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未迟》燕啄

10、第 10 章

　　春意未迟10.

　　谭丽丽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哪个自觉有能力的导演会甘心拍一辈子偶像剧？包括后面那句，就算芝瑜和兰珣有点什么，明面上她又怎么可能会满足她的好奇心，回答出她想要的答案。

　　但不想芝瑜竟笑得有两分暧昧，让谭丽丽有种她已经看穿自己在想什么的感觉。

　　芝瑜的回答却不出所料的很正经。

　　“我好歹是科班毕业的导演，有点追求就不可能一直拍偶像剧。至于青睐兰珣，裘导林导他们这些大导演不也对兰珣青睐有加吗。”

　　不过她也就正经了一分钟，又笑说：“他演技好，又有流量，我能找到他不是赚大了吗。”

　　说完对着兰珣伸出手：“合作愉快。”

　　兰珣盯着面前那只纤细白皙的手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手心的薄茧上。

　　“合作愉快。”

　　、

　　饭局结束，谭丽丽以为今天正事就到此为止了，一脚踏出包间的门，卡卡也跟在她身后，但俩人刚把后脚抬出去，就听啪地一声，门竟又合上了。

　　谭丽丽和卡卡面面相觑。

　　卡卡想了想，压低了声：“是兰珣老师关的门。”

　　谭丽丽不解：“你想说什么？”

　　卡卡挡着嘴，一脸正派：“我姐从不潜规则男演员的。”

　　谭丽丽：“……”

　　门内，芝瑜似笑非笑：“先说清楚，我从不潜规则手里的演员。”

　　兰珣本来想问她一点正事，闻言没忍住又跟着她思路跑：“不是你手里的就可以？”

　　芝瑜：“以前也不可以，万一被立峰爆出来我岂不是身败名裂。以后看情况吧，要是人家没意见的话也行，我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

　　兰珣不想理会她的插科打诨，走近了两步，低头看她：“立峰的事对你真的没有影响？”

　　芝瑜靠在包间置物架上，退无可退，只好也仰脸看他：“有。”

　　她回答得干脆利索，让兰珣微怔了下：“影响大吗，麻烦吗？”

　　“你能帮我解决？”

　　兰珣眼里露出一丝懊恼：“我爸也只能查到立峰的经营情况，你要是被牵扯进去，我也帮不了你太多，只能帮你……”

　　芝瑜笑盈盈望着他：“帮我什么？”

　　兰珣看不得她笑得露出梨涡的样子，有些别扭地撇开脸：“帮你补税。”

　　“你之前应该只是给立峰打工，没挣到什么钱，要是被他们坑了，卡里那点存款恐怕都要赔进去了。”

　　“那确实是比不上你大明星，”芝瑜说到这还真有些酸溜溜的，“你一个人的片酬就快赶上我一半的预算了。”

　　兰珣：“又不是不能……”

　　“不能，”芝瑜打断他，“一码归一码。”

　　她抬手卡着兰珣下巴，让他望向自己。

　　兰珣耳根通红地把她手拉下来：“你干什么？”

　　芝瑜顺势拽拽他手指：“逗你的，立峰的事对我真没什么影响，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袁东海发疯而已，他现在还没找到举报他的人，而我是他心里嫌疑最大的。”

　　“不过你放心，我出门都是三个保镖跟着，比你的排场都大。”

　　她说着还拍了拍兰珣的胸，摸到他身上半透的网纱衬衫触感温热柔软，手感很好。

　　“衣服真好看，穿打底了吧。好了，走了。”

　　她一顿动手动脚，揩了油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等兰珣从包间出来，谭丽丽盯着他脸颊和耳朵看了又看。

　　兰珣只当没看见。

　　到了地下车库，他往芝瑜上车的方向瞥了眼，果然看到她身边还跟了三个彪形大汉。

　　芝瑜其实并不是心细的人，大学的时候说话做事总是大大咧咧的，可今天饭局，兰珣却见到了芝瑜另一面，严谨得堪称小心谨慎。

　　提起过去的事和当下面临的困境，她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兰珣却忍不住想，她到底踩过多少坑，受过多少为难，才磨炼成如今这样。

　　可当年芝瑜不去立峰，她的发展又能比今天好多少？没有背景的人在这个圈子里混，注定了要走更多的弯路，爬更多的坡。

　　兰珣大学毕业那年，芝瑜找到他，告诉他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打算签立峰了。”

　　“为什么，秦导不是于老师推荐给你的吗？”秦正铭是有名的大导演，拿过国际大奖，和芝瑜的电影摄影课于河老师是好友。

　　于老师很看好芝瑜，当时第一次为学生写推荐信，将芝瑜推荐给秦正铭新戏当助理导演。

　　“对我来说选什么不一样，立峰还能直接自己上手拍剧，在秦导手里只能打杂。”

