜一前一后在饭店走廊的照片。

　　好在这些照片没有什么亲密视角，底下粉丝还算冷静。

　　【啊啊啊，自从上次活动结束，哥就隐身了，终于又看到了。】

　　【一眼看出是一周前的照片，哥哥身上穿的还是参加活动的那身衣服。】

　　【怎么会去和芝瑜吃饭啊，不会是要演芝瑜新戏了吧，不要啊！！！】

　　……

　　底下还有这位好运博主的回复。

　　【感觉应该是要演芝瑜新戏了吧，不然怎么会一起吃饭呢。】

　　【我算是兰哥路好吧，看过他去年火的那部电影，很喜欢他那个角色。还以为火以后他会有更好的规划，怎么会去拍芝瑜的戏啊。那个戏不是一眼扑吗，而且芝瑜以前还是拍偶像剧的，她懂怎么拍电影吗。说实话，很不看好。】

　　卡卡虽然不是导演专业，对拍戏也没有太大兴趣，但跟着芝瑜这么久，对镜头也很敏锐，把那几张照片看了又看。

　　“我确定，这就是那个私生视角。”

　　芝瑜没说话，甚至打了个哈欠，又喝了口咖啡。

　　卡卡：“兰珣粉丝吵起来了。”

　　小红薯的推送机制，让卡卡接下来刷到的全是兰珣的粉丝，而且点进一个吵架贴，刷出来的就多是吵架贴，一看真是声势浩大。

　　【今天也有好好养花：能不能别吵了，他要拍谁的戏是粉丝能决定的吗？】

　　【给我舔一口：哥能不能不接芝瑜的戏，之前不是有人说哥和林导见过面吗，还有那个裘导，活动上他们还相谈甚欢，我还以为哥接的戏不是林导的就是裘导的，怎么会接芝瑜的。】

　　【揪揪兰花叶子：工作室你给我等着，敢给哥瞎接戏，等死吧。】

　　【哥哥什么时候进组：我就知道芝瑜不会无缘无故飞行哥的旅综，原来早有预谋！】

　　……

　　卡卡正要去兰珣工作室看一眼，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工作室前台引导着客人来了，进来的赫然是她手机里热闹的主人公，兰珣。

　　男人今天穿得很休闲，T恤牛仔裤，头发蓬松，好像个大学生，清清爽爽。

　　他身后跟着埋头不知道看什么的经纪人谭丽丽。

　　芝瑜：“早啊，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早餐吃过了吗，要喝点什么吗？”

　　谭丽丽头也没抬，却一点也不客气：“我点了外卖，一会儿应该能送过来，再给我来杯咖啡吧。”

　　“没问题，”卡卡问兰珣，“那兰珣老师呢？”

　　“有咖啡就可以了。”

　　“你这工作室看起来好新啊。”谭丽丽终于忙完了，抬起头环视一圈。

　　芝瑜目光落在兰珣身上，等他坐下了，笑道：“当然新了，昨天才租的，连前台都是昨天找的人。”

　　谭丽丽：“……目前就只有前台吗？”

　　芝瑜：“嗯哼，反正目前也没有签人的打算，以后也只有项目启动的时候会有客人来。”

　　其他时候都是她自己待在这儿，也没必要招太多人。

　　“你黑眼圈有点重啊，昨天熬夜了？”谭丽丽关心了一句。

　　“熬夜好几天了。”这些天一直在熬夜磨剧本写分镜，为今天的剧本围读做准备。

　　“你说今天有惊喜，什么惊喜？”一直没说话的兰珣突然仰脸看过来。

　　芝瑜冲他眨眨眼：“一会儿人到齐了你就知道了。”

　　兰珣略显得有些不自在，又撇开脸。

　　芝瑜并不在意，从柜子里翻出些零食来：“吃点吧，其他人可能还要晚点。”

　　她的零食热量都很高，除了几包薯片，其他全是跟巧克力有关的，巧克力、巧克力饼干、巧克力蛋糕、巧克力花生豆……其他人看着就腻了，尤其兰珣，只是瞥了一眼就默默喝卡卡送来的咖啡。

　　芝瑜还是很贴心的，找出一盒蔓越莓果干：“这个应该热量低。”

　　谭丽丽：“这个热量可不低，蔓越莓很酸，要想果干能入口，肯定都被糖腌入味了。”

　　芝瑜无奈：“那好吧，你就喝咖啡吧。”

　　兰珣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还是拿过了一块包装好的巧克力。

　　还是喜欢吃这些热量高的零食，连巧克力的牌子都没变。兰珣把巧克力攥在手心里，已经能想象出那苦甜的滋味。

　　等了一会儿，谭丽丽的外卖到了，去茶水间吃早餐，卡卡也去忙别的，会客厅只剩下芝瑜和兰珣。

　　“你那天不是说想见我吗，怎么今天见了我也一副没什么想说的样子。”

　　兰珣耳后根泛起了红晕。

　　他那天是因为被网上的消息冲昏了头，才大半夜脱口而出想见芝瑜，后来很快反应过来时间不对，转移话题没一会儿挂了电话。

　　芝瑜语气揶揄，望着他眉眼带笑，兰珣和她对视一眼，那天晚上想说的话又重新回到脑子里。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芝瑜曾经受到伤害的时候他没有保护好她，还质疑她，他如今还有立场来关心她吗，问出答案来又怎么样，不过是重新揭开她的伤疤罢了。

　　兰珣只能道：“我以后不会再和秦正铭合作。”

　　芝瑜微愣：“为什么，你们闹矛盾了？”

　　“……对，我和他闹矛盾了。”兰珣不明白芝瑜为什么这么平静，她不是在秦正铭那儿受委屈了吗？

　　芝瑜：“好吧，不合作也行，秦导如今有点江郎才尽的意思了。”

　　她说完眼睛骨碌一转，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可别把我这话说出去哦，我把你当自己人才说真心话的。”

　　兰珣既觉得可爱，又觉得别扭。芝瑜提到秦正铭这态度不像有内情，难道是他想多了？

　　不等兰珣再多想，工作室陆续又来了人。

　　这次是编剧李媛媛。

　　芝瑜筹备的这部戏，《春意未迟》，原名《了却春意》，由李媛媛初创。

　　李媛媛也是芝瑜之前拍过的一部现偶的编剧，那部现偶因为拍得偏文艺，导致反响不如芝瑜其他作品。李媛媛后来一直在其他剧里打下手，但这次，她将作为主编剧，拥有属于她的第一部大荧幕作品。

　　兰珣让谭丽丽联系李媛媛，要来了原作，和芝瑜改编过后的作品相比，变动实在太大了，说实话，芝瑜署名第一编剧都没有问题，相信李媛媛也不会有意见，可芝瑜还是尊重了原作者，只是保留了电影剧本版权。

　　《了却春意》，讲述的是一个少年喜爱南戏，时常翘课去追戏班子。传统戏曲早已没有多少人关注，人才凋零，少年想学南戏，却被同学嘲弄，被父母打压限制，他只能偷偷自学，还对戏班子里的当家花旦又爱又恨。他不能接受旦角由以前男人装扮变成如今女人装扮，他觉得他比这个女人唱得好，可又不自觉沉迷于这位旦角精妙的身段和夜莺般的嗓子。

　　故事里，少年和花旦偷情，爱好也不能袒露于阳光下，没有任何人理解他，最后还发现原来这名花旦有丈夫，少年接受不了现实，终于在春末的某一天装扮成他喜欢的旦角形象，自我了去。

　　而《春意未迟》，青年叶莺从小就被送进戏班，被一心想要发扬戏班的父母培养成端庄的正旦，但不论他唱得有多好，戏班子终究还是由昌盛转为衰败，时常出现他在台上唱戏，台下空无一人的景象。

　　父母被现实打败，努力寻求突破，他们招了一批新的学生，这些学生只是戏曲爱好者，基本没有童子功，但她们改变南戏的唱法，融入流行元素，还编成歌发到网上。很快，那名在叶莺看来唱功堪忧的小花旦竟然在网上火了，新的班子不断接到邀约，甚至还上了电视。

　　戏班子义演，新的班子座无虚席，叶莺却在人潮散去后，执拗地在台上看完成了他的传统戏曲表演，支持他的也仅有唱功平平，把唱戏当副业的大师兄而已。

　　父母让叶莺转型，新班子的小花旦邀请叶莺加入他们，都被少年拒绝。小花旦并不勉强他，父母却不理解叶莺。他们赚得盆满钵满，早就忘了在叶莺年幼时，他们是如何教导约束叶莺“守规矩”的。

　　叶莺对小花旦极为关注，面对小花旦总是尖酸刻薄，事后又后悔道歉，但这日他和小花旦吵过后，有人偷拍视频发到了网上，导致叶莺被网友攻击。

　　叶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他不断怀疑自己，不想再唱戏，但还是顶着感冒如约赴了最后一场戏，应付过那名附庸风雅的油腻商人，在春末的雨中，叶莺和师兄唱完了又一场传统戏曲。这一次，他终于倒在了戏台上。

　　但也是这一次，叶莺火了，商人的女儿把叶莺唱戏的画面拍到了网上。

　　可叶莺醒来，嗓子坏了，别人听来差别不大，他自己听，却始终不能满意。父母短暂地为他遗憾了一把，之后又高兴地告诉他，戏班子又多了许多观众，他们还是听不来传统戏曲，但改编后加上流行元素的戏曲已经越来越火了，戏班子前途光明，他现在转型，一切都还来得及。

　　兰珣的阅片量很大，只看原作，他其实不太喜欢，拍出来不但难以过审，其中还有很多文艺片套路情节，比如少年爱上自己不喜欢的花旦，还和花旦偷情，最后还因为不被理解抑郁自杀。情节文笔也有故弄玄虚的嫌疑。

　　大量改编后，故事的内核由少年个人的喜好与悲欢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和现实接轨，揭示了社会现状，更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当然，故事拍出来，到底能不能受到观众喜欢，是多方因素影响的，兰珣喜欢这个故事，却也不敢保证它未来一定会卖座。只能说，如果芝瑜拿来的是李媛媛初创的剧本，就算是芝瑜求他，他也不会演，不过好在芝瑜素来是个比他要求还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