　　在当时的兰珣看来，当大导的助理也比去拍偶像剧强。

　　芝瑜：“是是是，你老实在秦导手底下拍戏吧，你愿意当只有几句台词的背景板，反正我不愿意当杂工。”

　　“可是你去立峰，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当有话语权的导演吧？你只会被他们安排不停地拍偶像剧烂剧，当他们捞钱的工具。”

　　“那也能跟着捞点油水。”芝瑜一脸满不在乎。

　　这是俩人第一次，话不投机半句多。听完芝瑜的话，兰珣又失望又生气，不敢相信芝瑜是这么对待自己喜爱的事业的，几次张嘴都把难听的话咽了回去。最后干脆背对芝瑜坐着，趴在沙发扶手上，烫得微卷的头发蓬松，被落进客厅的阳光照得越发像一只委屈的小狗。

　　但片刻，背上一暖，是芝瑜靠过来，在他身后笑。

　　“有什么好生气的嘛，等以后我钱捞够了就能出来拍我想拍的了。到时候找你当主角，你要是火了可别嫌我是个拍烂剧的哦。”

　　兰珣还是有些伤心，可顿了下还是没忍住回头抱住芝瑜：“那你要在立峰耽误多久，你要走多少弯路？”他的难过不解都是因为不想芝瑜走错路，最后迷失自己。

　　芝瑜：“也未必是弯路吧。”

　　她趴在兰珣的肩上，又捧起他的脸：“相信我。”

　　兰珣现在还记得她的眼神，太阳照过来，她也一眨不眨，瞳孔在阳光下那般清透而坚定。

　　兰珣靠在车窗处，透过茶色的玻璃望向那辆已经驶远的车。

　　耳边经纪人还在问他：“你们肯定关系不简单，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她跑去深山老林里找你，你还为了她这部新戏推了两个大导的合作，总不能是因为你们惺惺相惜吧？你们之前都没什么交集，可不要说套话来敷衍我。”

　　兰珣许久才回头，低头翻出手机相册，赫然是一张芝瑜蹲在小猫面前开猫罐头的照片。谭丽丽以为这就是回应的时候，他才轻轻开口。

　　“她能跑去那里找我，再推五个大导也不是不可以。”他不敢说自己对芝瑜有绝对的信任，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能像芝瑜一样大染缸里滚过一圈还恪守初心。他宁愿拍边缘角色，拍无数个配角，都不愿去碰那些可以轻松带来热度和流量的捷径。因为他怕自己习惯了这样的捷径，就会不断沉迷其中，得不到会不甘心，得到了就不满足，最终迷失。

　　只有芝瑜可以做到。

　　“也未必是弯路吧。”

　　“相信我。”

　　并真的回来找他。

　　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兰珣知道，不需要她多说什么，甚至她告诉他，她连钱都没有，只有一个转型的想法，他也做好了陪她走下去的准备。

　　谭丽丽还从未见过他这副又落寞又高兴的矛盾样子，哪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想也没想怼回去：“你想的倒美。”

　　大导是那么好拒的？这次文艺片要是没有拍出个名堂来，以后兰珣就别想再接触这些导演，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好不容易火了，资源好点了，不珍惜，以后有的是后悔的时候。事已至此，谭丽丽只能帮兰珣多把关剧本，把这个角色演好。

　　、

　　车子还未离开车库，卡卡往后视镜瞥了两眼。

　　“看什么？”

　　卡卡：“好像有人跟车。”

　　芝瑜诧异：“我也有人跟车了？”

　　她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犯傻了，拿出手机：“我给谭丽丽发个消息。”

　　卡卡又看她一眼：“姐，你和那个兰珣大明星什么关系啊。”

　　“你八卦得这么直接的吗？”

　　卡卡：“我知道你这人一贯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啊。”尤其身边人，最好不要有什么让人猜来猜去的小心思，有话直说，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芝瑜都不会介意。

　　芝瑜一边打字一边回她。

　　“算是有那么点恩怨情仇吧。”

　　“都到这份上了？”卡卡吃惊，“所以是前男女朋友咯？”

　　芝瑜：“应该吧，我也不确定。”

　　卡卡都不知道她回答的是哪个问题，正要再问，芝瑜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那边怎么说？”

　　看出芝瑜不太像聊私事，卡卡换了个话题。

　　“说他们知道，那个车不会一直跟。”

　　“当明星可真不容易，一点隐私都没有。”卡卡啧啧两声，“幸好咱们都是在包厢里说话，出来也没什么交集，被拍到应该也不至于被传出什么离谱的东西来。”

　　芝瑜：“嗯哼。对了，我让你联系于老师工作室你联系了吗？”

　　她刚问完，卡卡的手机响起来。

　　车子中控屏上正好跳出于河工作室的消息。

　　【于老师已同意见面，时间定于周五下午三点，请准时赴约。】

作者有话说

　　么么